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盘龙这个北方小城已经很冷了。舒岩骑着自行车辗着厚厚的枯黄落叶奔向单位。车子在落叶上压出丰富的响声，伴随着舒岩一路到达目的地。
到处都有勤劳的环卫工人清理积叶，落叶被清除后，露出硬化的路面，浪漫的感觉荡然无存。
所有到达的人全部集中在一楼营业大厅内，等待7点30分左右款箱的送达。款箱送到之前，三五成群聚堆聊天是惯例。生活琐事、小道消息、桃色八卦满天飞，每天如此。
押运车刚走，一辆黑色奔驰车停在高新区支行门口。车的膜很黑，看不清里面的人。车门打开，一条寒冬里丝袜包裹的美腿踩在地面上，舒岩认出来，那是王玉的腿。
隔了两天没来的王玉上班了。
透过玻璃门见王玉从车里下来，隔门观望的众人赶忙装着擦灰、扫地。
舒岩赶忙迎上去：“王玉姐，你来了。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王玉用眼角瞥了眼舒岩和视线里的其他人，径直上楼去了。
舒岩赶紧跟上。
王玉左脸泛着黑青色，应该那晚被老公打击所致。她旁若无人地走到座位上，楼上其他人也很识相地不说话。
“舒岩，今天要造工资表，知道吧？”王玉看着对面的舒岩说道。
舒岩盯着王玉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美丽眸子，小心翼翼地回话：“玉姐，我知道，我现在就做。”
王玉不再理其他人，从包里拿出红色手机开始拨弄。
盘龙市虽为三线城市，但银行业的竞争同样十分激烈，高息揽存是最有竞争力的手段，盘龙银行也不例外。储户1万元存定期一年，利息为225元，可另得奖金100至200元。
这些存款奖金本就是违规发放，不能上明面，所用资金当然出自小金库。老行长信任舒岩，将几万元的一个小金库交给舒岩管理，支付一些大客户的存款奖金。
老行长确有识人之明，舒岩虽为新人，但对这件工作十分认真，账目清楚无误，从来没有出过什么纰漏。
舒岩扒在电脑上做工资表时，王玉进了老行长办公室。几分钟后，王玉出来对舒岩说道：“舒岩，行长叫你呢。”
看见王玉美丽的脸闪过一丝辛灾乐祸的神情，舒岩忽然感觉十分忐忑。
老行长坐在桌子后，面无表情：“舒岩，前两天那个叫李梦的客户存钱你付给她奖金了没有？”
“李梦，噢，就是存50万元的那个客户吧！”
“对。”
“付了呀，您不是让我按一万八十给她的吗？”舒岩有些狐疑地看了看老行长。
老行长又问：“你没记错？她签字了吗？”
此话一出，舒岩脑子里灵光闪现，明白了这一出的由来。
原来，上周二时，那位叫李梦的女客户存入50万元，按老行长吩咐付她4000元。为防范日后的风险，付此类款项时，老行长要求舒岩定要让收款人签字。那日，舒岩按老程序，客户签字后方才付了那4000元。将签字收据揣在兜中，拿着刚才的小金库存折上楼之时，碰见王玉。王玉询问舒岩怎么没有收据，天晓得舒岩当时脑袋是不是受了刺激，竟然开玩笑说：“唉呀，忘记签字了，改天补吧！”更让人受刺激的是，王玉竟然当真了！还用此事来举报舒岩。
“行长，我去拿。”
舒岩很快返回，手里拿着账簿和那位叫李梦的收款签字。那张签字条与其它签字条一样整齐地粘贴在一张纸上作为账簿的附件。
老行长接过资料仔细查检了一会归还给舒岩，然后威严地看了一眼有些讶异的王玉。
“好了，你忙去吧。”老行长说道。
舒岩扭身出去，不由很是气愤，对这个生活作风不检点、居心叵测的王玉不由涌起一股反感。
十几分钟后，王玉出来了，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坐回座位，开始拨弄手机，短信来往的声音频繁传来。
舒岩本来很想给王玉聊聊，告诉她自己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但这种情况下，她口齿难开。
经过一整天的忙碌，12月份工资表基本完成，次日再将个人所得税再核实一遍即可。想想就要发工资了，舒岩心里很高兴，筹划着周末回老家买些什么东西才好。关好电脑，骑车回家。
让人想不到的是，次日早上，舒岩打开电脑，却找不到自己昨天完成的工资表了。
伴随着舒岩的惊叫，张师傅、黄川等人围过来，王玉坐在对面冷静地看着这一切。黄川甚至帮助舒岩在电脑里搜寻了很长时间，还是没有找到。
“昨天你做的东西是不是没有保存呀？”王玉问道。
“我肯定保存了。”舒岩很委屈，但她坚信自己保存了。
“找不到了，就重做吧。今天一定要做完，明天是周五，一定要发了工资。”王玉带着上位者的微笑下命令。
舒岩看着王玉，忽然想到了什么，冷冷地回答：“好的。”
舒岩将电脑加设了开机密码，中午没回去，加班将工资表完成。本想调出监控录像，看看昨天晚上是否有人动过自己电脑，却权限不够，无法调取，只好作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