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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堪太息狭路逢友敌亲仇

二骑如飞,并辔而驰。跑在左边的,是匹色作枣红的良驹,个头虽不甚高大,却显剽悍异常。马上的骑者乃是一位背插双剑的文士装束者。此人男生女相,粉嘟嘟的瓜子面宛若梨花,二颗黑宝石般的眸子晶晶地闪着亮光,翠松松的疏眉极似一弯初升的新月,朱渗渗的小口又恰如一颗熟透了的小樱桃。藤条、柔柳般的身段儿上,罩一件洁白的绫锦。如此相貌,如此装束,相互辉映,更显他神貌清奇,冰姿潇洒,天然绰约!右边黑马上,驮着一位身着黑衣的彪形汉子。

二人一路疾行,却早已越过一城,此时,马身之上,已然大汗淋漓,口鼻之中,亦是“呼呼”地直喘粗气。马上骑者亦感腰酸腿软、头昏脑胀、口干舌燥——却是疲乏得紧。二人见距城已远,心中便也松了口气,于是勤住坐骑,下马坐地歇息。二人取了随身带来的干粮吃了,又喝了些水,也让马儿寻些草吃。

二人正自说些闲话,忽听数声嘶鸣声远远地传将过来,心中不由一惊,由地上一跃而起,口中“唿哨”一声,唤回远处吃草的坐骑,飞身跃上马背,猛抽几鞭,驱马前奔。

少时,便见得十数骑迎面驰来。

白衣文士见得马队奔来,疾忙将头一低,拉马让道。他动作虽快,还是与马队中的一黄衣汉子打了一个照面。便听得黄衣汉子口中发出“咦”的一声惊叫声,见得他拨转马头,向了白衣文士与黑衣汉子追了过来,边驰边发声长啸。

黄衣汉子的同伙听得啸声,亦纷纷勒马回头,向他靠拢过来。

“表弟,快走!”白衣文士见黄衣汉子等追了上来,向黑衣汉子疾呼一声,驱马紧行。

“哼哼,这些家伙是鹰爪孙么?”黑衣汉子以鼻“哼”了声,不屑地道。他见白衣文士点了点头,又高声道:“这几个鸟人,怕它作甚?小弟一人便打发了他们!”

“表弟,休得多言,快离开此地!”白衣文士急声催促道。他口中说话,手中马鞭在黑衣汉子乘坐的黑马的屁股上猛加一鞭。黑马负痛,向前狂奔。枣红马紧随其后。

二骑一前一后才驰一时,忽见黑衣汉子猝然勒马,仰天大笑道:“表姐先走,小弟将这几个乌龟王八蛋送上西天,再去追你!”

白衣“文士”哪料得他会有如此一招,马头差点撞在黑马屁股上。她慌忙勒马,听得一声暴叫,见得枣红马“人”字而立,收住足来。也亏得她功力了得,否则,只怕身子要摔下马背来了。

“表弟,你好不晓事儿!什么时候了,还如此顽皮?还不快走!”白衣“文士”驱马前行一步,玉手一扯黑马马缰,猛然一带,见得二骑便又奔驰起来。

白衣“文士”二人虽是放马狂奔,但所乘的坐骑已然连驰数日,气力不继,是以才奔一时,足步便渐渐地慢了下来。眼见得后边的人马愈追愈近,二人心中自是焦灼万分。

忽听一声怪笑传将过来,见得黄衣汉子拍马如飞,箭也似地蹿到二人马前,挡住了白衣“文士”二人的去路。白衣“文士”二人只得勒马止步。便见黄衣汉子拱了拱手,听得他阳阳怪气地道:“朋友,既然咱们碰了面,显是有些缘分的,不叙上一叙便走,不嫌有些不合情理么?”

“嘿嘿,哪个娘们的裤裆未缝严,露出你这个东西来!如此一个蠢货、臭货,也想跟老子套近乎么?呸,你也配!”黑衣汉子向地上唾了一口,大笑道。

“哼哼,朋友怎的如此说话?朋友识不得‘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之言么?”黄衣汉子冷笑道。他阴阴一笑,却也不去理会他,只对了白衣“文士”拱手道:“这位朋友却是眼熟得紧,只是在下一时想不出尊驾是谁了,朋友能否赐教万儿?”

“嘿,小子,老子与你素不相识,问这么多做甚?且是老子急于赶路,没功夫听你放屁!”黑衣汉子冷笑一声,呵斥道。他回过头来,对了白衣“文士”低声道:“表姐,这几个鳖羔子既然想找死,小弟便宰了他们吧!”

“表弟,咱们有事在身,千万耽搁不得,还是伺机而走为是!”

“嘻嘻,表姐,就这些臭鱼、烂虾、癞蛤蟆,表姐便怕了么?”

“怕?表弟啊,表姐何时又怕过?”白衣“文士”叹了口气,又道:“表弟,仅是此些虾兵蟹将,自是翻不得多大浪头的,只是若是后面再来些大鳄鱼、大王八,将咱们咬住,咱们岂不是不好脱身了么?表弟忘了咱们的大事了么?”

“表姐,小弟久未与人干仗,不觉有些手痒,便想宰几个人过过瘾!既然表姐如此吩咐,小弟便只有忍一忍了!只是咱们的坐骑已疲,又怎能跑得过他们?小弟便夺两匹马,换换咱们的坐骑吧!”黑衣汉子不待白衣“文士”开口,猛然拍马向前,倏忽一掌,向了黄衣汉子招呼过来。

黄衣汉子见得黑衣汉子二人嘀嘀咕咕地说话,早已存了戒心,见黑衣汉子猝然出手,疾忙一拉坐骑,避了开来。他勒马站稳,拱了拱手,阴笑道:“朋友好爽快的性情,不打个招呼就动手了!”又以手指了白衣“文士”,大笑道:“阁下如此英俊潇洒,超凡脱俗,竟然是个哑子,实是可惜得紧了!”

“放你娘的臭屁!你小子怎么知道表姐……哦,不,表哥是个哑子?”

黄衣汉子听得“表姐”二字,向了白衣“文士”面上仔细瞧将过去,他瞧了一时,惊叫道:“哎啊,原来是嫂夫人大驾光临,我说这么面熟!”他躬身施一礼,又悲声道:“嫂夫人,小弟可把你盼来了!嫂夫人,你识得么,自你离了长安,我们这些旧时弟兄无时不在牵挂于你!也是苍天有眼,可怜咱们叔嫂,令咱们在此相见!嫂夫人在上,受小弟一拜!”又深深地躬了躬身子。

“嘻嘻,小子,眼睛是出气用的么,怎的不识公母,将你梁大爷当成了梁大娘?”

“表弟,走不掉了,动手!”白衣“文士”“手”字才出唇,手中双剑便对了黄衣汉子招呼过来,丹唇启动,娇斥道:“霍贼,好个无耻的恶贼,竟有脸面与老娘如此说话,真是脸皮厚如城墙!老娘正要寻你算账,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也是天理报应不爽!”

黄衣汉子见得明晃晃的剑尖刺来,慌忙拉马后退几步,口中发出鸭鸣般的尖叫声:“嫂夫人怎的如此说话?才几日不见,嫂夫人便不想认这个弟弟了么?好歹咱们也是一家人啊!”

“霍存贼子,收起你的那套鬼把戏吧!你是什么货色,老娘还识不得么?”白衣“文士”冷笑道。他以剑指了他,星目圆睁,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怒喝道:“霍存,你认贼作父,卖身投靠,甘做朝廷鹰犬,残害大齐将士与武林义士,惨杀无辜百姓,坏事做绝,老娘恨不得将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奸诈之徒碎尸万段!”

黄衣汉子霍存虽是面皮厚极,但听得白衣“文士”的喝骂,却也觉脸上有些发烧。他强自镇静了下,讪讪地道:“嫂夫人说话怎的如此恶毒?竟识不得口下积德!嫂夫人忘了‘趋吉避凶者为君子,相时而动者为俊杰’之言了么?大哥逆天行事,违时而为,叛上作乱,上苍不佑,终致身败名裂,成为千古罪人,遭万世唾骂!小弟顺天时,应民意,报效朝廷,平灭叛逆,救民水火,定当代代扬名,千秋流芳!哈哈,功过是非,大概不必盖棺而论了吧?”大口一张,便又狂笑起来。

“狗贼,任你巧舌如簧,难掩你杀人害命之罪,倾尽三江水,难洗你认贼作父之耻!尔双手沾满了义军将士与无辜百姓的鲜血,今日,老娘要让你血债血偿!”白衣“文士”花枝抖个不住,娇叱道。他樱口中怒喝,手中双剑左右一摆,势如长虹,左剑发“凤凰顺翅”,右剑发“蛟龙出水”,“龙凤剑”中的两记厉害招式同时施将出来,分进合击,径刺霍存中庭、膻中二穴。

霍存见她一招之中,竟同时施出二记招式来,却似二人同时出手一般,又见得剑尖颤动,听得“嗤嗤”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心中大吃一惊,寻思道:“数月未见,这贼婆的功力怎的竟精进如斯!”哪里还敢硬接,一拉马缰,避于一旁。他勒马站稳,二目瞧了白衣“文士”,“嘻嘻”地笑道:“嫂子数月不见,功夫与人儿一般,愈显潇洒漂亮了!嫂子与这黑不溜秋的不解风情的蠢材在一起,不嫌大煞风景么?嫂子不如随了小弟而去,保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你、你……”白衣“文士”丹唇急剧地颤动,却是发声不出,只是挥动双剑,向了他连连招呼过来。她被霍存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却已乱了方寸。她如此躁心大动,出招焉有准头?是以虽是双剑飞舞,疾如狂风骤雨,却也伤他不得。他抢攻一时,总是不奏效,芳心之中却也陡然醒悟。当下她宁心静气,抱元守一,从容出手,连环数招,便将他笼于剑下。

霍存本意,原是要激起白衣“文士”真气,以使她功力大打折扣的,今见得此招失灵,心中一惊,不禁有些手忙脚乱。他功力本便逊得她一筹,眼下如此一慌神儿,更显不及,不时便被迫得险象环生。但他毕竟是久经斗场的老手,虽知技不如人,却也并不退却,只是只取守势,不再进攻。他将手中的铁牌、铁钺舞得风雨不透,密密地护住身子,不时还出言相饥几句,白衣“文士”武功虽高,一时之间,却也胜他不得。

白衣“文士”有事在身,哪里又愿与他久缠?她见一时取胜不得,芳心大急,听得她樱口中发出一声娇喝之声,手下招式陡然一变,左剑上下翻飞,左右盘旋,快逾闪电,剑光如练,直荡出周围丈许远近,剑风过处,路旁树上之叶纷纷坠下;右剑却是慢如虫蠕,出招缓缓,但招式一出,却隐隐地挟风雷之声,直激得地面之上飞砂走石。又见得她战马往来盘旋,铁蹄踏地,火星四处飞溅,尘土滚滚,翻腾飞扬,声势实是骇人至极。

霍存哪里见过如此怪异、凌厉的招式?在白衣“文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攻击下,被迫得只有招架之功,并还手之力,身子一味后退不休。又斗一时,他才摸清一些剑式门路,正欲寻机攻上一招二式,却见白衣“文士”剑法又是猛然一变:右剑由“虫蠕”成“飞舞”,忽聚忽散,犹如水银泻地;右剑反稳如泰山,数十年功力凝聚剑尖,连环刺出,直激得空气“咝咝”作响。他在此等精妙的剑式下,顷刻之间,便被迫得左支右绌。

白衣“文士”见他尽落下风,口中发出一声长笑之声,双剑平举,一招“龙飞凤舞”施出,泼风也似向了他咽喉与胸膛招呼过来。其势之猛,招式之速,无以复加!

霍存见得双剑闪电般刺来,直唬得魂不附体。他识得躲避不及,只得将左手的铁牌挡于脖子前,却苦于右手的铁钺尚在门外,要想收回护胸,却是难于上青天了。如此,也只好是“舍胸保颈”了。

便听得“当”的一声脆响发出,见得剑尖刺于铁牌上,直激得火星飞溅。霍存陡觉持铁牌之手一阵酸麻,铁牌几乎拿捏不住,脱手飞出。便在此时,却见白衣“文士”之剑已然递至他的胸前。便是他肚皮坚如龟壳,要想逃脱破腹之灾,却也是“三十晚上盼月亮——无指望”之事了!他心胆俱裂,大叫道:“我命休矣!”二目一闭,静等一死。

便在此时,忽听“噗”的一声声响发出,随之便是一声娇叱声传将出来:“胡真贼子,真真卑鄙无耻,竟敢暗算老娘!”紧接,便听得一嗡声嗡气的声音怪笑道:“贼婆,亏你还跟了贼头许多年,竟识不得‘兵不厌诈’、‘虚虚实实’之道!”

霍存听得诸般声音,抖抖地伸出双手,向了胸膛摸将过来。他一摸之下,却觉完好无损,又伸一指于口,狠狠咬了一下,觉得甚是疼痛。此时,他才识得自己又由鬼门关逃了回来,心中暗自庆幸,直有“十六日拜堂成亲——喜出望外”之感。他睁开眼来,瞧时,却见白衣“文士”正与一花面汉子对骂着;地上,躺着半截软鞭。

原是便在霍存将要开膛破肚之际,白衣“文士”陡觉背上的后期门、鸠杞穴冷气袭来,识得有敌暗算。此时,她虽是剑身一挺,便可送霍存去极乐世界,但自己背上的二穴若被击中,亦难逃丧命之厄。她血海深仇未报,又有他事在身,岂肯与他对命?于是疾忙收回刺出之剑,一招“丹凤朝阳”施出,反手向了背后直削过去。听得“噗”的一声声响发出,见得一个物事摔落于地,却是半截软鞭。白衣“文士”拨马转身瞧将过去,却见一花面汉子手执半截软鞭,正瞅着自己冷笑。她见得花面汉子,直气得娇躯抖个不住,几乎落下马来。她以剑指了他,厉声喝骂起来。花面汉子亦嗡声嗡气地对骂起来。

白衣“文士”听得花面汉子之言,直气得花容失色,呵喝道:“胡真,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还有脸面活于世上丢人现眼!老娘便打发你认母投胎去吧!”拍马舞剑,直冲过来。

花面汉子胡真突施偷袭,虽是救了霍存一命,但手中的软鞭却被削为两截,心中自是大吃一惊。他见得白衣“文士”直冲而来,拉马退后几步,左臂一扬,手中的半截软鞭脱手甩出,直似一条巨蟒,挂动风声,抖动着,径向她的气门穴击了过来;同时,右手软鞭疾速一转,施出一招“金刚亮臂”来,卷向白衣“文士”的柔肢。

白衣“文士”见得胡真认穴之准,力道之强,已臻一流,心中微吃一惊,寻思道:“怎的胡贼亦有了如此功力?”她心中如是想,口中冷笑一声,右剑改刺为击,将飞来的半截软鞭击落于地。虽是破了此招,却也觉虎口有些酸麻。她心念一转,却也不敢小觑于他,见得软鞭扫至腰间,亦不硬接,身子一屈,伏于马背之上,避了过去。

胡真见得自己一招两式均不奏效,心中不免有些惊慌,口中发出一声长啸之声,手中单鞭一举,又向了白衣“文士”当头击下。他手下发招,口中大呼道:“霍大哥,点子硬,并肩子!”

霍存劫后余生,逃了一条性命,却也唬得魂飞魄散,正自呆呆地发愣,被胡真啸声、呼声一震,心中猛然清醒过来。听得他口中发出一声暴喝之声,催动坐骑,飞舞铁牌、铁钺,凶神恶煞似的,向了白衣“文士”滚将过来。

霍、胡二人功力均是不弱,且是老搭档了,二人联手,相辅相成,配合得天衣无缝,今日全力合斗白衣“文士”更是配合得妙到毫端,招式施出,相得益彰,威力大极。论得功力,白衣“文士”高于霍存与胡真中的任一人,但霍、胡二人联手,白衣“文士”便显有些不及了。起始,她与霍、胡二人倒也勉强扯了个平手,但时光一久,便觉有些不支了。她心中一急,却也豁了出去,不封门户,只是抢攻,施出看家本领,怪招迭出,双剑犹如二条蛟龙,刺、点、穿、挑,砍、击、推、抹,随意施为,均由意料不到的方位攻出。剑起处,但见银光闪闪,夺人二目;又觉冷气嗖嗖,袭人肌肤,直似狂风骤雨、大海波涛,汹涌彭湃。她如此拼命强攻,一时之间,又与二人扯成了个平手之势。

黑衣汉子会斗十数名官兵,却是尽占上风,消不得多时,便将敌人尽数毙于掌下。他打发掉对手,施出“黄龙三转身”的功夫来,身子由马背上凌空掠起,飞至霍存、胡真二人面前,手出如电,左掌发“老君推碑”,右掌发“龙腾虎跃”,一招两式,分向二人拍了过来。

霍、胡二人联手斗白衣“文士”,倾尽全力亦仅是略占上风,今见得黑衣汉子掌风袭来,早已慌了手脚,哪里还敢招架,只是仓皇拉马躲避。二人只顾逃命,哪里还顾得防守,不禁门户大开。

白衣“文士”焉肯错过此等良机?趁得二人立马未稳之机,一招“一网打尽”施出,一招两式,分进合击,双剑闪电般招呼过来。此时,霍、胡二人惊魂未定,且又立身未稳,焉能避过白衣“文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一击?便听“嗤、嗤”,“哎哟”、“阿唷”数声声响传将出来,见得霍存之鼻、胡真之耳,同时飞出丈外。胡、霍二人负痛,各自大叫一声,身子摔落于地。

白衣“文士”一招得手,哪肯放过,拍马向前,双剑一抖,俯身向了霍、胡二人招呼过来。

眼见得霍、胡二人将要剑下作鬼,忽听一声暴喝声远远地传将过来:“住手!”其声虽是清脆悦耳,优美动听,却是响若霹雳,震耳欲聋,且是又有一股不可抗拒的魔力,令人发痴发呆。饶是白衣“文士”与黑衣汉子功力深厚,耳鼓亦被震得“嗡嗡”作响,又似中了定身法,不自觉地便停下手来。看霍存、胡真二人时,身子瘫卧于地,竟然昏厥过去。

便在白衣“文士”与黑衣汉子惊魂未定之际,衣、带飘飘的二骑已然驰至面前。前面的青马上,驮着一位二十余岁的独目汉子。此人身高不足三尺,腰围倒有五尺有余,肚子活像一个大油篓,一颗小圆头,酷似酸枣;两只长耳,向上直竖,宛如狗耳一般,耳边满布豁口,又似狗牙;仅存的右眼中,蓝眼珠子幽幽地发着凶光;满口黑牙,颗颗分瓣,酷似那裂开口的芝麻梭子。脖细如麻杆;厚厚的肩头上,伸出猿猴似的巨臂;臂上,结了一双蒲扇般的大手。圆圆的大肚子上,安着两条鸭子似的小短腿。这副尊容,这种福相,当今之世,只怕难寻二者了。后面的白马上,坐了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少女着红衣。柔滑的青丝在头顶上盘成一个好看的髻,上面插上二枚亮晶晶的金钗。面如初绽的海棠,鲜艳娇美而又清新淡雅、神静韵高。身段如缎之柔,又似微风摆动的细柳。纤纤细腰,束一条绿色绸带,衬着鲜红衣衫,分外艳丽、醒目。鬓边,插一朵白色牡丹花。轻风拂过,阵阵幽香、随风飘至,识不得是人香,抑或是花香。

便是白衣“文士”一个女人家,见了如此美妙绝伦的佳人儿,亦是痴痴地瞧得呆了。

白衣“文士”正呆呆地瞧得出神,忽听一声银铃般的声音传将过来:“雀妹妹,看住那个女人,哥哥去宰那个黑家伙去!”她被叫声惊醒,循了声音来处瞧了过去,却见独目汉子正以手指了自己,对红衣少女笑道。她见了独目汉子,娇躯登时便颤颤地抖个不住,险险地便要摔下马来。她稳了稳心神,以剑指了他,厉喝道:“畜生,你……”!

独目汉子却不搭话,只是拍马如飞,直向黑衣汉子冲了过来,边跑边将马脖子上的流星锤抄于手中,施出一招“流星赶月”,向了黑衣汉子招呼过来,口中脆声叫道:“表舅,愚甥得罪了!”

“勤小子,你这丧尽天良的逆子,还未死么?!好,今日,梁某便替你父教训教训你这不识人伦、毫无人性的东西!”黑衣汉子口中说话,飞身掠回自己的马背上,双掌齐出,左掌发“龙争虎斗”,击向独目汉子鱼腰穴,右掌发“龙盘虎踞”,向了他的山根穴招呼过来。出手便是同归于尽的招式。

独目汉子却不愿与他拼命,见得掌风袭来,薄扇般的大手一带链子锤,硬生生地收回击出的招式,身子伏于马背上,避了开去。他挺直身子,阴森森地笑道:“嘿嘿,表舅,愚甥在世上还未享够福哩,便如此与你手拉手地同上黄泉路,岂非天大的憾事?表舅,梁家龙虎掌果然非同凡响,请表舅再指教!”口中说话,手却不停,瞬时之间,便连环发出十数招来。

“勤小子,你不愿去阴曹地府,梁某便打发你去西天见佛祖!”黑衣汉子冷笑一声,运足功力,连发十余掌出来,掌风排山倒海,直将链子锤荡得鸢子也似飘忽不定。

二人招式均是大开大合,又是阳刚之路,以硬碰硬,以快斗快,瞬时之间,便已然拆过了近百招。

独目汉子见急切间取胜不得,直急得口中“哇呀呀”地怪叫不休。见得他猛然拉马后退数步,将手中的链子锤挂于马脖子上,身子凌空纵起,犹如一只巨大的怪鸟,看似粗笨的身躯,竟然轻如鸿毛,捷如闪电,向了黑衣汉子直冲过来。黑衣汉子料不得他会如此施为,心中吃了一惊。但他虽惊不乱,听得他口中发出一声大喝之声,见得他双掌绝招迭出,隐隐挟风雷之声,将独目汉子的身子逼得上下翻飞,飘忽不定。

独目汉子在飘动中,口里发出一阵怪笑声,连翻了几个跟头,便已然避开了迎面扑来的掌风。他身子纵得几纵,便已飞到黑衣汉子头顶之上。身法之怪,飞行之速,端的无法形容。黑衣汉子见阻不得独目汉子飞行之势,心中大吃一惊,疾忙将身子一挺,体内真气运行一周天,将数十年功力尽数运于双掌之上,猛然向上推去。饶是如此,却也阻止不住独目汉子下落之势。

此时,独目汉子手中已然多了一支判官笔,见得他笔尖一挺,向了黑衣汉子风岩穴直刺过来,口中阴笑道:“表舅,愚甥要下笔了!”黑衣汉子心中一凛,施出招“霸王举鼎”来,双掌倾力上推,勉强将判官笔荡了开来。独目汉子见得他双臂上举,胸腹门户大开,笔头一转,以无法比拟的怪异招式,向了他脐之正中的神阙穴直刺过来。黑衣汉子大惊失色,一招“东鳞西爪”施出,看似招式极为散乱,实是威猛至极,见得掌风如潮,直向判官笔横击过来。饶是如此,却也仅是阻得阻判官笔的势头,却未能将它荡了出去。黑衣汉子陡觉腹下一胀,身子再难支持,晃得几晃,由马背上直摔下去。

独目汉子左脚在黑衣汉子身上轻点,身子惊鸿般掠回自己的马背上,操起链子锤,向黑衣汉子脑袋砸了下来,口中又响起银铃般的声音:“表舅一人,可要在黄泉路上走好啊!”便听一声脆响发出,见得黑衣汉子已然脑浆迸裂了。

却说那红衣少女见得独目汉子与黑衣汉子交上了手,芳心之中不免有些发痒,听得她娇笑一声,丹唇启动,茑声轻吐:“哟,夫人,文哥他们已然玩上了,便让小女子也向夫人讨教几招吧。”“吧”字才出樱口,玉臂一扬,手中双剑便已然刺将过来。

白衣“文士”正娇躯抖动不休,听得红衣少女之言,又见她双剑刺来,心中悚然一惊,却也回过神来,口中长出一口气,拉马退后一步,避了过去。她才躲开此招,红衣女子双剑一转,便又如影附形般跟了上来。她见得红衣少女紧追不放,冷笑一声,却也不再后退,拍马如飞,直扑上来,手中剑飞舞,对了红衣少女招呼过来。红衣少女发招相迎。

二女子交手,却是与众不同了。但见四条玉臂挥动,二对宝剑盘旋,直似四条银龙飞舞,顿现千条瑞气、万道霞光;一个红衣白马,一个红马白衣,纵横往来,互相辉映,煞是壮观。白衣“文士”双剑抖动,起始,稳稳的且是沉重,渐渐,便快将起来。使至疾处,手随剑走,身跟手行,马从身动;轻若柳絮杨花,捷如飞鸟流星;宽衣长袖,柔柔青丝,飘然起舞,却又似风摆柔柳、水漾翠荷。精彩之处,剑、锋、刃、面、护手、柄、什件,七面皆晰。精彩之处,却似千万条银蛇狂舞,只见剑光,不见剑身、人影。她功力高过红衣女子半筹,且是招式极为精纯,是以出手不久,便将红衣女子裹于剑光之下。红衣女子虽是功力稍逊白衣“文士”,但她剑法却比白衣“文士”更为奇诡怪异。但见她将手中剑使将开来,忽聚忽散,忽起忽伏,忽疾忽徐,似风舞梨花,又似雪花漫天狂舞。玄妙处,身剑合一,疾如江河奔流,一泻千里,翩若惊鸿,矫似游龙。她如此怪招迭出,在娇笑声中,飘忽数剑,便脱出白衣“文士”的剑围。她冲出剑阵,连环数招强攻,便与白衣“文士”扯成了个平手之局。

白衣“文士”才与红衣女子交手,便留心观察红衣女子的武功路数,但拆过百余招,却犹自瞧不出她的师承来历,心中自是不免有些着急。便在此时,忽见黑衣汉子中招倒地,芳心大惊,口中发出一声长啸之声,拍马直进,双剑抖动,颤出九朵剑花,遍刺红衣女子全身大穴,拟逼她让路,自己去救黑衣汉子。红衣少女见白衣“文士”双剑飘忽不定,又见得势如狂风骤雨,哪里还敢招架,只得拉马退后几步。

白衣“文士”一招奏效,哪肯错过先机,催马如飞,连环出击,将她迫得连连躲闪不休。白衣“文士”见她闪出一条道儿来,哪敢怠慢,拨转马头,旋风也似向了独目汉子直扑过来。

“咯咯,夫人要溜之乎也么?文哥让小女子看住夫人,夫人若是走了,岂不显得小女子不中用了么?”红衣少女娇笑道。她倒也当真了得,驱马正退间,却又拉马猛然一旋,便又魅魑般直欺过来,阻于白衣“文士”马前,手中剑轻出,飘忽数招,又将她迫回原地。她见她退回原位,娇笑道:“夫人,你、我二人才会面,还未亲热个够,便想舍下小女子而走么?这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她口中调侃,手下却不放松,远剑如风,将白衣“文士”牢牢地圈了。

白衣“文士”虽是功力深厚、招式威猛,却始终摆脱不得红衣少女的纠缠,心中自是恼怒至极。她拉马退后一步,双剑平举,丹唇启动,大喝道:“妖女,再不让道,老娘便与你同归于尽了!”口中呵斥,催马直进,施出一招“游龙探爪”来,亦不封门户,只是拼命抢攻,剑尖遍刺红衣少女全身大穴。红衣少女见她秀眉紧蹙,二目赤红,又见她招式施出,情同拼命,芳心大惊,哪里还敢硬接?只是拉马躲闪。岂知她避得快,白衣“文士”攻得更快,她虽是避了过来,但龙颔穴、赤穴、云门穴却被剑风余势扫中,虽未负伤,却也觉热辣辣地疼痛,心中亦是有些惊慌。便在此时,白衣“文士”手中之剑又向了她的左宜、右宜穴招呼过来。她惊魂未定,白衣“文士”发招又快逾闪电,哪里还能避得?她自知难逃丧命之厄,心中暗道一声:“我命休矣!”索性紧闭杏目,静待一死。便听“当”的一声巨响传将出来,随即又是“当啷,当啷”二声脆响和“扑通”一声闷响发出,见得一人栽下马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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