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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序章:渭阳镇(三)

渭阳镇东的一棵大树后,任孟一双眼睛失神的看着不远处正熊熊燃烧的福源客栈。客栈前的空地上围满了人,四周陆陆续续还有不少山贼压着镇上的居民们往这边来。一手持砍刀的大汉立于中间,“让弟兄们把人都抓过来,别他妈放跑一个!”一旁山贼喽啰谄媚的笑道:“放心吧,二当家。这渭阳镇早被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也跑不了。”

任孟的手扣着树干咯咯直响,眼神来回的在人群中扫视着。突然后面一只小手捂住了他的嘴,任孟一惊,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声音:“嘘……小孟,是我。”任孟一看来人正是张可,顿时松了一口气,小声道:“还好你没事,爷爷呢?”

“不知道,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就被爷爷带出来了,让我找到你然后藏起来,他说去办点事,一会就来找我们。”张可不断注意着那边的山贼,小心的说道。

“哦。不过真是好险,我刚看到客栈被烧,我还真担心见不到你和爷爷了呢。”

张可白了任孟一眼道:“切,乌鸦嘴,说什么呢。你这家伙就会欺负我,还能担心我呀?”任孟也是嘿嘿一笑,“哦,对了。那两个天剑派高手呢?他们肯定能把山贼赶走。”张可叹气道:“可不是呢,但也一直也没见人影啊。”

……

夜空中,数人凭空而立,中间两人手中白色光芒流转,显得格外醒目。

林无涯面色变了又变,还是冷静下来,拱手道:“阁下究竟是何方高人?如此轻易化解我派绝技,定非无名之辈。还请赐教。”面前蒙面中年男人也不应声,半晌后方道:“想知道,可以。用实力来问。”

林无涯小声对荀儿道:“一会我尽力缠住这些人,你趁机离去。”“不行!师兄!那人太厉害了。”荀儿焦急的摇头道。

“荀儿!相信我。”林无涯认真地盯着身旁这个一脸担忧的小师妹。荀儿回看着林无涯,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道:“我知道了,师兄,我相信你,我回师门等你,答应我,一定要回去……一定……”

林无涯点点头,随即看向前方这个神秘的高手。举剑大声道:“我乃枫华山天剑派第二十八代弟子,今举义剑,行天地道义,为世间苍生,平妖邪恶霸,匡正道之威!”

其身后另一蒙面人小声自言道:“切,狂妄,说的好像别人都是邪门歪道一般。”

林无涯一咬牙,将不知何时藏于手中的小木剑震碎。刹那间,黄色剑气犹如实质一般从林无涯体内爆射而出,萦绕旋转在其四周,在场之人无不感到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意,天地为之颤抖,气息不知比刚才强了多少倍。

就在在场人都被林无涯吸引的瞬间,嗖的一道白色身影,气息全开,御剑飞去。

“不好!”蒙面中年男人正欲有所行动,只见林无涯已挡住荀儿离去的方向,举剑而立,朗声道:“此剑名‘无痕’,从我入修炼之途时起,伴我至今,今日便让我们纵情一战!”无痕剑剑气缠绕,隐隐有破风之声,犹如千万道风刃缠绕,撕裂。

“御天地之变化,合剑气之纵横!天剑阵!”

千万道白色剑气以无痕剑为引,穿插交织,形成巨大剑阵,将林无涯和其他四人一齐困于其中。

“这是……”蒙面中年男人惊道,“你居然能使出天剑诀四大阵法之一的天剑阵。”

林无涯立于阵眼,冷哼一声,强压住胸口翻涌的热血。

阵法催动,八方剑气呼啸撕扯,将四人团团围住,刘老大惊恐的瞪着那双老鼠眼,挪着步子往那三个蒙面人中间靠着。

“都别轻举妄动!运气护住经脉要害!”蒙面中年男人沉声道,“虽说是八级大阵,不过也要看施法者是谁!”只见其身影一动,闪现在阵中一角落,对着一处虚无一掌轰出,紧接着又迅速移动到另一处,又是一掌,霎那间,中年蒙面男子已轰出四五掌。

“怎么可能……”林无涯见状大为震惊,暗暗咬牙道。

不过此时也不容他发愣,立即催动剑气集中向前者攻去。中年蒙面男子全身笼罩着无形真气,手砍脚劈外加闪躲腾挪在阵中穿梭,不过也是衣衫破碎,身上几处伤痕泛着血色。终于,在其轰完第八掌后,闪身出现在林无涯身后,怒喝一声,对着林无涯所在的整个剑阵剑气最强的地方双拳轰去。

“嘭!”笼罩一方天地的大阵土崩瓦解,林无涯终是一口鲜血喷出,从碎裂的大阵中倒飞出来,其身后四个身影也个个带伤,颇为狼狈,为首那人衣衫破碎,身上道道血痕,原本的遮面布此时也掉了一半,隐约可见下面沧桑的胡渣。那人眼看要追上林无涯,伸手便抓。

忽的一道凌厉的剑气射来,“贼人!休要伤我师兄!”一声娇喝,赫然是本已离去的荀儿。飞至,一把揽住林无涯落到地上。其余四人身形一闪,也紧随而下。

“师兄!师兄!……”荀儿抱着重伤动弹不得的林无涯,声音中带着哭腔。

“咳,咳。”林无涯看到去而复返的荀儿,先是一怔,随即怒道,“不是让你走吗!?你!咳咳。”又是一口鲜血,此刻的林无涯瘫倒在荀儿怀中,脸色惨白,怕只比死人多了口气。

“师兄,我怎么可能弃你不顾,独自离去。我不要你死,我要和你在一起。”荀儿不管林无涯的呵斥,流着泪水死死地抱着她崇敬,喜爱的师兄,抬头怒视几个蒙面人和刘老大道:“贼人!再敢伤我师兄!我要你们偿命!”

蒙面中年人正欲上前,身后另一人将其拉住,蒙面布下清新的女声道:“这位小妹妹,我们也不想伤人,只要你们将东西交出来,保证放你们安全离去。”

“咳……咳,荀儿,别听她的。”

那蒙面女子呵呵笑着,继续道:“怎么样。小妹妹?你们如今已是走投无路,交出来,则你二人皆无事,若再顽固,你的师兄,恐怕真的就要命丧于此了。”

半晌沉默,荀儿面色变了又变,道:“只要我交出来,你们保证放我二人离去?”

“荀儿!不能……!”

“那是自然,况且,你们现在也没有其它选择。”蒙面女子眯起双眼盯着荀儿,等待着她的决定。

荀儿抱着林无涯的双手又抓紧了些,轻咬嘴唇,“师兄……对不起,我实在不能看着你死。”

“荀儿!不行!我死不足惜,你快带着东西快走!”林无涯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荀儿的胳臂,叫喊着想要阻止。

荀儿不再看向林无涯,尽管手臂被他握的生疼。

温润的玉瓶似乎带着一缕隐隐的光彩,划出一道抛物线,蒙面中年人看着到手的玉瓶,兴奋的神色之下,却是有一丝复杂:“不错,虽被封印,不过仍能看出并非凡品。”

“嘿嘿,恭喜大人如愿得宝。”刘老大一脸谄媚的笑着,随即看向正搀扶着准备离去的二人,“此刻他二人已是插翅难逃,斩草要除根啊。”

听闻此言,另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蒙面中年人。中年人破碎的遮面布下神情也是一动,却是没有言语,直至二人消失于视野中……

……

福源客栈外……

“什么人!”手持砍刀的大汉突然转身看着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正是任孟与张可的藏身之处。那大汉指着几个山贼道:“你们几个,去那小林子里搜查一下!”此时任孟二人已被那一声大喝吓的一动也不敢不动,听着积雪上传来的阵阵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二人更是连气也不敢出一下。

就在即将搜寻到二人躲藏的大树时,忽的一道身影蹿出,向一旁跑去。“抓住她!”一众山贼呼喊着,那身影在树林中来回穿梭,跑了好一段距离,终于还是被一个山贼追上,抓着衣襟一把便提了起来。

任孟一人呆坐在树后,看着张可头也不回的跑开,看着着张可被抓住,他茫然失措,只是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可被扔在那手持砍刀大汉的脚边。“小女娃,嗯,不错,这个给我带回去。”那二当家放下砍刀,摸着张可的脸坏笑道。一众山贼也都附和着哄笑。

“啊!臭****!敢咬爷爷?!”随着手上钻心的痛,二当家另只手一巴掌把张可抡出几丈远。

张可趴在地上嘴里血肉模糊,自己的血和着山贼手上的血往出吐。“臭山贼!你们不得好死!”从她嘴喊出的话语已经有些走音,可就是没有一丝哭腔。

听闻此言,那二当家更是火冒三丈,提起刀便走了上去。一众山贼见状也是在四周吆喝起哄。

“可儿,可儿。”被绑在一旁的镇上居民中,一个老者跑了到张可身边,“可儿,你没事吧。”“老家伙滚一边去!这么急着想死!?”二当家说着便举手一刀,毫无挣扎的,那老者便倒下了,一动不动。“刘爷爷!刘爷爷!”张可嘶喊道。镇上的居民们也开始不安起来,小声议论着什么,但却再没有人上前。

“小娘们,敢咬老子,老子我今天把你剁成肉酱。”二当家说着便又要举刀。

“啊!!!”一道身影叫喊着从刚才的树林中冲出,直扑过来。二当家一声冷笑,一脚便把来人踩翻在地。“原来还有一只,你这是要如何?不自量力!”

“不许……欺负……张可!”一字一句从任孟的口中坚定的喊了出来。

“哈哈哈哈,小子,英雄救美是要有实力的,就你们这样的,我可以像碾死蚂蚁一样收拾你们。”二当家张狂的笑着,一脚接一脚的踩在任孟身上。

张可见状,不知哪来的力气,嘶喊着扑了上去。

“臭娘们,属狗的!?”那山贼一声叫喝,又是狠狠一巴掌将其扇出老远。

任孟拖着疼痛的身躯,向那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瘦小身影爬去。“张可!张可!”任孟看着已有些不太清醒的张可,拼命地喊着。

“咳……咳,小……小孟。”张可努力的睁开一只已淤肿的眼,看着趴在身旁这个满脸担忧,难过的少年,嘴角却又扬起一丝微笑,“小孟,你真的……在担心,我啊。呵呵。也是啊,这些年,我们再斗嘴,再争吵,可每次有别人欺负我,你都会……都会站在我面前,我真的,好高兴,这次,我也想保护小孟,可你,还是不给我机会。咳……咳。呵呵,你看你,怎么哭了,男子汉大丈夫的,多丢脸……”

“张可……,张可……”任孟泪水像开了闸似的奔涌而出,死死握住张可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

“对了,你快跑,快……跑,等会爷爷来了,就……没事了。”张可焦急的推着任孟的手道,“其实,我知道的,爷爷一直……不让我告诉你,爷爷他……很厉害呢,你别怕,快跑。”

“别想跑了!今天老子我就成全你们这俩崽子,让你们死在一块,哈哈,怎么样?我够仁慈吧。”二当家站在二人身旁,举刀狂笑,道:“小子,你先来!”说罢,那宽背大砍刀竟直接竖着向下插进血肉之躯里。

“不!”任孟撕声吼着,依然无法阻止这满天的血肉飞溅。他双眼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再一次,茫然失措。

在那一瞬间,张可竟然一下翻身趴在任孟的身上,生生挡下这致命的一刀。

“可……可儿,姐姐……”

“是不…以…在……起……呢……,爹……,娘…………,小……”

混着血迹的泪水,滴落在任孟的脸颊上,在这寒冬的雪地中,那么温暖,那么鲜艳。张可的脑袋,随着任孟最后一声的呼唤,无力的倒在他的肩膀……

任孟失神的看着漆黑的天空,胸前的温暖成了最沉重的巨石压在心口,那茫然的双眼里映着的,是五年的朝夕与共,是一瞬的生死离别……

“可儿,姐……姐……”

……

“切……,别伤心,马上让你们阴间相见。”二当家撇撇嘴,大喝一声,那插入张可身躯的砍刀竟硬生生的深入半截。直接贯穿了任孟的腹部,插入雪地……

突然,二当家手中的大砍刀开始猛烈的震动起来,二当家感到情况不对,双手死死地握住刀柄向外拔,尽管脸憋得通红,可刀就是没有向外移动分毫。

二当家擦擦头上的汗,双手比划了几个印法,气息吞吐,在场的人都感到一丝寒意压上心头。

“这便是功法所修炼出的真气么?果然厉害,要是二当家肯传授法门给我们……”

“别白日做梦了。这功法又岂是随意传于他人的。”

一众山贼们切切私语着,无不带着一种仰慕和惧怕看向他们的二当家。

“喝!”再次一把握住刀柄,二当家带着上扬的嘴角瞬间便凝固了。砍刀下方隐隐有绿色光纹流转,一股细微的气流顺刀柄而下,瞬间便被由下而上的绿色光纹吞噬。嗡的一声,绿光大盛,二当家一下被震飞数十丈开外,鲜血狂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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