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就是在找茬
软榻上侧卧一人，单手支颌正在闭目养神，尖细下颌半隐入搞搞竖起的黑色断金小立领里，美誉之间略带忧愁，五官清秀，乌黑柔亮的缎发柔顺的贴在脸颊，发梢垂落坐垫，盘绕开来。
“吱嘎”门被人推开。
“公子好雅兴啊！”来人嬉笑开来。
缓缓睁开眼，来人一身雪白的长衫，黑发在窗外的阳光映照下像水银一样流泻着诱人的光芒，虽然脸被阴影挡住了，但丝毫不减美感，反而更添魅力。
光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谁，花留香又闭上眼睛，依旧愁眉不展。
莫迦洛在软榻上坐下，心有不甘道：“公子太无视我了吧？”
花留香再次睁眼，只是斜眼看他：“哼，真亏莫大总管说的出口。你来居然也不带鸡腿，你知道公子有几日没吃到李大妈做的鸡腿了吗？”不再理睬他。
真是个难伺候的主！
莫迦洛识趣的起身在桌边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他没日没夜赶路，连口水都来不及喝。
店小二在门外敲了几下：“客官，您让厨房弄的东西已经好了。”
“端进来吧！”莫迦洛依旧喝他的茶，店小二恭敬的进来放下手中的瓷盘后悄声离开。
嗅嗅嗅，花留香微微皱眉，好熟悉的香味！
好像……貌似……依稀……仿佛……
猛地睁开眼睛：“肯德基——”大叫一声从软榻上弹了起来，对着桌上瓷盘中香气四溢的炸鸡腿大流口水，“苏——”用力吸回来，他走下软榻接近鸡腿。
“李妈知道迦洛要寻公子便连夜把炸鸡都上好了材料，只要厨房炸一下便可食用。我没日没夜的赶来，换了三匹马，连觉都没怎么睡，一想到……公子！”这是咬牙启齿的声音。
“嗯？”忙着大啃鸡腿的人终于分了下神空出一只油腻腻的手拍拍莫迦洛干净的白衫，含糊不清的开口：“知道了……辛苦了……”真是香啊，李妈的手艺就是好，有了“肯德基”，生活好滋味！
落败的垂头，莫迦洛片头看看胸口那几个油手印，无言以对。
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什么要穿白衫？他为什么要那么担心主子的安全赶过来？他又为什么要带那该死的鸡腿？
“迦……迦洛……你来寻我有何急事？”花留香边撕咬着鸡腿边问。
“担心公子一人上路有危险，我和凌总管再三考虑……他留在府中，我外出保护公子。”
莫迦洛向旁挪了个位子，不想再遭受油手的“荼毒”。还没坐稳，那只油手就伸了过来，抓起干净的衣袖又是抹嘴又是擦手，干净的衣袖在刹那间变得又皱又脏，莫迦洛真是欲哭无泪。
“我还想一人上路呢，偏僻刚上路就遇到一个叫慕云岚的贵公子。”花留香的视线透过打开的窗户望去，“他住在西侧的上房，我这房钱是他出的，说是很高兴结识留香公子，一路上的钱都由他来付。不知道是福是祸……”
“已有人识破公子的身份？”
无奈的点头，他已经很懊悔了。花留香往桌上死尸般一趴：“有人付钱的确很好，可对方是敌是友我尚未弄明白。嗯……不会是想在我身上图什么吧？我除了洁白无暇的身子，实在没有什么能够给他的！”长叹一口气。
“咳咳……”莫迦洛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公子，我想那位慕公子应该没有断袖之癖吧。”
“啧啧啧，你啊，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花留香继续死尸一般趴着，“搞不好人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且……我总觉得，此人很不简单，一身王者之气，定不是普通之辈。”
“公子的眼力一向精准，看来那慕公子大有来头。这几日，我便在暗中保护公子，若我现身，公子的身份便会完全暴露，恐会招来更多的麻烦。”
花留香微微点头，随后懒洋洋的问：“炎荣城今日可发生了什么大事？”
“大事没有，倒是有一方人马在暗中调查公子。公子的词曲与所著之书，这些人都没有落下。我和凌总管都深感疑惑，江湖上的人对公子的身份颇感疑虑，但无人如他们一般调查的如此周密，我们甚至不清楚对方的身份来历，真是无从下手。”
“那就是大势力了，应该是宫中之人。”
“宫中之人为何要调查公子？”
花留香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半死不活的回答：“当然是因为你的主子我太极品了！我乃天上地下举世无双英明神武倾国倾城冰雪聪明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国宝啊！”
我到底是跟了什么样的主子啊？莫迦洛问天无语。
“呼噜——”
那头，莫迦洛跟的“大国宝”主子已经睡得天昏地暗，口水顺着嘴角蔓延到桌面。
莫迦洛苦笑再苦笑，主子的这般随性不知是好是坏。
他认命的起身弯腰抱起熟睡的花留香，小心翼翼的放他在床上，没法子，他的主子还小，这随性也是情有可原。为他去了鞋袜，盖好被子，正要离开时却听见花留香的梦呓：“我的……香辣鸡翅……老北京鸡肉卷……”口水声泛滥不绝于耳，莫迦洛实在听不下去，夺门而出……
“太阳光金亮亮，雄鸡唱三唱，花儿也开了，小鸟忙梳妆……”
大清早，花留香就爬上屋顶亮嗓子嚎了一把。
“谁啊？大清早的有这么折腾人的吗？”
“哪个杀千刀的王八羔子？”
“闭嘴们还让不让人睡啊？”
骂声不断，店小二和其他房客急匆匆的冲了出去，来到这东侧的头等房，找了一圈后终于在房顶找到了笑意盈盈的“花歌神”。
“真是对不住，诸位！”花留香抱拳作揖，脸上是百分百的歉然，眼睛里却闪着毋庸置疑的顽皮笑意，“只因昨夜家母托梦于在下，命在下今日清晨定要登高唱这首家母生前最爱的曲子……打扰到各位，还请多多见谅。家兄，就是住在西侧上房的那位公子会给与诸位赔偿，每位……五十两如何？”他看向店小二，“小二，快把家兄叫来，向诸位散发银两以示本公子的歉意，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是是是，小的着就去！”店小二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呵呵……诸位见谅见谅……”花留香在屋顶盘膝而坐，是时不时朝楼下的人抱拳作揖，挥手致意，一脸“对不住”的神情。
“真是抱歉，诸位。胞弟年幼不懂事，又思母成疾，扰了诸位的好梦，在下代他赔个不是。”
慕云岚阔步走来，红色的锦缎格外贵气，那一身王者之气早已震慑住了在场所有的人。他毫不犹豫从怀中取出几张银票：“拿这些银票到最近的钱庄去兑吧。”
众人接过银票正得意洋洋，以为捡到了到便宜，一看上面的印章立马吓得脸色发白，抖着手把银票递还给慕云岚，颤巍巍道：“令弟真是天真、活泼、可爱、机灵，曲子也嚎……唱的不错，是我们不懂欣赏不识抬举扰了令弟唱歌的雅兴，这银票我们万万收不得！”
花留香撑着下巴，疑惑的打量着屋檐下发生的一切。
那银票一定有诡异！
众人散去，慕云岚负手而立，似笑非笑的盯着屋顶上正对他挥手的花留香：“贤弟，还不下来吗？人都已经被我打发走了。”
他特意强调“贤弟”二字，令人听的头皮发麻，但对方是厚脸皮的花留香就不同了。
花留香若无其事的飞身下来，笑容满面来到慕云岚山前站定，然后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
“为何如此这般瞧我？”慕云岚口气平平的。
“哦，在下只是突然觉得慕兄有些眼熟呢。”花留香正儿八经的回答道，见慕云岚不动声色，于是又缓缓摇头叹气，“唉，同行没几日在下就给慕兄添了麻烦，是在下的不是。依在下看，我们不如从今日起分……”道扬镳。
“无妨，区区小事谈不上麻烦。”话又被慕云岚给顶了回去，他挥了挥手，“能令留香公子称呼在下为兄，在下已是荣幸之至。日后，公子若遇到麻烦，可直接找在下。”
“太麻烦慕兄了，留香过意不去。”十分假的微笑。
“不麻烦。”把他的笑容自动忽略，慕云岚十分迅速的借故离开，让他连反驳的机会也没有。
花留香站在原地，一阵强风吹来，他背风而立，有感而发扯开嗓子又嚎了几句：“我站在烈烈风中，心似冰冻……”刚嚎了两句就听见有杯子摔碎之类的声音，仰天长叹一口气。
终于要承认了吗？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个慕云岚不好对付！
躺在屋顶上，月光轻轻柔柔的洒下来，花留香满足的叹息，闭上眼睛，懒洋洋平躺着。
“公子怎么不回屋？”莫迦洛在下面仰头望着屋顶上的人。
“别扰了公子晒月亮的雅兴。”大字型般舒展着四肢，耳边有衣袂飘飞的声音，眯起眼睛看。
一个月辉出尘的人坐于一旁，一身白衣似雪，纤尘不染，一头乌黑亮泽的长发随意束在脑后，微侧的容颜，停止的鼻梁，轮廓分明的淡粉色唇，潭水般深澈的眼眸，形成一幅令人屏息赞叹的画面。
“公子？”莫迦洛发现他家主子的眼睛越睁越大，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家的莫总管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妖艳？是，他承认他家的莫总管色相的确是上等的了，可是还没到妖艳的地步啊！难道……和月亮有关系？据说月亮会影响人体荷尔蒙的分泌，应该是这样没错了！
“公子？公子？”莫迦洛又连唤两声。今夜主子有些不正常。
安抚好自己的小心肝，花留香又闭上眼睛，状似无意道：“迦洛，你有没有上倌阳馆的小小打算？以你的色相一定可以成为头牌，草魁。”
他的主子……疯了！
莫迦洛心惊胆战的开口：“公子，你怎么了？难道是今早之事使公子受到了刺激？公子，失败一次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公子不是常说吗，失败是成功他娘！”
想到这个，花留香“腾”的坐了起来，“迦洛，为公子做件事！”
“公子尽管吩咐就是！”
“去‘借’慕云岚的银票来看看。”花留香盘起退，一脸的诡异表情，“他的银票有不能说的秘密。为什么所有人看见他的银票便像老鼠见了猫？”
“这个……恐有些棘手。”莫迦洛为难的皱眉，“依迦洛看，暮云拉门为人机警，难对付，朝他下手，只怕……”
花留香点点头，然后又开始苦思冥想，终于……
“啊”的一声，他兴奋的站了起来，开口道：“迦洛，明晚咱们去逛青楼。”
“公子的意思是……带慕云岚上青楼，趁他打赏时瞧清楚他的银票？”聪明的莫迦洛一猜即中，“可是，慕云岚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去逛青楼的人。”
“他不像，那……本公子像吗？”花留香色迷迷的盯着莫迦洛，抽出腰际的折扇，轻挑莫迦洛的下巴，“来，为公子笑一个，笑的好看，公子就赏你一个火辣辣的热吻！”
他的主子……真的疯了！
莫迦洛现在，连死的心都有了。
清晨，第一缕曙光斜斜的照进房间，可以听见窗外有雀儿的叫声。
慕云岚洗漱完，穿上那身红色的锦衣，额上搭配相应的红色锦缎，来到门边，慢慢拉开木门。
长身玉立，俊挺优雅，纯黑色的锦缎，清澈的眼眸，清透的微笑。
“留香公子？”
花留香拱拱手，宽袖随风起舞：“早上好，慕兄，昨夜睡得可好？”
“很好。公子现在来……是有事？”
“在下昨夜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花留香指指自己的黑眼圈，“所以，在下想同慕兄结伴上青楼去缓解一下，不知慕兄意下如何让啊？”
“上青楼缓解？”慕云岚的眼神有所波动，盯的花留香浑身发毛。
“男人嘛……嘿嘿，你也知道的，总有什么的时候，是吧？哈哈……”花留香用胳膊肘顶顶慕云岚的胸，冲他挤眉弄眼，“是朋友的就这么说定了。对了，多带些银票，打赏时也威风多了！”他自顾自唠唠叨叨，然后不等慕云岚回应便越走越远。
慕云岚唇边勾起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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