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何事?”硕塞径自走出屏风坐在炕上,红漆嵌螺钿寿字炕桌上摆着岁寒三友纹的茶盏和壶,他倒了一杯茶水浅茗一口。
景妍回过神来,跟着硕塞走出来,闷声道,“来要回我的包袱啊。”
“你的脚怎么了?”硕塞一眯眼,发现她走路的姿势有点异样。
“没、没什么!”景妍立刻站住不走近他,她已经很注意了,这也能发现?
“过来。”硕塞一脸严肃,声音有些唬人。
“真的没什么。”景妍撇撇嘴,心里嘀咕着“小屁孩,说话大声我就怕你啊”,站住不动。
硕塞放下茶碗,剑眉紧蹙,一声不吭地看着费景妍。看得景妍心里毛毛的,迟疑了片刻,还是乖乖的走到硕塞身边,此一时彼一时,人家好歹是王爷,态度不能太强硬,低声道,“就是扭伤了……而已。”
硕塞依旧不语,示意她在炕上坐好。他蹲下身,刚碰到她的脚她就避开,只得低声呵斥道,“别动!”
“哦。”景妍任由他脱去鞋袜,脸灼热的火烧一般,心跳的声音都听的真切,大气也不敢出。真丢脸啊,生平第一次让男人看自己的脚。
“呃……你看,我说不碍事吧。就是……”她感觉脚底一阵温热,知道这温暖是来自硕塞的手心,这种极其暧昧的温度,让她浑身不自在。
硕塞不回答她,看她脚踝处已经肿了一圈,青紫色的淤痕相对于她白皙的肌肤显得触目惊心。真不明白,她的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脚肿成这样还能若无其事的闲游。
景妍感觉硕塞手中的力道加强,脚踝处一阵剧痛,闷哼一声,额际渗出汗丝。
“还好,没伤到骨头。”硕塞刚才稍微用力,只是为了检查她的骨头有没有伤到。看来只是扭伤,遂起身从百宝嵌炕柜取来一瓶跌打酒。
景妍坐暖炕里侧,受伤的脚搁在硕塞大腿上,看着硕塞的一举一动,一句话也不敢说。
“会有点痛,忍一忍。”硕塞把药酒涂在手上搓了一下,要下手之前还是交代了一句。
景妍点头,不管多疼,她也认了。她从马上坠下时,确实脚疼得不能行走,她强忍着。本想瞒着,等自己一个人时偷偷治疗的。现在有个认真又细心的硕塞帮忙,不知道多享受。
“为何想学骑马?”硕塞边替她按摩,边和她说话,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他回来时,德广就前来请罪,因为没有拦住景妍骑马,加上无影不熟悉景妍,使她从马上坠落。他当时还在纳闷,既然从马上坠落,她必然会受些伤痛,怎么若无其事的回房了。若不是他刚才细问,这伤搁久了自然愈合了也罢,就怕伤了筋骨又没有及时诊治,留下病患。
“呃……那个我喜欢呃……我想骑在马背上与风赛跑,还有我想感受一下那种飞快前进的感觉。”景妍没有说喜欢看骑马的男子英姿飒爽的样子、没有说特别想体验一下除了开车之外还能体验的另外一种不停加速的感觉,一是害羞,二是说了他也听不明白。
“记住,你不能离开府里。”硕塞打住了她的遐想,提醒道,“你现在还没洗清嫌疑,走出这里恐怕就难活着回来了。”
“好吧。”景妍失落的看着硕塞的大手熟练地按摩着她腿肚和脚上的穴位,知道硕塞话中的意思,那就是她只能乖乖留在府中,即使学会了骑马,也没出去驰骋的机会。
“这几日好好休养,要学也要等养好伤,找个擅长骑术的师傅。”硕塞又怕她按耐不住,威胁道,“若是伤还未好,你不准靠近马厩半步。”
“是!”这个提议能够接受,不能出去就不出去吧,学会了再说。以后回了现代,想怎么骑怎么骑。景妍一脸欢喜,抿嘴偷笑。
硕塞果然是个不错的男人,至少她来这里几日,除了一开始的粗暴之外,还是过得挺滋润的。尤其是让皇太极的皇子替她按摩敷药,那就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硕塞从西房内取来景妍的包袱,包的构造他未曾见过,他最初拿到的时候,包袱上还插了一支箭,显然是追捕的时候被侍卫射中了。
“谢啦。”景妍看到久违的背包笑逐颜开,迅速穿好鞋袜下了地,听了硕塞的话要静养,所以单脚跳到他面前,取过背包打算跳回自己房间。
“站住。”硕塞看着她跳来跳去,苦恼的说道,“我这几日不在府里,你先住这间屋子吧。”
“这,不好吧?”这间屋子是要比她那间摆设精致气派许多,但怎么说也是主人住的地方。清朝等级制度那么苛刻,她在这里怎么睡得安心?
硕塞不再和她讨论住不住下的问题,转而问道,“你是谁家的小姐?”
看她的行为举止,包括言谈,都不像是这里的女子。
“呃……”景妍一脸茫然,不知从何说起。
“莫非,你有事隐瞒?”
“家父费扬古。”景妍实话实说,她的父亲姓费,叫费扬古是没错啦。但是在清朝,费扬古只是个名,而且叫这个名儿的满族人还真不少。这么多费扬古,要一一求证她是谁的女儿,也没那么容易吧?这样一来,等他查出来,她也早就回到现代去了。
“费扬古?”硕塞将信将疑,眼神黯淡下去。确实,盛京叫费扬古的满人真不少,朝中也有一两个,这费景妍的身份,日后再细查。当务之急还是找到柳如烟及其同党,打击那伙四处结党的明朝余孽。
见硕塞虽然怀疑,却也没有追问她,景妍心里放松不少。她的身份是断然不能告诉硕塞的,还是早日养好伤,找到回去的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