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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李存勖惩恶

李存勖喜欢音乐,宠信伶人,是日,赐乐工周匝币帛。周匝者,李存勖之宠伶也,周匝在胡柳之役中陷于梁,李存勖每思之,至是谒见,欣然慰接。周匝对唐王李存勖说:“臣之所以能够存活到现在,全赖梁教坊使陈俊保庇之恩。”于是垂泣推荐陈俊为郡守,李存勖许之。

唐帝李存勖东灭桀燕,北击契丹,一鼓作气灭了后梁,建立后唐,是为庄宗。李继韬开始害怕,惶恐计无所出,申蒙对李继韬说:“契丹强大,乃后唐唯一之劲敌,主公想活命,唯一的出路就是去投奔契丹。”李继韬觉得有理,于是决定投靠契丹;正收拾行装之时,庄宗圣旨到,内侍咏读说:“安义军兵马留后李继韬屡次违抗圣意,通敌叛国,本该凌迟处死,但是朕念手足之情,特既往不咎,赦免李继韬兄弟,即日起到都城谢恩。”李继韬大喜,将行,其弟李继远说;“兄往与不往,利害一也。以反为名,何面更见天下!不如深沟峻壁,坐食积粟,尚可苟延岁月,往则亡无日矣。”心腹纪纲说:“君先世(李嗣昭)有大功于国,是皇上的叔叔也,宏农夫人无恙,保获万全。”魏琢说:“财能通神,臣听闻庄宗信任宦官、伶人,主公如能巨赂宦官、伶人,保命不难!”李继韬大喜,乃赍银数十万两,随其母杨氏到洛阳拜见庄宗,冀以赂免。来到洛阳,李继韬厚赂宦官、伶人,言事者翕然深得庄宗信任,收授了继韬巨额贿赂,乃对李存勖说:“留后本无恶意,奸人惑之故也,嗣昭亲贤,不可无嗣。”李存勖默然。杨夫人亦于宫中哀祈刘皇后,皇后每于庄宗前泣言先人之功,说到李嗣昭之时更是痛哭流泪,李存勖大受感动,于是原谅李继韬。

庚辰,李存勖御元德殿,梁百官于朝堂待罪,诏释之。段凝听闻汴都已破,梁朝灭亡,乃令所部马步军五万解甲于封丘。凝等率大将先至请死,唐帝诏各赐锦袍、御马、金币。李存勖幸北郊,抚劳降军,各令还本营。丙戌,唐帝李存勖诏说:“惩恶劝善,务振纪纲;激浊扬清,须明真伪。盖前王之令典,为历代之通规,必按旧章,以令多士。而有志萌僭窃,位忝崇高,累世官而皆受唐恩,贪爵禄而但从伪命,或居台铉,或处权衡,或列近职而预机谋,或当峻秩而掌刑宪,事分逆顺,理合去留。伪宰相郑珏等一十一人,皆本朝簪组,儒苑品流。虽博识多闻,备明今古;而修身慎行,颇负祖先。昧忠贞而不度安危,专利禄而全亏名节,合当大辟,无恕近亲。朕以缵嗣丕基,初平巨憝,方务好生之道,在行含垢之恩。汤网垂仁,既矜全族;舜刑投裔,兼贷一身。尔宜自新,我全大体,其为显列,不并庶僚。余外应在周行,悉仍旧贯,凡居中外,咸体朕怀。”乃贬梁宰相郑珏为莱州司户,萧顷为登州司户,翰林学士刘岳为均州司马,任赞房州司马,姚顗复州司马,封翘唐州司马,李怿怀州司马,窦梦征沂州司马,崇政院学士刘光素密州司户,陆崇安州司户,御史中丞王权随州司户,并员外置同正员。

是日,以梁将段凝上疏奏:“梁朝权臣赵严等,并助成虐政,结怨于人,圣政惟新,宜诛首恶。”李存勖乃下诏说:“朕既殄伪庭,显平国患。好生之令,含宏虽切于予怀;惩恶之规,决断难违于众请。况赵严、赵鹄等,自朕收城数日,布惠四方,尚匿迹以潜形,罔悛心而革面,须行赤族,以谢众心。其张汉杰昨于中都与王彦章同时俘获,此际未详行止,偶示哀矜。今既上将陈词,群情激怒,往日既彰于僭滥,此时难漏于网罗,宜置国刑,以塞群论。除妻兒骨肉外,其他疏属仆使,并从释放。敬翔、李振,首佐朱温,共倾唐祚,屠害宗属,杀戮朝臣,既寰宇以皆知,在人神而共怒。敬翔虽闻自尽,未豁幽冤,宜与李振并族于市。疏属仆使,并从原宥。朱珪素闻狡蠹,唯务谗邪,斗惑人情,枉害良善,将清内外,须切去除,况众状指陈,亦宜诛戮。契丹实喇鄂博,既弃其母,又背其兄。朕比重怀来,厚加恩渥,看同骨肉,锡以姓名,兼分符竹之荣,叠被颁宣之渥。而乃辄辜重惠,复背明廷,罔顾欺违,窜归伪室,既同枭獍,难贷刑章,可并妻子同戮于市。其朱氏近亲,赵鹄正身,赵严家属,仰严加擒捕。其余文武职员将校,一切不问”。

是日,赵严、张希逸、张汉杰、张汉伦、张汉融、朱珪、敬翔、李振及契丹实喇鄂博等,并其妻孥,皆斩于汴桥下。又诏除毁朱氏宗庙神主,伪梁二主并降为庶人。天下官名府号及寺观门额,曾经改易者,并复旧名。时唐帝欲发梁祖朱温之墓,斫棺燔柩,河南尹张全义上章申理,乞存圣恩,张全义上言说:“朱温虽国之深仇罪人,然其人已死,刑无可加,屠灭其家,足以为报,乞免焚斫,以存圣恩。”唐帝乃止,令刬去朱温的阙室而已。赵岩、张汉杰曾经说过:“我辈宁死于后唐之手,不当为王彦章所杀。”现在终于如愿以尝!

丁亥,以枢密使、检校太保、守兵部尚书郭崇韬权行中书事。唐帝李存勖御崇元殿,制说:“仗顺讨逆,少康所以诛有穷;缵业承基,光武所以灭新莽。咸以中兴景命,再造王猷,经纶于草昧之中,式遏于乱略之际。朕以钦承大宝,显荷鸿休,虽继前修,固惭凉德,誓平元恶,期复本朝,属四海之阽危,允万邦之推戴。近者亲提组练,径扫氛袄,振已坠之皇纲,殄偷安之寇孽。国雠方雪,帝道爰开,拯编氓覆溺之艰,救率土倒悬之苦。粤自朱温构逆,友贞嗣凶,篡杀二君,隳残九庙,虺毒久伤于宇宙,狼贪肆噬于华夷。剥丧元良,凌辱神主,帝里动黍离之叹,朝廷多栋桡之危。弃德崇奸,穷兵黩武,战士疲劳于力役,蒸民耗竭其膏腴,言念于斯,轸伤弥切。今则已枭逆竖,大豁群情,睹历数之有归,实神灵之匪昧。故理国之道,莫若安民;劝课之规,宜从薄赋。庶遂息肩之望,冀谐鼓腹之谣。应诸道户口,并宜罢其差役,各务营农。所系残欠赋税,及诸务悬欠积年课利,及公私债负等,其汴州城内,自收复日已前,并不在征理之限;其诸道,自壬午年十二月已前,并放。其有先投过伪庭将校官吏等,一切不问云”。

甲午,以枢密使、检校太保、守兵部尚书、太原县男郭崇韬为开府仪同三司、守侍中、监修国史、兼真定尹、成德军节度使,依前枢密使、太原郡侯,仍赐铁券。诏宰相豆卢革权判吏部上铨,御史中丞李德休权判东西铨事。以滑州留后、检校太保段凝可依前滑州留后,仍赐姓,名继钦。以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守辉州刺史杜晏球为检校司徒,依前辉州刺史,仍赐姓,名绍虔。以竭忠启运匡国功臣、天平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傅、兼侍中、蕃汉马步总管副使、陇西郡侯李嗣源为依前检校太傅、兼中书令、天平军节度使、特进,封开国公,加食邑实封,余如故。以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傅、北都留守、兴圣宫使、判六军诸卫事李继岌为检校太尉、同平章事,充东京留守。诏御史台,班行内有欲求外职,或要分司,各许于中书投状奏闻。

朱温在世的时候,几乎将宦官赶尽杀绝,唐帝李存勖反其道行之,优待宦官,宦官广侵占居人第舍,郭崇韬奏其事,李存勖乃诏处斩随驾兵马都监夏彦朗于和景门外,责其执法不严。宦官于是怀恨郭崇韬。己亥,唐帝李存勖宴勋臣于崇元殿,梁室故将咸预焉。李存勖酒酣,对李嗣源说:“今日宴客,皆吾前日之勍敌,一旦同会,皆卿前锋之力也。”梁将霍彦威、戴思远等皆伏李存勖叩头,李存勖因赐御衣、酒器,尽欢而罢。齐州刺史孟璆上章请死,诏原之。璆初事帝为骑将,天祐十三年,李存勖与刘鄩莘县对垒,孟璆领七百骑奔梁,至是来请罪。李存勖报之说:“尔当吾急,引七百骑投贼,何面目相见!”孟璆惶恐请死,李存勖恕之。未几,移贝州刺史,显示了霸王的气量。

话说杨行密去世后,其长子杨渥袭位,自称吴王,委军政于大将张颢。渥性猜忌,不能御下,赶走王茂章、兼并钟传的领地。天祐五年六月,杨渥为张颢所杀,颢纳款于梁,遂自称留后,委别将徐温握兵柄。徐温字敦美,江苏东海人,青年时以贩盐而为强盗。杨行密在合肥起兵时,徐温隶属其帐下,与杨行密共同起事的刘威、陶雅等人,号称三十六英雄,但唯独徐温未曾有战功。天复二年六月,杨行密发兵讨伐朱温,以副使李承嗣暂时主持淮南节度使府中事务。军吏想要用大船运送军粮,时任都知兵马使的徐温说:“运路很久没有通行,芦苇堵塞,请用小艇,也许容易通行。”李承嗣乃派大船小艇一起运送,军队到达宿州,适逢久雨不停,载重的大船不能前进,兵士面有饥色,然而小艇先到,军士气大振。杨行密因此认为徐温才能出众,开始与他商议军事。天复三年八月二十五日,杨行密派润州行营招讨使王茂章攻打安仁义,没有攻克,于是派徐温率兵会同攻击。徐温改换所率军队的衣服旗帜,都像王茂章的军队,安仁义不知道对方增加军队,再次出战,徐温奋力攻击,把安仁义打败。徐温因功升任右衙指挥使。

张颢杀杨渥后,想自立为吴王,徐温不喜,忧虑此事,徐温问计门客严可求,严可求说:“张颢虽然刚愎自用,但对成就大事愚昧无知,这事容易对付。”次日,张颢在府中排列剑戟,召将领们议事,自大将朱瑾以下都留下卫士才可入内。张颢问诸将:“谁应当继立为吴王?”诸将不敢回答。张颢问了三次,严可求上前秘密对张颢说:“现在四境多事,非你不可,但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况且目前外有刘威、陶雅、李简、李遇都是先王时的一等人物,将军虽自立,不知道这些人能否诚心侍奉你?不如辅立幼主,时间久了,等待他们心服,然后就可自立。”张颢不能回答。严可求于是出来,书写一个告谕放在袖内,率领将领们入内祝贺,将领们不知干什么。严可求拿出告谕宣读:“吴王妻史氏的告谕‘杨氏创业艰难,但即位的吴王不幸死去,杨隆演按次序应当立,将领们深受厚恩,不要背负吴王,而应妥善侍奉杨氏”。严可求言辞激动,听者感动。张颢气色沮丧,终于不能有所作为,杨隆演于是被立为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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