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为君起舞
玉漱宫内
淳于轩抬首看着夜空，沉吟着。负手而立，昊国的夜显得静谧许多，宫娥皆娇声细气，侍卫也是一股书生之气，身着丝绸、织锦，果然是丝绸繁盛之国。三国中就属昊国丝绸之术最为先进，晋国则是产玉，质地精良的玉制品皆出产于晋国，而北冥近海，四时之季皆出海产，向三国供应。
“淳于哥哥，在思量些什么呢？”娇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是北冥女王的声音。她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但小小年纪却身居高位，她的孩子气性子还是明显，有时候只是多了份娇俏孩子气息，惹人怜爱呢。
“没有，只是随意看看。”淳于轩随意答着，事实上他就是在随意看看。
“顺便随意想想和雪姐姐的婚事？”琉璃娇笑，明眸皓齿，甚是引人怜惜。
“原来是女王在谈论本宫，怪不得本宫脸上似火烧呢。”娇柔清婉的嗓音从殿外传来，随后一抹红色人影儿出现，步履平稳，姿态宜人。
“雪姐姐又取笑于我。”琉璃嘟嘴恼着，她不喜欢雪姐姐也称她为女王，她一直是一个人，自小便是被严格训导，从未欢欢乐乐的姿意戏耍。遇上雪姐姐、淳于哥哥和昊王，她才得以像平常人家的女子可以放任些。
“那好，以后我就琉璃、琉璃的直叫，看你能拿我何。”轻笑，容雪存心恼她，不然眼前的小女子又是一派帝王之态，孤寂不已呢。
“嗯，三国之内只有雪姐姐敢直呼本王名讳呢。不过朕喜欢。”琉璃回着，没人敢直唤她的名，她的名字快要停止使用了呢。
“淳于大哥，琉璃，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她终于转向立于一旁的淳于轩，她脸红啊，她到现在肯承认她胆小如鼠，连未来夫君都不敢直视，她好怯弱。
“无防。昊王身体可有好些。他近段时日似乎极为嗜睡。”淳于轩略微皱眉，昊王的身体也让他担忧。
“是啊，雪姐姐，昊王的身体似乎比前段时间差了许多呢。”琉璃亦轻皱凝眉。
“只是累了些，不碍事的。”真的没事的，她需要很多很多的“没事”，来说服她自己。父王只是嗜睡些而已，有她细心料理岂有不好之理？她想佯装自信啊。父王的变化她都一一看在心里，可她就是不想承认，昊国的人均寿命是比其他两国短一些，但父王也许会特殊的，是不是？
“这是晋国日前发现的质地最好的玉石，我特让宫匠细细磨好了来。雪儿可以让昊王配带，能润心肺，亦可入药食服，兴许会有所改善。”淳于轩从衣衫内取出一抹丝绢，细细将丝绢掀起，是一枚质地温润、翠入心脾的鹅形玉器。一眼即可证明此物难觅。
“谢谢。”容雪有些哽咽，伸出接过。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又看到一丝希望。他的恩德，她如何能还？
“我们将是夫妻，无需客气。”淳于轩嘴角有些愉快的掀起，他有些欣赏她。自小万人捧于掌上，身上却无一丝娇纵、蛮横之气，身处权力的核心位置，却肯真诚待人更是难得，她适合做晋国的国母。
“雪姐姐，我没带礼物呢。不知道昊王是否能食用海产？”小小声音响起，琉璃仍是懊恼的，她不识医学，不知道海产对昊王身体可有好处，若是有，她不见意让国内人民勤奋出海，打出满满海产献给昊王。
“无碍，有这份心意已是甚好了。请二位品尝品尝容雪的茶吧。看是否合口味？”将清香茶叶浸入滚烫泉水，一斟二斟，斟出清淡香味，惹人心脾。天下间许是只有她的茶味能有如此精纯吧。
“呵呵，就雪姐姐泡的茶好喝。”琉璃的心情有了些愉快，她一向忘事快快，前一秒的伤心心情，现在已丢至境外。
“我就愉快接受你的赞美了。等你归国，我送你满满茶叶，看你会不会腻味？”容雪将眼前娇俏女孩当妹妹看待了。
“茶叶就免了，你和淳于哥哥大婚后，我就往晋国跑，天天缠着让你煮茶。”嘿嘿，兴许她太激动，连大都也给迁了。有时候发现做帝王也是不错的，能随心所欲。
“你的国事谁负责？”这小妮子，能做一国之君？她有点服了，任性得很呢。
“让淳于哥哥负责，我们就可以安心煮茶，等淳于哥哥处理朝事完毕就可和我们一块品茶和郊游了。”她想得很美好，连三国鼎立都可忘记。她赖定淳于哥哥和雪姐姐。
闻言，淳于轩有些啼笑皆非了。这琉璃还真是任性，他真怕，她哪天一早起床发现国事太累，直接往他身上扔呢。他就可以不需一兵一卒就可统一三国。不过他不打算并吞三国，战争不是好事情。
“到时候你小女王王位不保怎么办？”容雪失笑。琉璃的性子娇气是有些的，但也不食烟火了一点。
“王位太硬了，就随便让人抢好了。谁爱做谁做。”琉璃答着，她也不知道她如此倒霉，一出生就有个硬硬的王位在等着她。若可以选，她才不愿意呢。
“你的北冥百姓真是有福啊。随时有着丢命危险。”淳于轩摇摇扇子，温温说着。
“嗯，是有一些。所以我以后让鼓动我的臣民移到晋国去，让淳于哥哥管理。”哈哈，遇到淳于哥哥估计是她一生中最舒服的事情了。
“你不怕我颁布几条命令，他们的性命将不保吗？”淳于轩开口，琉璃的性子他深知，不歆世事惯了，她认为是好人那个人在她心里就永远是好人。有这样的政治伙伴或许是幸运。
“嘿嘿，淳于哥哥、雪姐姐，今宵如斯美好，你们二人慢慢赏析，琉璃要回去就寝了。”开玩笑，再待下去，防碍两人谈论婚事，对她没好处。况且她亦不喜过夜入睡。
二人目送小小人影离去，心里皆是柔软不已。
“轩哥哥。雪儿有一事相问，不知道轩哥哥可否如实相告？”容雪仍未将目光收回，定着琉璃离去的方向。
“何事？淳于定将真心吐出。”淳于轩看着容雪，清澈明眸仍有淡淡担忧，是在担心昊王的身体吧?这算是第二次见她，似乎便已入心。
“你我的婚配自是祖先传下的，轩哥哥见过雪儿之前可曾有过怨怼？”容雪问得真心实意，纵是婚配她也需要对方真正热心接受。如果是两国和亲，他不愿意，她甘愿冒天下之大不讳，自己退去这门国亲。
“未曾见你之前，对这门亲事未曾入心，但细想昊王之女，昊国公主必是人中之龙凤，自是不会差。也从未有排斥之感。雪儿大可放心。”眼前的公主事事要求公平呢，就连未来夫君，她亦是征求意见。淳于轩弯眼笑开，轻轻笑声惹人心痒。
“这自是甚好，希望雪儿不会让淳于大哥失望。定将晋国国母之位为你坐稳。”容雪也笑开。他不反对甚好，她也不用忐忑不安，怕他有所勉强。若是夫妻，两个人必是心意相随才会有好的境地，如果不合，相缠在一起反而心生厌倦。
“那我淳于也好好将你守护于身。”呵呵，她把婚事谈得像国事，不过他喜欢。她说她不会让他失望，他自是信她的。
“雪儿往后有什么不周的地方，请轩哥哥及时指点。”她终于发现她也可以很谦逊的，晋国国风她有所耳闻，她怕极了。她是昊国人，但为了以后她还得学啊。
“无需刻意，雪儿照常便是。”看着她带着些无奈的脸，淳于轩失笑。他的晋国国风是开放了点，但是不用她晋国国母太开放的，她按照昊国的风俗便可，有他在无人敢言。
“嗯。”她含糊的唔了一声，不再谈论这个话题。抬头看着夜空之上的明月。
“轩哥哥，晋国的月是否也如昊国的明月呢？”她是井底之蛙啊井底之蛙，虽已公主，却连昊国宫殿也未曾出过。父王对她百般疼爱，但也不许她外出。她有小小怨气呢。
“许是一样的，淳于未曾仔细研究过。”一样的吧，同一片天空滋生的产物。
“晋国女子不学丝绣，专骑马射箭？”她这两样都不行，一上马她就嫌头晕。她自卑了。
“嗯，在晋国女子的官职也不比男子少，只要有才便可。”这个回答他不知他未来国母是否满意？
“呵呵，看来三国，就属昊国最重女子，养在深闺，给予最绵密的疼爱。”容雪喃喃地说，脸上有点落寞了。她比起晋国女子实在太软弱，也许她在出嫁前得找上琉璃好好练练，至少有一些些比得上晋国女子吧。
“呵呵，兴许是的。不过都比不上雪儿，雪儿你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无所不晓呢。”淳于轩大手抚开她紧皱的眉，不舍她一脸落寞。
“噢，别提了。都是骗人的。琴艺只可入耳，棋艺只与父王对弈，也不知道父王的棋艺差得惨绝人寰，还是雪儿真在这方面有所造诣，刚好能赢而已。书法尚可，画技勉强入眼。”她把自己贬到地上，落到尘土里了。
“雪儿不需自怜，是不？好与不好，由淳于说的算，不是？”他不喜欢她自贬，她的骄傲他是看过的，两眼金灿灿，光芒四溢，让人目不斜视呢。
“嗯。雪儿为淳于大哥跳一曲你晋国的舞，你可愿欣赏？”容雪暗想，她兴许和琉璃很像，伤心事忘得极快。
“好。我为你和声。”从袖间拿出玉制小笛，他第一次为人伴奏，而她也第一次在人前起舞。
月光静静洒着，洒在渐渐起舞的红色小身影和轻柔唱开的梵音，温暖弥漫。
“金樽莫开，
恍恍不觉兮。
天地初开，
轰轰不绝于耳兮。
生若般若，
亡者已休兮。
萎糜沉浮，
凄凄切切兮。
金光闪现，
万物皆尊兮。”
舞转回红袖，柔柔伸展双臂，清清如波，恍恍似水，随着唱词，旋身跳跃，身体轻巧如燕，飞旋在漫漫夜空。鲜红衣衫翻飞，眩人眼眸，有着浓烈的生命重生之感。
她的身姿映入淳于轩的弯眼，他眼中的笑意加深。他将她细细看，素肌不污天然之色，红艳衣裳如美丽花朵盛开于身，清灵舞姿灵巧入心呢。
他明白她的舞专为他而跳，跳的是晋国的飞天之舞，展示生命初开之意。
停下动作，她笑看他。她未来夫君似乎非常愉悦呢。
她苦练十余天终是未白费。
“雪儿，这一世伴我身侧可好？”淳于轩走下殿阶，与她一同融入清凉月光。
内心有些狂热，以至于大手有些颤抖，这世上有谁会认认真真的为他跳一段舞？现今惟有她吧。不为别的，只因他就是他。
“雪儿记得晋国有句古话，‘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执子之手,与子共著.执子之手,与子同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执子之手,夫复何求?’。若是雪儿执起轩哥哥的手，自是不会放手了。”容雪想要卖弄一下，无奈她向来看书，只挑最经典的几句记下。
“是。所以我淳于轩执起容雪的手，就不打算放开了。”他的承诺他自是要做到的，况且眼下情况无人逼迫，他认真许诺。
“嗯，雪儿更是不会放开。”晋国之词太美好，她乐于实践。
淳于轩将她搂于胸前，她只到他的胸膛位置，昊国人相较娇小一些。不过他很喜欢这样的高度结合，感觉太舒服。
容雪在他怀中有些胡思乱想，其实她还想试试晋国女子的方法，直接吻他。但她终是昊国人。
惋惜啊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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