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后,殷文筹晕晕乎乎和上前献媚的一众文官互相寒暄着,身旁的武历已经不知道被拉去了哪里。
傲善带领着一众文官相继走到殷文筹面前站定,“我朝文状元不仅文章惊采绝艳,这人也生的好生俊逸啊。”
“对,生得好,生的真好。”
殷文筹略带尴尬的扶手告饶道,“哪里,哪里,外貌这都是父母给的,文愁实在没有什么值得赞誉的。各位大人这般夸赞,让文筹心下惶恐啊。”
傲善眸光一闪,笑的越发和善,“殷状元谦虚了,我等在此贺喜殷状元获得圣上青睐,年纪轻轻就得到监察御史之职。”
一众大臣在身后附和,“恭喜,恭喜”
殷文筹咧着嘴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呵呵笑道,“客气,客气,以后还望各位前辈指点一二。”
殷文愁和众位大臣寒暄之际,心里却在默默咆哮,“我不是武状元吗?怎么成了文状元了,偌大的燕国可不可以这么不靠谱啊!”
另一头,同样是焦头烂额的武历,被几个热情的武官生拉硬拽着上了馆子,一进门坐在首位的清俊秀雅的男子就率先应了上来,“来,让我们的新秀,本届武状元感受到我们的热情”。话音刚落,武历就被众人拉到了馆子后院的空地上,还没有等武历站稳,几个虎背熊腰的武官就甩甩膀子把武历高高的抛到了空中,武历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混合着众人起哄的声音传的很远很远。
此时,在半空中的武历,一边手忙脚乱的护着自己的帽子一边对着下面一众大喊,“放我下来,我,我不是武……”可是‘娇弱’的文人武历,声音都吼不过身旁任何一人,更何况从现在众人齐欢喜的笑闹声脱颖而出。
被错认的殷文筹和一脸愁容的武历,两人可以说是鸡飞狗跳的渡过了任职第一天。
这头的殷文筹被带到古色古香的茶肆和傲善等人一同品茶论文。殷文筹绞尽脑汁、费尽心力才总统在挤出几个文绉绉的赞美之词,眼看着就要江郎才尽了,殷文筹苦着脸尿遁了出来,带着一肚子的苦茶寻找着另一个乌龙当事人——武历。
等殷文愁在一个小酒馆里发现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武历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应该发出什么样的感叹了,看着瘫坐在地上,衣裳不整,脚上歪歪斜斜挂着鞋子,自己却紧抱椅子脚嚎啕大哭的武历,和一旁哈哈大笑的粗膀大汉时,殷文筹低头扶了扶额。
正待上前,就看到一个俊雅男人,微红着脸,拿着小酒壶坐在了武历怀抱着的椅子上面,俯身对着武历正好开口说话,哎呦,武历倒好,对着那人就来了一个酒嗝。
“额”殷文筹顿时各种嫌弃的表情,真心表示不想上前去看顾醉的像一滩烂泥的武历了。
显然,那名男子也被恶心到了,蹙眉往后扬了扬身子,结果人也是因为喝得太过,没有办法稳住自己的身形,倒头就这么直直的插了下去,周围几人看到这个场景,笑的更欢实了,“杜衡,你这老小子,说你喝多了你还不承认,哈哈,摔了个大马哈了不是。”
杜衡勉强支撑着自己立起身来,一手搭在椅子上面和已经停止哭泣的武历默默对望。
周围人看到这个场景又大笑起来,“这个新来的太逗趣了,我喜欢,哈哈哈。”
这天就在殷文筹不断跑厕所,武历睡梦中时不时的抽泣中度过,两人都没有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更大的磨难在等待着他们。
第二天刚下早朝,殷文筹就拉着还在晕晕乎乎的武历找到了负责任命书的官员傲善。
看那傲善那老小儿,为自己沏了一壶茶,一脸惬意享受。殷文筹闻到茶香,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睑下的黑眼圈好像又深黑了些。手里的力道也重了一些,看来昨天的茶肆给殷文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啊。
武历则是被殷文筹手上的力道给振奋了,像是打了鸡血,满脸涨红,率先就走了进去,把手里的任命状往傲善面前一甩,昂头挺胸道。
“我们是来更换任命状的。”
一派容姿好不潇洒,后面的殷文筹却看到了傲善有些不善的目光扫视了自己身周。顿时,身为武者的殷文筹全身寒毛一栗,进入了战斗状态。殷文筹心里腹诽,“这个老头是个硬茬,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了。”这么想着,殷文筹忙裂开嘴笑的见牙不见眼,弓着腰就迎了上去,“真真是我们的不是,让傲善大人为我们分心了,要不是我们名字没取好,怎么会出现这等糊涂之事,傲善大人,你看,我们的名字和任命状上面的职位有所出入啊,怕是你手下的文官给搞错了。这不,我们一早发现这个问题,就急急赶过来了。望傲善大人及时修改了,我们好去任职。”
武历想着一肚子的大道理本打算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小老头,这会儿却只能站在一旁插不上话,开口闭口了几次,可是听着殷文筹的话之后,感觉说出了自己的意思,就闭上嘴巴,一脸傲然的等着傲善认个错,把这事给了了。
可傲善是何人,侵淫官场数十载,你一个小小的武官没权没势就敢跟这叫板,我傲善这事就是搞错了,你们也给我错有错着,应承着,不然。想到这里傲善笑的更加和善了,“两位一大早就赶到这里相比也是很焦急,来来来,咱们坐着好好合计合计,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老小儿,人老了,脑子转的不够快,怎得听不懂你们说的这么一大通话。”
武历不干了,心想这事就是经过你手呈报给圣上的,难说就是你起得奏折,现在跟我们说听不懂啊,明明就是你搞错了,赶紧的换回来不就完了,非要顶着算是个什么事啊。
武历想到这里往傲善面前扶了扶,“大人,说来这事也算是你的疏忽,要不是你呈报奏折的时候没有看清楚,怎么会把我们给颠倒了,现在我一堂堂文魁,却要去应付那些个莽夫,光昨个一晚,就足以成为我人生的污点,不堪回首啊。”
殷文筹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为什么自己和武历说了那么一些,再怎么也应该查查是不是自己出了错,给一个说法,现下,这傲善老小儿好像已经知晓此事,而且看着傲善这一脸淡然,莫不是想将错就错,还是,这本就是个局,先下已经开局。
正待往下思索,傲善和蔼的声音就已经响起,“武老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我们身为皇上的臣子,可都是兢兢业业为皇上办事,瞧你说的,倒像是我故意为之。”
傲善拿过桌上的任命状,放开念了出来,“任本届文状元殷文筹为监察御史一职,任本届武状元武历为……”
武历还没有等傲善说完就打断道,“你看是不是搞错了,我武历可是文状元。”
傲善看了看殷文筹又开口确认道,“那么你是武状元殷文筹。”没有疑问语气,那么确定的口语让殷文筹不由自主的就点了点头。
武历也在一旁点头称是,“本来嘛,这个事情就是你们这一环节出了问题,现在我们也不计较,赶快把我们的任命书给更改了,我们拿着好赶去任职。”
殷文筹看着傲善笑意更浓的脸,心下一颤,完了,看样子我们给着老小儿下到套子里了。果然,傲善还没有等武历接着抱怨一二,脸色骤然一变,厉声呵斥道,“武历,殷文筹,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欺君罔上,以文充武,以武替文,妄想通过我来欺瞒圣上,你们居心何在,不,我看你们本就是居心叵测,你们莫不是那鸿战的细作。好啊,现在被聪明睿智的我给识破了,我要压着你们去圣上面前请功。来人啊,唔,唔。”
殷文筹吓得上前就扣住了傲善的嘴,压低声音说道,“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想来更改任命状,把我们的名字搞混了而已,我们可是良民,大大的良民啊。”
武历被这一变故吓懵了,喃喃道,“我怎么就成了细作了,我可是寒窗苦读数十载,愿一朝得见圣颜面,以后可是要把自己的一身本事报效燕国的呀,我怎么就……”
殷文筹不想理会脑残武历的碎碎念,捂着傲善的嘴巴,又压低的声音,“傲善大人可不能吼啊,我们就是想把一身能力报效朝廷,绝不可能是细作,也不是欺君罔上,我们就是名字被搞混了,想改了任命状好去复命,别无他意啊。”
傲善的回应是给了殷文筹一个大大的眼白,不理。
殷文筹又道,“大人,我现在就放开手,你老别叫啊,我们好好谈谈,这一家人怎好说两家话。”
傲善怎可就此罢休,明摆着是自己的错,可是现在这个事情不能认,认了就是自己老眼昏花写错了任命状,这往小了说贻笑大方,往大了说就是欺君之罪,就算圣上理解,可这也是自己政绩上的一大耻辱,会被永远记录在案。越想越觉得不能为这两小子翻案,这样就是自己的黑暗时期了,两个小的,将来会不会得到皇上的重任还要两说了,何况现在,也是自己要紧些吧。
这个乌龙黑锅一定要这两个小子背下,大不了以后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在帮衬一二。傲善眼珠子一转开口道,“这件事情,说小也不小,要说大也可以大过天,可是既然你们又悔改之心,这个事情我就做主帮你们给压下来,以后再出了什么事情就要你们自己去解决了,我可不会再帮你们搽屁股。”
殷文筹现在只想骂人了,这老小儿这是错有错着,明摆着就是要自己和武历吃下这个哑巴亏,可是和武历若是真吃下这个亏,拿着任命状去接任职务,这以后要是穿帮了怎么办?到时候又会有谁帮自己打扫身后战场,这要是不出纰漏浑浑噩噩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可是自己一个莽夫,去搞那文绉绉的事情,字写的歪歪扭扭不说,更不要说搞出什么政绩了。还得(第三音)应付同僚隔三差五的找自己吟诗作对,这,可不是每一次尿遁就解决的了的。
殷文筹心里纠结的啊,武历此刻也是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武历又怎么会听不懂傲善话中的含义,这可怎么办,以后自己要应付酒局不说,这要是真有什么战事,别说上战场是一准一个死字,就是平时同僚之间互相切磋都够让自己喝一壶了。
二人走出傲善的办公所,手里拿着各自的任命状,看着一左一右两条路,同时迈出了自己步子,踏上了这未知的路途。
前方的路是如何的艰辛,两人其实心里都大概有了个谱,可是谁又能想到,以后这二人为了能在这朝堂之上立足,互相扶持着建立了一段真挚却又容易背叛的友情。
你习武来专攻文,我喜文来却做武,两人怀着矛盾的心境走进了彼此以后的同僚圈。
其实这事,经手过的考官都知道是个怎么回事,可是大家心照不宣而已,且看这二人以后的笑料百出,也可以满足每个人心里的恶趣味吧。
现在,各方都在观望着两日之后的殿前考核,好坏参半的心理,让考官们卯足了劲,思索着刁难的题目。殷文筹和武历也继乌龙任命之后,面临着殿试这一巨大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