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魏王大喝:“好了……”魏王发了火,众臣总算是平静了下来。文武两边都乱了,这让魏王分外的不喜,他想了想,忽然觉得转移话题是个好方法,道:“北秦纸元,这是说北秦国的钱吗?”丞相道:“正是,北秦人善于制纸,他们选用精良的纸,印上精美的图案,以此为钱,与金铜相兑,此种货币铸造便宜,省工省料,北秦人可以自由的发行。在北秦国还是东骑的时候,他们就发行了一版的纸元,后来北秦国更名定为北秦,现在已经又新发行了北秦字样的纸元,由此可见,这许多的钱,实是容易。想来大王也是知道,我大魏国纵然富有,可钱币不足,北秦国的支付全凭纸元,因为他们纸元充足,而我大魏国不是不用布刀支付官员的薪俸,我们是用粮食支付,不是我们不想用布刀币,而是这些布刀币数量太少,仅民间流通已是难以足行,我国贮金而无贮布刀者,齐国亦是富足,可齐国也是钱币不足,是以齐国现在还用着贝币,由此可见,这北秦纸元之好!”
魏王顿时明白其中的深意,古代人都不是傻子,哪有真蠢的,再说这个时候,国风大开,民智奔放,虽然小民百姓还有傻子,可是如魏王这样的贵族,真笨蛋少,聪明的却多。
魏王当下道:“纸元何样,众卿可有?”庞涓道:“当问龙贾!”龙贾怒道:“此国事,上将军何以私怨之?龙贾是有北秦纸元,现在河西魏境,但凡有身家者,谁没有或多或少的北秦纸元!我身旧为河西将军,要是身边没有纸元,那我这个将军也就白当了!”庞涓意指龙贾和北秦勾结,龙贾说的却是魏国西方的境里人人都用纸元,他堂堂河西将军,岂有禁用的道理,所以魏王也不在意,龙贾自然而然的拿出了北秦的一张纸元,有见过的自然不在意,可是没有见过的却是发呆的看着。北秦纸元的确是漂亮,一张白纸,印着花色的图案。
看到这张钱币,所有的人都说不出话来,的确,北秦纸元轻飘飘的,上面是十元的字样,龙贾算大方,没有拿一元的小钱币出来。魏王有些发懵,道:“此张纸,当几何?”龙贾笑道:“至少五百布!”魏王惊呆了:“此一钱,可当五百钱?”龙贾解释道:“这样一张纸,在北秦国,自然是便宜,是普通人半个月的收入,但北秦人一向富足,十元钱,可抵我大魏五百钱。”五百钱相当于大魏小富之家的一年纯收入,可惜的是,在北秦,这是最穷的人家的收入。目前北秦最低的收入是五元钱,是奴隶,那还要管饭食呢。
这种差距就是文化的差距,是技术的差距。北秦有纸,所以可以让所在地的物品飞速的流通起来。北秦之所以发展的这样厉害,关键就在于北秦人把纸技术最大限度的利用起来,配合印刷术,就是如此的强大。魏王想明了此点,羡慕的那叫一个不成话,道:“我们大魏也可以弄出这种东西吗?”龙贾遗憾的说道:“不行,首先是纸,北秦纸技术天下无双,要说造纸,我们大魏也可以,可是我大魏造出的纸质量完全不能和北秦相比,就算是造出了纸,可要是不能印成图案,那也是不成的……”魏王道:“可以让北秦交出这种技术来么?”
这话说完,魏王自己就摇了头,要是他有这种技术,他会交给别人吗?当然不可能。
“如此看来……”魏王感慨万端的说道:“北秦国不可小觑,我大魏不好出兵,但……身为盟主之国,这种事也不能置之不理。赵使,寡人出面,为你二国调和一二,你意下如何呀?”蔺丛武道:“臣……谢过盟主大王!”魏王哈哈大笑,他感觉自己又回复成了过去的一方之霸!当下道:“丞相,你以为何人为使?”丞相要避嫌,龙贾也要避嫌,所以这两个人是不能去的,丞相想了一下,笑道:“可让公良上大夫去。”公良上大夫就是指公良术,这人是魏国的老派贵族。刚才范华夫出面说了北秦的好话,自然不好举荐于他,但有公良术也是一样,公良术和范华夫都是投向了丞相的势力,由此可见,丞相在魏国的朝堂上,实力越来越强大了。当下,魏王下令,让公良术出使,调和两国的关系,同时,他让朱鼎前往离石要塞,万一出现不对,就由朱鼎出兵,谁不听话就打谁。朱鼎也是一位将军,他看到朱仓投向了丞相,一下子就当了河西将军,自然是心有戚戚焉,于是也投向了丞相。
现在有他出面,就会在一定的程度上倾向北秦国。但这也是没有法子的。的确,如赵国的所想,魏国的确是不想有一个强大得太过分的北秦国,可是赵国算来算去,少算了一点,那就是魏国的国情。在这个时候,魏国的国情十分的复杂。魏国正在进行两项大工程,这里面要花的钱太多了,还有就是前段时间,魏国的军事行动太多了,一次石门,一次的少梁,纵然魏国的损失再小,可这样算下来,怎也是不可能没有影响,影响是存在的,现在的魏国要的是时间,所以魏国不想打仗。正是因为魏国不想打仗,所以魏国的选择才是向北秦妥协。
当然,有一个原因魏国上下都不会承认的,那就是,北秦国既然用三万兵打败了赵国的二十万大军,在这样的强力之下,魏国自然而然的不想要和北秦战斗,特别是面临这样的战斗。想也是知道,谁会愿意和北秦这样的强敌作对呢?这想也许奇怪,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战国时,大争之世!一般来说,只有强国主动去攻打弱国,没有弱国愿意去打强国的。就算是两个强国争霸,可相对的来说,也不是一方会愿意主动攻打敌人。齐桓公会盟诸侯,跑到了楚国的门前,最后还是没有打起来,就是因为麻杆打豆腐,两头怕。
虽然魏国很强了,可是如果真的得罪了北秦,那么,就会面临最凄惨的命运,好不容易和秦国停战了,却又得罪了北秦,而且还是有贸易往来的北秦,这样要是一开战,损失之大,简直难以想象。是以对于魏国来说,不让北秦灭赵就可以了,过去,魏国的国策是“扶燕抑赵”,现在,魏国要扶扶赵国了,别把赵国这块给别国灭了。魏国要回过气来,先攻赵国。在魏国来说,赵国是魏国的肉,北秦可以咬,不可以吞。现在拖住北秦国,把赵国扶一扶,等到了魏国把工事结束,恢复了国力,就可以行灭赵之举。现在魏国为了保赵国去调停赵国与北秦的关系,可是怎么想到,魏国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日后自己灭赵国。
随着魏国的态度,天下震动。陆陆续续的,无定河大战的真面目显露出来,仅管这只是只****羽……但这种感觉却让这场战争显得更加的狰狞和扭曲!一时间,天下纷乱……
十一月八日,秦国也知道了这一消息。“叭”,三发一至的竹简落在了案上……秦公嬴渠梁一下子呆坐在地上:“三万……二十万……三万……二十万……”太子傅公子虔一把将三支竹令拿在手上,上面写着:“生水役,赵败,北秦三万破二十万胜之!”公子虔也呆了,他还拧起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吃吃道:“这是说……北秦军以三万打败了赵国二十万大军……他奶奶的……这是怎么打的?”只是这个问题,公子虔问人,却能问谁呢?
卫鞅嘴里满是苦涩,道:“赵亢出使,何以未归?他就带回了这个东西?”回来传令的秦国密探道:“赵大人说,北秦国的秘密很多,一时之间,难以尽全,所以他要多呆几天……”卫鞅也是明白,他笑道:“这是可以预期的,北秦国早在立国之初就进行了保密之法……”
秦公道:“早前山哥说过于此,当时我们只以为是北秦国的故弄玄虚,当然,也有其秘密不想为他人所知者,可是现在……北秦的确是有很多的秘密……”公子虔道:“练兵之法,北秦国的练兵之法……北秦刘羲一定有一种出人意表的练兵之术,他就是用这种练兵之法,把军队练得这样强的,当年他练了才五十个童子军,就有很强的战斗力,现在他练下的士兵就更加厉害了……这全是北秦国的练兵之法!强军必要练兵……我大秦要是得了北秦国的练兵之法……”公子虔是军人出身,他对军事最着紧!连秦公也会意了出来:“的确如此,我大秦的国力财力虽有不堪,但变法的成效已经出来,随着时间,我大秦会越来越强,练一支精锐之师,三万兵力,不在话下!”顿时,秦国上下意动。秦公连连派出秘史,更派出了一队秦国童子,送到了北秦国去,意图探知北秦国训练士兵的方法。同时,魏国、赵国、齐国也都相继的派出了秘使,他们迫切的想要知道,北秦国是如何选兵练兵的。
十一月十日,消息传到了齐国。齐王知道,大惊失色,连连驱车赶来见孙膑。
一见孙膑,齐王就行大礼,然后兴奋道:“先生前言无误,北秦大胜赵国,赵国空有二十万之军,竟不能胜,给北秦国三万之兵打败,北秦刘羲,真奇人也!”孙膑笑道:“此奇,才显我兵家之妙也!”齐王感慨,道:“话虽如此,只是寡人总有不明白的地方,三万人,在北秦伯的手里就可以打败赵国二十万大军,先生,这是赵国太过无能了吗?”
孙膑微笑反问:“大王以为赵国无能?”齐王摇头:“赵国乃是新锐之国,立国四十余年,国新锐意,其祖上大将辈出,赵种本人就是一个能战并善战的将军,当不会是赵国无能,那就是北秦国的强大?”孙膑道:“我让大王隐忍不出,甚至纵容列国攻齐,大王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齐王自然知道:“练兵,先生说出,唯强兵始可出良将,没有强兵,就什么都不是!为将者,纵有一时之计,但如果手上的军队战力太低,双方实力悬殊,那再多的巧计也是无用。”孙膑点头,道:“正是如此,现在看来,我们都还是小看了北秦国。”
齐王不解道:“先生已经对北秦伯很是推崇,难道这还算是小看了他吗?”孙膑道:“早前,我和北秦伯敞谈天下,当时我还没有留意别的,现在算是明白了,说到练兵,北秦伯已经走在了我们齐国的前面!”齐王犹豫一会,道:“先生自己说过,一年弓兵,戈、矛、戟、殳等兵器的士兵,非要三到七年不可成精兵,剑手戎兵更是要十年才可成就……可北秦国才立国三年……”孙膑道:“就在于此,上述之兵器,没有三五七年是不可能练就的,就算是北秦刘羲再有才华,而就练兵之说,至少要五年才可以有成就!先祖练兵,就是如此。如果我猜出的不错,北秦国的军队怕不是在用上述的几种兵器,北秦国一定在用一种独特的制式兵器,北秦国的军队构成也一定有独特的效果,此正是我齐国的良机。”
齐王拍手道:“寡人明白了,先生是说,我们要看清北秦国的军制,太好了,北秦伯要在明年三月行开国大典,还要进行赛马大会,到时,寡人就亲自去一趟,看看北秦国的秘密!”
十一月十五日,燕国攻打中山国失败,但同样也是知道了北秦国攻打赵国的消息。
到了十二月的时候,连偏远的楚国也是知道了……而在此之间,又发生了一次战争。
十一月二十二日。经历了最快的速度,赵国将军滕公带着自己千辛万苦才从邯郸附近招集的一支五万大军到达了榆次。榆次,春秋时期称涂水、魏榆,现在就叫榆次了。
榆次位于山西中部的晋中盆地,太行山西麓,东与寿阳县交界,西同清徐毗邻。如果说晋阳的地利重要,那么榆次也是一般无差。和魏国有东西一样,赵国也有东西。东是卓氏一族,西是郭氏一族。赵国的政治军事中心都是邯郸,相就来说,赵国虽有郭氏、卓氏两家,但发达的是卓氏一族。那里才是赵国每年兵器采买的大宗。而郭氏……大如祭器、乐器、舞器、明器都是卓氏办理,还有大量的武器等,也都是卓氏的。而箭头等小物,那才算是郭氏的,不过现在不同了,卓氏先次提供赵国大批的武器等物,哪知道赵国大败,现在再要采买,卓氏的东西却给提光了,想也是知道,卓氏哪有可能一下子再变出五万甲兵的武器。
所以这次,滕公带着大军就是来郭氏这里提取一定的武器的。一至榆次,滕公老实不客气的把郭氏府第包围了。郭亘跌跌撞撞的从府中奔出,大呼道:“将军何意,郭某做错了什么吗?”滕公道:“军情紧急,老夫多有得罪……现要从尔郭家提戟三万支,盾五千只,牌一万只,弓老夫全要,再要二十万支箭!”郭亘气的吐血。戈、矛、戟、殳中,戈是从农具里演化的,矛是刺击武器,殳,属于棒类,它是真正意义上最早的狼牙棒,晋代就有了。不过这玩意重,不是一般人玩不转它,主要是力士才可以使用的武器,有很重要的限制。
而戟不同,戟是戈、矛合一的器物。戈、矛可以分铸,也可以合铸,还有把多个戈头装在一个柄上的例子。戟就是这样的强大。特别是在战车里,持戟荡寇!同理,这玩意也就比戈、矛更加的贵重。滕公一下子不要钱似的要三万支戟,更离谱的是要弓和箭支。当然,滕公要弓和箭支是知道北秦人的弓箭利害,他要以弓箭制弓箭,所以他才要的弓与箭。
可这两样也不是便宜货,特别还有大量的盾与牌。在射仆大夫的嘴里,滕公已经知道,无定河之败,有一个很大的原因,那就是赵军在面临北秦弓箭洗礼的时候,庞大的橹车却是调动不灵,相比橹车这种玩意,盾牌要轻便多了,所以滕公就要盾牌,可这还是不便宜。
郭亘不是***,他一听滕公满口的军情紧急,就猜到这老王八蛋八成九的是要白拿,而不是给钱,要是给钱,你说就是了,至于用大兵围府么?哦,你们赵国和卓氏采买武器,拿的是金是钱,跑来和我郭家买的时候,上下两瓣的张嘴,再用兵一围,这算什么?见过气人的,可没见过这么气人的。郭亘自然是生气,他沉声道:“这可真是意外,要说小小箭支,三五万的郭某也拿得出手,要说兵器,一万支铍,郭某也可以凑和,但大人要这么多,恕我郭氏还没有接过这么大的买卖,这个……怕是不行,要不将军将就一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