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苦衷我不想听,现在的我不想看到你!”祁寒天捂住心口,狠狠的咳嗽着,嘴里的血腥味浓重,但是他不愿意暴露自己脆弱的神态。
“我……”被祁寒天说得哑口无言,罗配还是第一次在南宫煜祺的面前潸然泪下。
“她是太后,所以不能像一般的娘亲那样来把你生下来,留你在自己的身边,去用心的疼爱你、呵护你,她不能不是她不想!”琬初娓娓道来,语调不紧不慢,只是缓缓的说着,没有抬头,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你的母亲身份不同于一般的女人,她是南宫独一无二的女人,就算是背叛了全世界,放弃了一切,她都是无可奈何的,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你的身份又那么的特殊,怎么可以强迫她把你留在宫中,那里到处都是陷阱,每个人都很虚伪,处心积虑的除掉对方,每日只知道钩心斗角,这样的日子,你是不会长存的,放弃你是为了保护你,抛开你是因为最忠实的爱着你,不去过问,并不代表她能够忘记,有时候痛苦的不是遗忘,而是不能遗忘!”琬初的话,不仅仅是让祁寒天的心如冰水融化般的温暖,更令罗配这一生的无奈与哀苦得以解脱,找到了鸣音,也使南宫煜祺感到分外的诧异。
“你现在来这里,是对一个将要死去的人的忏悔吗?”祁寒天斜眼看着身边泪泣的罗配,低沉的问。
“忏悔?我的忏悔会有什么用?无数个夜里,我一个人,无眠……脑海中都是一些抹不去的记忆,这些埋藏着心里二十多年的故事,是我的悲凉还是命运的折磨,谁能说得清楚,我又能够向谁去诉说!”罗配擦着眼角的泪滴,道出了心中难言的悲伤。
“把你丢弃,是我的无情,可又有谁知道我偷偷的落泪;我多少次跑去那个地方默默的守着,期待着你的回来;多少个深夜,我辗转难眠,耳畔都是离别时你哭喊的声音;多少年来,我都念念不忘的想着你,忍不住的去打听你的事情,甚至悄悄的藏起来你的消息……可能是上天故意弄人,我送走了你,剩下的两个亲生儿子,没有一个理解我,更不会关心我,他们眼中的母亲,简直是一个作恶多端,十恶不赦的罪人,这就是报应!”罗配深知自己在南宫煜祺和南宫智宸心中的位置是什么样的,她也知道儿子是敢怒不敢言。
“……”罗配的话,让南宫煜祺的心有些发慌,也有些痛楚,自己身为皇子,虽是尊贵无尚的,但是对于罗配来说,他始终都扮演着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儿子,可惜他不是一个尽孝道的儿子,做了那么多顶撞罗配的事情,还暗自在心里抱怨,从来都不知道如何去感恩,这样的活在世上,他是失败的。
“他们是幸运的!”祁寒天默默的垂下头,低语了一句,模糊的眼睛里,一行晶莹剔透的泪水缓缓的流下,心里在滴血,这么多年,他真正期盼的,无非就是现在这个样子,能和自己的娘亲坐在一起聊天说话,像是普通的人家一样,享受亲人的温情,只可惜,这一切来的太晚了,是他用自己仅存的一段生命时间换来的,也只有琬初知道他的心,因为她有他的眼睛,能看透他的心。
“我今天来不是要得到你的原谅的,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没有办法,也没有资格奢求你的宽容,只是希望你能放下沉重,轻松的……”罗配哽咽着,尽管没有在一起生活过,但是她不愿意看到祁寒天死去。
“其实……我希望你能喊我一声……喊我一声‘娘’啊!”罗配哭到失态,猛地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祁寒天哭着说。
“你放开我!”祁寒天不悦的皱皱眉,无力的喊着。
“我求你了,原谅我……我是你娘啊!”罗配不去理会祁寒天的排斥,死死的抓住他的双肩,拼命的喊着,完全不去忌讳自己的形象,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呼喊着自己即将离开的孩子那样的声嘶力竭。
“我是不会让你的良心得以安慰的,你这样的女人,就算是下了十八层地狱都不足为过,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永世不得超生,做鬼都不会原谅你的!”祁寒天狠狠的说着,眼神却是复杂的,貌似挣扎,貌似动摇,深情,抑或是颤抖。
“其实……你已经不恨她了,不是吗?”直视着祁寒天的眼睛,琬初清楚的知道,那是一双有泪的眼睛,不是有恨的眼神。
“我恨她,我恨所有的人!”祁寒天很清楚自己的状况,一个垂死的人,何苦给人以痛苦的回忆,倒不如一坏到底,死去也不会有人留念,更不会有人挂牵,世界还是那么的平静,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什么都不会改变,这是最好的结果,也是他想要的结果。
“上天都是不公平的,你是与生俱来的失去,倒不知什么是真正的痛苦,但是我不一样,我曾经拥有过,失去了才叫惋惜,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有了记忆也就没有了痛苦,这又满足了我的幸福感,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最爱的人一直都在欺骗我,我不理会,装作看不到也不知道,他不要我了,我死死的苦求,还是没有善果,我放弃了,却了解到他的真心,这不是命运弄人,还是什么?我去抱怨谁,去说天,还是怨地呢?”琬初言简意赅的说出了自己的经历,这些波折的、痛苦的过程,刻骨铭心的爱。
“她是你娘,给了你生命的人,虽然不能照顾你,但是十月怀胎的罪是她受来的,你不感激罢了,不能责怪她,狠心的儿女是有的,但是狠心的父母是少的!”此时的琬初能够想到的事情太多了,她失去的记忆在一点点的回来,钟离景儿,那个被父亲送到南宫的女人,就是她,琬初。
“寒天……娘错了,求你了!”罗配絮絮叨叨的念叨着,像是中了魔一样,披头散发的说着。
“啊……”一口鲜血涌出,祁寒天自知时候不多。
“我来!”身后一言不发的南宫煜祺急忙上前,运功点住祁寒天身上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