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莹毫不计较他的冷淡,继续跟在他身后走进房门,进到客厅。
为了迎接殷圣奕回来,今天管家王妈可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天不亮就带着所有的女佣,将整幢楼里里外外刷洗得干干净净。桌椅家俱,灯饰阵设全部纤尘不染。
佣人端上热茶的时候,殷圣奕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还攥着那枚被他捏成粉末的枯叶。眸色掠过一丝复杂,似怨恼似忧伤,手掌缓缓松开,灰尘般的粉末洒落在明光可鉴的地板上。
白冰莹再次扑上来的时候,他没有推拒她,也没有拥抱她,只是似随意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准备跟我离婚?”
白冰莹娇躯微微一震,随即忙解释道:“我也是听说的,这个女人到处散布准备跟你离婚的消息,还说要把你告上法庭!”
他抿紧薄唇,棕眸冷寒似冰,沉默不语。
“而且啊,她还跟那个法官夏子寒打得火热,整天跟他成双入对,双宿双飞……啊!”话没说完她就被男子一记重重的耳光击飞出去。
看着被他打倒在地的女子,殷圣奕毫无怜惜之意,寒声警告:“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起她!”
白冰莹捂着被打的侧脸,又委屈又忿然,可又不敢抱怨什么。半晌,见殷圣奕没有近前拉起她的意思,她只好挣扎着自己爬起身。
“你走,赶紧在我的面前消失,不然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再对你动手!”一种前所未有的暴虐倾向在他的胸臆意升腾翻滚,他真想将眼前的全部都砸得稀巴烂!
“不,我不走!”伴随着一声近乎于凄厉的尖叫,白冰莹再次不怕死地扎进殷圣奕的怀抱。她紧紧抱住他的健腰,半边娇颜上还印着那个红肿的手印,却毫无惧色地哭道:“你心里苦痛就发泄出来吧!不要憋着,会伤害身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假如打我可以让你心情好些,你就打吧!我情愿被你打死,也不愿在你最痛苦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丢下你离开!圣奕,我不忍看到你孤独,让我陪伴着你,好不好?”
“滚!”殷圣奕像被烫到般再次推开她,转过身,剧烈地喘息着,冰寒的声音却没有什么起伏,“我不需要任何人来安慰,只想独自安静一会儿,你走!”
“圣奕!”白冰莹怯怯地唤了他一声,见他毫无所动,一时也不敢再冒犯他,便低下头,抽泣着喃喃说:“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难道我人老珠黄,半点魅力都没有了?可是,你曾经说过的,我有着这世上最动人的一张脸,你最喜欢我的这张脸!”
男子僵硬的身躯猛地一震,他缓缓转过头,看着低头嘤嘤哭泣的白冰莹,眸底的冰色慢慢融化,长叹一口气。
白冰莹连忙抬起头,将自己红肿的娇颜面向他,美目幽怨地睇着他,“男人的心都这么狠吗?在你喜欢我的时候,可以对我那么好,等你厌烦我了,我连陪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圣奕,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求能在你失意痛苦的时候陪着你,难道这也有错?”
面对女子的深情告白,男子就算铁石心肠也不禁动容。更何况,她长得那么像温婉,他甚至不相信自己竟然能下得了手打她。
他可以动手打温婉吗?心里浮起一丝懊悔,脸色缓和了许多,轻轻叹口气走近她,伸手将她拉进怀里。
“哇……”白冰莹顿时发出惊天动地的哭泣,泪水如同泛滥的洪水般肆虐横流。“你还知道心疼我吗?没良心的……我以为你厌弃我再也不会理我了!呜呜……”
轻轻拍抚着她的脊背,他淡淡地说:“对不起,我不该拿你撒气。”
“你拿我撒气我不恼,我只是伤心你总是赶我走!呜呜……我不走,你打死我我也不走,我要陪着你,因为你现在需要我!”她柔软的玉臂如同绞绳般缠绕住他,用力扯都扯不下。“圣奕,不要再赶我走,让我留下吧!”
真的很渴望此时能有一个人陪伴他,可……他低首看了看白冰莹,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却已无法让他眷恋。难道他已不再爱温婉了吗?或者说,时间久了,温婉在他心里的印像已慢慢消退……
重新闭上眼睛,他努力回忆着以往跟她在一起度过的点滴时光,回忆她如花般的美丽容颜,回忆那段纯净无瑕的初恋。
可是,任凭他怎样努力,那抹丽影都始终模糊不清,就像年代久远的影像,无论曾经多美,都已盖满了岁月的雪花。随即,另一个无比清晰的俏影闯进他的脑海,毫不客气地挤走了他好不容易堆积起的回忆,占据了他的整个脑海。
她的娇嗔,她的眼泪,她的怒斥,她的微笑……都那样真实而生动。他们相处的日日夜夜,他们曾经的耳鬓厮磨,还有那段虽然短暂却令他每每忆起都无尽甜蜜的温馨。
凌楚妍!他忆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又恨又怨又怒,还夹杂着难以言说的甜美和痛楚。他痛恨她的无情,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难道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他就算千样不好,就没有一样好?她对他就没有一丝丝心动一点点眷恋不舍?
他前脚刚被警察抓走,她后脚就跟别的男人回香港。这些他不跟她计较,只求她能在今天陪他一起回家,她也无情地拒绝了!
一种挫败感涌上心头,他感到心灰意冷,比起愤怒,他更多的是悲伤和彷徨。
这不同于闻听温婉死讯时那种尖锐痛苦,而是一种绵绵无尽的绝望。就像他小时候经常做的一个梦:他被困在冬夜的荒野里,看着永无止尽的雨幕,那种冰冷的绝望会令他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