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浩瀚飘渺,充满数量庞大的可见物质和不可见神秘物质。恒星,行星,星云,射线,或是射线,磁场,黑洞,构成的多样性和复杂性和形态的美妙令人叹为观止,它的未知和神秘则让人无限神往。
每一个人,自成宇宙。外在的音容笑貌,高矮胖瘦。内在不可见的无限广袤的精神世界。探询一个人的未知领域和探询宇宙的未知同样是充满巨大挑战的任务。
在和千寻的交流中我在脑中一点一滴拼凑关于千寻这个小宇宙的所有三维信息,拥有这样才能的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千寻的了解过程就像是在玩一个拼图的游戏。她的才能和创作灵感来自何处?她的喜好。她遇到的人,她经过的事。她的音容笑貌。知识结构,兴趣爱好,个性。她的梦想和她眼中的世界又是如何的?
一个人何以成为独一无二的自己。什么是一个人的本质,之所以不同于其他人的东西。每个人眼中的世界都是不同的。因为千寻独一无二的插画。我对她充满了好奇。我想知道她眼中的世界是如何的。
在十二月间我在大脑中拼凑出了一幅关于千寻不完整的图像。千寻,24岁,自由插画师。在绘制商业插画的闲暇之余也在创作自己的纯艺术的作品。除了创作插画之外,偶尔还制作做一些手工玩偶在网络上销售。
她喜欢时不时用文字剖析自己的习惯帮助我更快的了解了她,就如她自己所说,“我的大部分时间都用于思考和创作上了,平时一个人的娱乐活动是绘画,做玩具,音乐,看书,还有上网和朋友交流。我每天会想一些问题,比如:我今天该画些什么或写些什么。一旦有想法,就会立即去实现。灵感你不抓住它,就会悄俏地溜走,我可是不会让它们逃掉的。”
“我读书很慢,因为喜欢一边阅读,一边思考,研究。有时候,读完一本书后会过一阵再去重温。当生活经历教会我们更多的时候,重温的感受,认知又会有所不同。我的记忆力相当好,这能令我很轻松地掌控想象力,这不仅仅对写作或绘画很重要,对很多事情都有帮助。因为一个记忆力差的人,什么事情都会作弄他的。而这个优点有时候也会令人烦恼。因为我天生敏感,情感细腻,我的性格中又具备坚韧,乐观和天真。”
“我注意饮食,不抽烟,不喝酒,早睡早起,劳逸结合。我喜欢把家收拾的很整洁,那样我的心情也会很愉快,用完的东西我会归放在原处。做任何事情我都遵从有条理性。纷乱的环境和灵感是没有关联的。”
我的稿费并不高,我必须节省开支,用在刀刃上。虽然那些漂亮的衣服和首饰对于女孩来说,诱惑真不小,但是要克制,你会发现,养成一种习惯后,这些事情都是很轻易就能做到的。”
无法面对面的去接触千寻。只能由她说过的话在脑海中构建出一个上万块的点点滴滴信息组成的逐渐完善的立体的血肉活生生的人。但这种交流的局限性使得我对她的了解依然是雾里看花,她身上依然有许多未知和神秘的部分,如同未曾有人涉足的宇宙的角落。
我每天花很多时间在电脑上绘制设计图纸,在网络上查找设计资料,和客户交流沟通。千寻和我同样也是在家中工作创作。她的插画也是用电脑上色,所以基本上每天也都在线。这样一来,我们之间就有了很多的聊天机会。每天工作的间歇会互相了解彼此的工作情况。她手头的商业插画也好,自己正在进行的创作也好,总要询问下我的意见。当然有时候也会谈论一些彼此感兴趣的书籍,电影及娱乐圈的八卦和最新的社会新闻。
时间一久,我觉出来了,她其实也是个内心寂寞的人,她喜欢每天有我陪她说话。她有好多话需要对人倾诉。每天和她在网络上通过文字交谈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和我交谈也成为她每天生活的一部分。成为就像每天需要吃三餐,睡一觉一般坚不可摧的惯例。
虽然远隔千里,但是我像空气进入到了她的生活,她同样像阳光照射进了我的生活之中,我们似乎像是每天都生活在同一空间一般。我们似乎每天都生活在一起一般。像是生活在同一空间的人。渐渐的,似乎她触手可及,变的活生生的人。而并不是在网络中的陌生人。
一个人离去,世界的气场如同季节变换会发生微妙的变化,一只狗或一个人的到来世界的气场同样会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平安夜的夜晚,百无聊赖的我打算重温一遍《金刚》。对于没有宗教信仰的我来说,基督诞生似乎和我没半毛钱关系。端午,中秋这种传统节日更能引起我的共鸣。对于亿万和我同样没有宗教信仰的同胞如此亢奋的去过这样一个西方宗教色彩的节日总觉着有点莫名其妙。到后来我恍惚大悟,这似乎是商家乐见的情形,创造堆积如山的商品再创造巨大的欲望的怪兽来吞噬消化这些商品。
噗噗卧在电脑桌下,我穿着袜子踩在它身上非常暖和。它也喜欢我这样踩着它。开启电脑连接网络,千寻的QQ小猪头像是亮着的。
“你居然也在,今晚没有出去玩?”我问。
“倒是有朋友叫我去酒吧聚会,但我既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去那种闹哄哄的地方。加上前两天接的那批商业插画的活要的急,所以就在家赶工。”
“够忙的啊,你。”
“真是头疼。这个女客户我总觉的有点心理变态,完全不懂的尊重人,并且一遍又一遍的改动方案,好好的东西最后都被改的一塌糊涂。要不是看在稿酬还可以的份上,实在不想给他们干。”千寻说。
“做设计遇到这样的情况岂不是家常便饭?习惯了就好,毕竟工作不同于艺术创作。”
“道理是懂啊,可那女人真的很讨厌,整天要教训人,还要跑很远去审稿。”
“今天完成了几张?”
“刚完成一张,一会再去画最后一张。”
“恭喜,快要逃脱苦海了。”
“是啊,总算要和那帮家伙说拜拜了。”千寻发了张小女孩踩人表达愤怒的卡通表情。
“看样子你已深恶痛绝。”我笑道。
“对啊,改稿子改的已没激情了。”
“你的心情我能感同身受,商业的东西不就是这样?要充分照顾客户的品味,削足适屐是常有的事情,我的工作也是这样,就像戴着脚镣起舞。”
可不就是如此吗?戴着脚镣的舞蹈??????每个人的人生差不多都是如此吧?每个人都戴着脚镣努力的起舞,一些人跳自己喜欢跳的舞,一些人则跳自己不怎么喜欢跳的舞。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是吗,那看来我们同是天涯改图人?”千寻说。
“没错,说起来我所做的工作和你创作插画的方式其实别无二致。无非就是把色彩,肌理,构成,图案,还有各种文化元素通过想象力融合在空间里,剪裁缝合做出的新的东西。其手法和做菜也大同小异,所以我经常觉着自己就是个根据客人口味做菜的厨师。做的菜客人喜欢吃了心里会高兴,但也有些时候会众口难调,比如之前有家要装修,女主人喜欢地中海风格,男主人则坚持中式风格,两人互不相让,甚至到最后拳脚相加跑到民政局闹离婚。”
“哈哈,这么搞笑。”
“是啊,并且和客户沟通方案也是挺麻烦的事,有时恨不得给他从中外建筑的历史缘起讲到中欧洲家具的发展史。从空间构成的种类和室内设计的流派,讲到现代包豪斯设计理念,传统文化,风水园林,茶文化,雕塑,陶瓷,人体工程学以及普罗旺斯和地中海的风情和文化。”
“是够麻烦的,听你话似乎你会做饭?”
“独自生活这些是最基本的技能。哦,不,不是自己一个人,我还有辛巴呢,它的饭需要我做给它吃。”
“辛巴是?”
我发了张辛巴的照片过去。拍这张照的时候它正蹲在我的身前,轻轻摇着尾巴,目不转睛充满期待地盯着我,期望我能扔好吃的给它。
“辛巴,这不是狮子王的名字吗?”千寻问。
“没错,它很快会长大,那时就会成为威风凛凛的狮子王了。”
“挺可爱的。”
“这可只是它的伪装,被它的外表所迷惑会倒大霉的,你知道吗?有天中午,我躺在沙发上睡午觉,它也趴在地上同睡。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它睡醒了。可能觉的无聊想看看窗外的风景,可是个子又不够高,我不是正躺在沙发上吗?它跳上了沙发接着坐在了我的脸上,这样一来看外面的景色高度刚刚合适。如果单单是坐在脸上也还就罢了,它还放了个屁。如果晚一点醒来,我极可能就在臭味中窒息而亡。”
千寻发过来一个忍俊不禁捂着嘴笑的表情。
“差一点我就上了隔天的网络社会版头条,本市昨天有一男在家中被狗屁熏死,然后再配上现场照片,这可就太丢人了。回头想想真让人后背发凉,所幸它只是放了个屁。”
“莫非你平时给它吃的不好?它这是在表示抗议。”千寻说。
“哪有的事,它的伙食有时候比我都好。或许它是在对我不常带它出去玩心怀不满倒有可能。还有一次,晚上临睡前我洗完了脚,辛巴凑过来给我****。我正在琢磨着以后可以不用擦脚布了,哪知这家伙又扑上来舔我的脸,你能体会那种酸甜苦辣咸一起涌上心头的感觉吗?”
“我想它也许是想让你知道你的脚到底有多臭吧。”
“有时候我真觉的什么木乃伊,埃及法老,狮身人面像都应该统统滚出来对辛巴俯首称臣,金字塔旁边卧着的王者应该是这家伙才是顺应天意。”
“我给它想了个新名字。”千寻说。
“恩?”
“噗噗。如何?”
“噗噗?”
“这么爱放屁的家伙,我觉着这个名字比辛巴更适合它。”
“你起这名字可是一点也不威武。”
“辛巴这名字才是缺乏新意,不落俗套才是设计师该做的事好吧?”
“呃??????好吧,牙尖嘴利,说不过你。对了,你的名字莫非是从千与千寻的动画中得来的?”
“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知道了吧?千寻。”
“原来如此。”
“哪你又为什么叫小丑?”千寻问。
“有一些人是天生的局外人,他们生来就更适合坐在希腊圆形剧场的台阶上当一个旁观者,看下面的众演员粉墨登场嬉笑怒骂,而不是亲自登台手舞足蹈。但不管你是否喜欢在这舞台上起舞,从你来到这个世界,你还是要努力饰演自己那个蹩脚的角色,还是要涂脂抹粉在舞台上尽心竭力取悦众人。在很多特定的时候,我总觉着存在另一个自己,每当自己正在进行拙劣表演像个小丑一般时,另一个自己就在一旁冷眼旁观,所以就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名字。”
“小丑,那种脸上涂满油彩哗众取宠的马戏团演员?貌似滑稽可笑,但总让人觉着那种笑容后面有某种让人觉的悲哀或是恐惧的东西。”
“人的很多感觉果然是差不太多的。”
“不过既然已经登上了舞台,那就要尽情的表演才是,要让许许多多的人为我的演出鼓掌喝彩,我呢,是这么想的。”
“是的,你已经做到了,在我看来。”
“你也可以做到啊,只要你想。”稍停了片刻,千寻说,“对了,平时你会做什么饭给噗噗吃?”
“这辛巴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它才不在乎吃的是什么,它会以最快的速度吃光它能见到的一切食物。如果有天地球发生惨绝人寰的大饥荒,罪魁祸首绝对就是它。”
“哈哈,是噗噗。吃货噗噗。”
“好吧。噗噗。”
“对了,噗噗的大厨,你都会做什么菜?”
“家常菜基本都会。掌握了方法,好多菜的做法其实大同小异。”
“不错哦,在家里大多是我爸做菜,我只会一些简单的。”
“其实也没多难,做好菜和画色彩的原理相同,感觉第一。”
“似乎是这么回事。”千寻笑着说。
“好了,稍后再聊,我先去画图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画。”千寻说。
“好,加油。”
太阳起起落落又转了几个圈,元旦转眼就到了眼前,2007年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中凝固的冰川,这年的人和事像是冰川中的猛犸象般成为不可改变的过去。时间却没有因严寒的天气而冻结停滞,依然一刻不停像冰河之下的潜流继续奔涌向前。
这些日子里我常常带着噗噗在小区内散步。冬日的天空异常晴朗,云不知都去了哪里。风和阳光都像是被冰镇过的,淡淡的温度,淡淡的亮度。小区里高大的树光秃秃的树杈,有种构成的美感。供暖锅炉房的大烟筒冒出的白色的蒸腾的云悠悠升腾向半空。
噗噗踌躇满志地顺着鹅卵石的小径向前走。微摇着毛绒绒的尾巴边走边低头寻寻觅觅。在前面跑一段然后回过头来瞅瞅你跟上来没有。叼回来一段绳子凯旋而归。它有的时候喜欢绕着圈子咬自己的尾巴。或是仰着头充满探询的目光看着你,伸着小舌头发呆。它跑过小区的绿化区的石头小径然后登高翘首远眺,威风凌凌的如同战场上的大将,或是停下来伸着舌头微微喘息眯着眼睛看着小区里其它的狗。
我和噗噗共同生活已经有两个月时间了。狗的狗生是十多年,照这样来看它是在以七倍于人的速度在经历着人生。它是如此喜欢奔跑,或许正是它更懂的生命存在的白驹过隙,所以就更加充满活力努力的生活着。
如果按人的年龄来算的话,噗噗已经是个一岁半的孩子。它这两个月内就像是一个发面团进了热气腾腾的笼屉一般身体开始快速膨胀。所有喂它吃的东西我怀疑都被转化为身体的一部分。它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小的可伶兮兮的家伙,而是像个少年一般。这面团发起来之后又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横向一抻,体型就变的又瘦又长。它的鼻头黑色润湿,爪子变的粗粗大大。它身上的毛像是丰收季节田中茂盛的麦田。它时常伸出粉红的舌头张着嘴仰头地看着你。明亮的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你,似乎在揣测你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