没等他说话,老孙已经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他立即跟了上去,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许多,不过另一个问题立即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难道侯玉娟真是延安的人?
他认为,如果赵教授不是因故取消这次见面,而是被人警告了的话,这个人只有侯玉娟了,加上侯玉娟提醒他不要离开站里,他觉得一定是侯玉娟打算通知赵教授,所以不想让他涉险。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不仅暗自对侯玉娟心生敬意,觉得她为了自己的信仰,甚至不惜向敌人献出自己的一切,简直是太伟大了。
高荣盛带着人先回到站里后,直接来到唐定洲的办公室汇报任务失败:“站座,赵教授没有出现,我们内部有奸细。”
他的话显而易见,矛头直指赵子轩。
唐定洲朝他一摆手,等他出去后,立即给徐恩曾打了个电话:“主任,赵子轩那小子靠不住,我们抓捕赵教授的行动失败了。”
徐恩曾眉头一皱,回想起唐定洲汇报他在审讯过程中宁死不屈的情景,当时就怀疑赵子轩的骨头怎么这么硬,自己一席话就能让他革命的意志如此坚定,还是他本来就是延安的特工?
徐恩曾对于赵子轩的态度,一直都是处于这种自相矛盾之中。如果赵子轩说出他是死间任务的执行者,徐恩曾会毫不犹豫地让唐定洲处死赵子轩的,因为这样的人不可靠。而当他宁死不屈的时候,徐恩曾又怀疑他是延安分子。
现在听到唐定洲说行动失败,为了死间计划,原本不过问这些具体事务的他,打算立即赶到南京站去,他不想再听取下面的汇报,而是要亲眼看到赵子轩的真面目将是怎么被揭穿的。
下午三点半,南京站行动组参加下午行动的人,都坐在二楼的会议室里,等待着徐恩曾的到来。
唐定洲陪同着徐恩曾走进会议室时,高荣盛喊了声:“起立!”
所有人“唰”一声全部站了起来。
徐恩曾在会议桌的中间落坐后,高荣盛才喊道:“坐下!”
唐定洲在徐恩曾的左边坐下,侯玉娟挨着他坐,其他人都坐在右边,依次是高荣盛、老孙、小曾、小廖和赵子轩。
徐恩曾首先开口:“今天听说你们的抓捕行动失败了,在我的印象中,南京站在南京城实施的抓捕行动,好像还从来没失败过。今天你们站长给我打电话,说我们内部出了奸细,这可是首都,大家又都是我们特工总部精英中的精英,如果我们这里出了奸细,那就是触动了党国的根本,所以我今天亲自来参加你们的检讨会。因为大家都是久经考验的革命同志,我不希望产生误解和冤案。好了,你们可以开始了。”
尽管徐恩曾的话,很容易让人直接联想到赵子轩,因为他所说的什么“大家又都是我们特工总部精英中的精英”,以及“大家都是久经考验的革命同志”,好像与赵子轩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还是今天刚刚上班,此前还有延安分子和日谍的嫌疑。
但因为有徐恩曾亲自坐镇,赵子轩反倒安心了许多,至少他用不着担心南京站的人欺生,把屎盆子直接扣到他的头上。
唐定洲接着说道:“刚才主任说过,南京站在抓捕行动中,过去鲜有失手,卑职就职半年多以来,今天也是第一次。按说赵教授还在我们的秘密监视中,完全可以等到整个行动完毕后再追查此事。问题是他只是个死老虎,只要愿意,我们随时可以逮捕他,我们现在要抓的是那个军官。假如我们中间有奸细的话,如果不及时铲除,势必会导致整个行动的失败,所以今天必须挖出那个奸细。”
说完,他看了一眼高荣盛,高荣盛起立道:“主任,站长,今天问题出在我们行动组,作为组长我难辞其咎......”
徐恩曾摆了摆手:“不要说客套话,我忙得很,一个个先自我排除吧。”
“是!”
高荣盛首先说道:“中午十一点一刻,站长拿着卷宗到行动组,交待完任务后,离开的时间是十一点半,此后我除了到食堂吃午饭,一直呆在办公室里没有离开过,直到开始执行任务。”
他说完刚坐下,老孙立即起立:“十一点半我和大家都在办公室,十一点三十五分,我带新来的赵子轩前往总务科领宿舍钥匙,并且带他到宿舍去,十一点四十二分离开宿舍去食堂,十二点一刻离开食堂回到办公室,十二点四十上了趟厕所,路上还遇到了赵子轩,十二点四十三回到办公室,一点开始执行任务。从十一点半到下午一点之间,除了十二点四十到四十三之间的三分钟在厕所里外,我没有离开过大家的视线。”
高荣盛立即补了一句:“我十二点四十三出办公室的时候,看到老孙从厕所出来。”
赵子轩一怔,心想:老孙看上去像个漫不经心的老油条,时间概念居然这么强,居然精确到每一分钟?
赵子轩更没想到的是,最后给他带来最大麻烦的,就是这个被他称为“孙叔”的这个老孙。
此后的小曾、小廖,也都准确说出自己什么时间和什么人在什么地方,而且特别简单。
轮到赵子轩就不行了,他虽然清楚记得自己从听到任务到参加行动的那一个半小时,都在那里干了什么,但却没有时间概念,而且在唐定洲办公室的那段时间,他必须掩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