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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重逢

四年后

“皇兄,你确定今日离开?”一个高瘦身形的年轻男子唤着在窗旁远眺的白衣男子。

“是的。显弟的身体已经好了。国事也已能处理,皇兄该是离开的时候了。”窗旁的男子回头,淡淡说着。

他让一个人等了四年呢,四年之中全凭着小小信鸽,他才得已知道她的安好与否。他是辜负她了。

现在莫胜已经离世,他也可以走了。

“不参加我和莫语的大婚?”淳于显问着,他自是知道皇兄去意已绝的。可是今日一分别,定是不会再见了,皇兄不会再回来了。

“我和你皇嫂会在远方给你们祝福的。”淳于轩淡淡笑开,他现在只想见她的。四年的时光阻下了多少时日,以后他定是会终身伴她身侧的,不教她有一丝的孤单。

“以后不见意,我们去打扰吧。”淳于显问着,他非常担心皇兄霸道得不想让他见皇嫂。

“不会。如果你还有时间的话,随时来。”淳于轩的笑容里有些诡异,若是晋国的事情还不能把他给弄疯的话,他是不见意的。

“皇兄,我开始后悔接下你的皇位了。”淳于显嘟起嘴,抱怨着。特别是在看到皇兄的笑时,非常怪异。

“这可由不得你了。君子一言,四马难追了。”他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呜呜呜……语儿帮帮我,我被皇兄欺负了。”淳于显很假的哭着。

在一旁的莫语,看了淳于显一眼,继续保持沉默,黑黑的脸上仍是原来的表情,丝毫未受影响。

“莫将军,显弟就劳烦你照顾了。淳于在此谢过。”淳于轩对着莫语弯身作揖。

“皇上,无需客气。这是莫语的份内之事。请皇后带我向皇后陛下问好。”莫语也看向淳于轩。

“好。”他答着。

“皇兄……”淳于显叫着,他还是不舍啊。

“显弟,为皇兄将李德侍卫照顾好就可以,若是李德侍卫要回昊国,就命离原护送他回去吧。我该走了,不能让她等急了。”他心跳好快,他想早点见她了。

大漠内的小屋子旁,容雪轻轻洗着刚摘下的水果,青嫩的小果子泛着明亮的光泽,充分显示着生命的力量。

时间好快呢,在她快要忘记时日的时候,屋里的小桌子已被她划得满满的划横,密密麻麻的。她与外界惟一的联系,便是那些一只只白色的鸽子,它们帮她做着信使的工作,飞越万里大漠,飞进那深深的宫墙之中,向关心她的人报着她尚好的讯息。

现在她觉得她老态了一些,老得连幻想都很少了。

她认认真真地过着每一天,每日一早她总是将自己梳理得妥妥当当的,一日三餐合乎规律的吃着,而且都是她亲手种下的蔬果。她要尽可能的对得起每天的生活,害怕哪天轩哥哥突然来了,她的样子会让他大吃一惊。她不需要让轩哥哥尽心尽力之后,还要担心她。

现在的她,有了一个比较特别的习惯,会在每夜入睡之前,念上一段无我大师所教的经文。虽然不明白经文的意思,但她仍是每夜每夜的念着,然后回向给逝去的父王和母妃,以及她的轩哥哥。

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惟一眷恋着的人,佛经里说过一切皆无,所起的意念皆是着相所至。生、住、异、灭,凡夫于四相中只明灭相,心灭了凡夫以为明。

世界万物本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可她终究是凡夫,仍将生死、感情看得如斯重要,仍在为已逝的人祈福。

她是不是太顽固不灵了些?

呵,是啊。她总是执念的认为,人魂魄离体后,会有另一个境界的,在那里所有曾经离开过的人都会再重逢,一切都会再重来一次的。

容雪起身,将洗好的水果放进竹篮内,伸手遮挡着午后炽热的阳光。

她越来越会消磨时间了,洗个水果也可以耗上一个上午的。昨夜洗过的衣物怕是已经干透了吧?

收完衣服之后,她怕是要做一些酸菜了,满园的菜一时是吃不尽了,留在园子里怕是浪费了一些。索性摘了回来,烧好酸酸的陈水,烫上一烫,沉封坛中,等到冬日来时,可以吃上一个冬季了。

容雪有些笑意,如果几年前,有人告诉她,她会做酸菜,会在短短一柱香内可以烧出几个美味小菜。她定会哈哈一笑的,她为什么要会哪些东西?宫里的御膳房众师傅没事可干了吗?

推开篱笆木门,她将篮子放在院里的小桌上,收起架子的衣服,衣服晒得有些硬了。

厨房的门有些旧了,可是她不舍得去砍新树回来重新做门,所以将就了些日子。

嗯,柴快用完了呢。

好吧,改天有空再去林子里捡些枯树枝回来好了。

还好,当时轩哥哥留了足够的打火石在这儿,否则她怕是要学古人的钻木取火了。

两手轻轻擦着打火石,清亮的火光出现,她赶紧取了些干树枝,将火烧旺起来。在火烧的空挡,她将水盛满锅内,盖上盖子。

回身看上一地的白菜,她有些无力了,昨天拔菜拔得神采奕奕,但是要将这一地的菜给清理掉也不是简单的事情呵。

好吧。还是早些动手比较好。她自言自语,将手间的衣袖卷起。

很久很久之后,应该是太阳落山很久之后,容雪终于将这一地的菜给削好、洗好,放进了大坛子内,将厚重的盖子盖上。估计留上几年也不是问题了。

她伸伸腰肢,窗外的月亮皎洁不已。不过她没有闲情欣赏了,沉沉的睡意侵袭着。

今晚先不洗澡了,明早再洗。她喃喃地说着,直接回身外内室里走去。

是谁?

容雪咕哝着,眼睛依然是睁不开的,昨天清理那些菜让她全身酸疼不已呢。所以她的睡意很深,也并未将这小事情放在心上,在这小屋子里除了她,还会有谁呵。

兴许是她的幻觉而已。

所以她继续放心地睡着。直到再也睡不下去为止。

她习惯性的要坐起,可是腰间有股力量稳着,无法起身。

她低头,入眼的是一双熟悉的手。她继续睁大眼睛,手还在;是不是梦还未醒?所以她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依然未曾消失。

怎么可能?

她在心底问着,闭起眼,不敢再看,怕是自己日思夜想而产生的幻像。

可是……她会不会没看错?

会不会他真的觉得离开她太久,突然想来看看她,然后再离开?

会不会是他已经结束了他的使命,可以和她悠闲度日了?

她的“会不会”问得自己好心慌呵。她承认,她变得不勇敢了,心心念念的人儿在她快要相思欲狂时,毫无征兆的出现,让她怎能就轻易相信?

她的目光一寸一寸地移上他的脸,最后她心底一震。那张让她倾尽无数爱恋的脸孔,有着浓浓的疲倦,赛墨的眉微皱着,平日弯弯的眼紧闭上了,衣衫间有着细细的沙尘。

“轩哥哥……”她的声音充满了不确定,可是她依旧是叫出口了。

“我好困,雪儿再陪我睡一下。”床间的人儿睡意浓浓,连眼都没睁开,就直接将她放倒在床,搂紧至怀间,继续熟睡着。

容雪瞪着他的胸膛,眼泪却开始不住的滑下。

是他!真的是他!

他来了,为了找寻她。为了当年他许下的承诺。他终究还是来了。

“我来不是为了让你哭的。”他叹息着,睁开眼,伸手将她滑下的泪珠轻轻拭去。宽宽手掌磨着她的颊面,动作格外轻柔。

“我知道。”她哽咽不已,泪水一串一串的落下,沾染上他的衣衫。

“我好饿了。”他回了一句十分十分煞风景的话。

可她却接受得飞快,立刻从床上跳起,跑向厨房,为他下了一份热热的面。当面端到桌前她才发现的。

她有些懊恼了。

“雪儿的厨艺不错。我还要。”他丝毫不客气,将面一扫而光,推碗至她面前,耍赖得很。

“好……”她很想问,她的轩哥哥的胃口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不过现在是重逢时分,她暂且忍下。

谁让他眼下的疲倦如此重呢。

“轩哥哥不会再走了吗?”将四碗面全喂进这个男人的胃之后,她开始放心的靠上他的肩,但心底的问题依然存在。

“嗯。”他答得吝啬。

“会陪雪儿到处游走了吗?”她依然问得开心。

“是。”他标准的一字真言。

“就算耗尽一生?”她问着,许是四年的独处让她想一时间全都说完。

“会,雪儿去哪儿,我都陪着的。”他给她一个暖到心间的微笑。

“好。到时候就劳烦轩哥哥为雪儿洗衣担柴了。”她笑开。

“好。为了雪儿,我自当尽力。”他笑得自在。

她窝进他的怀间,感受着他的温暖。这样的温暖在这四年中是没有的,她明白即便是游遍世上所有地方,若是没有他陪在身旁,一切都是无意义的。她不强求。

“轩哥哥?”她唤着。

“我在。”他靠上她的耳旁,认真回着。

“轩哥哥。”她只想叫出安心的。

“我在。”他依然回得认真。

“雪儿带轩哥哥出去走走好吗?”她虽是在问,但已经不自觉的牵起他的手出门。

淳于轩和她一轻一浅的走着。

“这是雪儿做的小桌子。”她指着小院内的小木桌,语气中有着淡淡的骄傲呢。

“嗯,雪儿好厉害。”他给她一个绝美的微笑,手已经抚上小桌子上的无数轻轻浅浅的划痕。眼神有些难已抑制的汹涌,光芒细碎。

是她离开他的日子吧?她都记得呵。他该怎么做才可能回报着她的一往情深,她的痴爱?

“轩哥哥?”容雪轻唤着,面色有些微红。

“雪儿的深爱,我受了。这一生不会再有变幻了,雪儿可不必担心分离。除非有一天生命终了,我定是不会再放开雪儿的手了的。”淳于轩看向她,弯弯的眼内有着深深久久的爱恋。他发现她颊上的痕迹已经没有明显的迹象了,若不细看定是不见的。

一切已经结束了,他可以给雪儿长久的安静生活了。

“好。轩哥哥可好好记着了。以后雪儿会非常非常的霸道的。”她笑开,她会让轩哥哥为她洗衣做饭,怕是难不倒她万能的轩哥哥的吧?

“嗯。我等着雪儿来讨。”他也笑开。跟着她走出篱笆外边。

当年他也只是匆匆选下这一处的,并未好好看周围的景致,选在这里还有一个缘由。因为这里是雪儿的母妃和昊王当年救过他的地方,雪儿住在这儿定是合适的。

“雪儿,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这一处吗?”他问着。

“因为这里地域偏僻?”她歪头思索。

“嗯。是的。我少年的时候发现的。还有,她是当年雪儿的母妃与父王住过的地方。”他回看她,眼睛弯弯。

“嗯?”她睁大眼,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的。难怪,她总觉得这里的东西似乎都是有些熟悉的。

“是啊。就是因为要把雪儿独自放在一个地方太久,所以才会选一个自己信赖,对雪儿又有纪念意义的地方啊。”他伸手揉揉她的发旋,雪儿的发型现在简单上许多了。

也许他可以试试为她画眉梳头的。

“轩哥哥,我们去雪山好不好?”她有些期待的问着。

“好。雪儿去哪,我都陪着。”他答得干脆利落。

“我想回到父王母妃相识的地方,如果轩哥哥愿意,我们就长住下去好不好?”她突然想停留在雪山之上一生一世了,前提是他在。

“好。”他答得十分轻快。

白茫茫的雪山呈蛇型卧着,上面是终年不化的积雪。

容雪和淳于轩行至一个隐蔽的山洞前,看着洞中出现的几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她们的身体康健得很呢,虽是白发,容貌却未曾老去。

“云师伯,珞师伯,璎师伯,左师伯。”容雪叫着,虽然第一次见,但她们都在父王的故事中出现过的。

“看来那个男人还是记得我们的。”珞师伯说着,眉开眼笑,上前搂住容雪。

“雪儿长得与小师妹十分相像呢。”璎师伯也上前抚上容雪的发丝。

“嗯,母女当然是有几分像的。”左师伯很擅长作总结。

“你还是遵守诺言了。”云师伯看向容雪身后的男子。

“淳于自是记得的。”淳于轩对她们躬身,算是见过。

“什么诺言?”容雪问着,有些云里雾里的。

“没什么。只是小事情而已。已经过去了。”淳于轩一语带过,环视着众位师伯。

“雪儿与淳于公子要住下吗?”璎师伯问得小心,看了一眼他们身上的包袱。

“是。雪儿想和诸位师伯一块居住。不知众师伯会不会介意?”她怕自己的心愿会让众师伯有不便。

“自是不介意。你们放宽心住下吧。到时候咱们又出一位雪山圣女了。”云师伯笑着,语气中有着深深的怀念。

“众师伯不需介怀,当日母妃离世是安祥的,并未有何不平的。父王亦对母妃百般呵宠,众师伯不需再自责的。”容雪看着众人脸上的表情。

“好。既然雪儿已经开口,那我们也无需挂怀了。一切已经过去。雪儿和淳于公子随性住着吧。我们几个老人,平日里只对医术有兴趣。就怕你们寂聊了。”珞师伯的性子十分开朗,说出的话全都直得不得了。

“不防。雪儿近日也是需要先重访母妃旧居的,随后再去打扰各位师伯。”她的嘴角漾起美丽笑容。

“好。你们自便。我们先进去了。”云师伯率着众师妹转身进入山洞。

容雪牵上身边男子的手,一步一步的走着,软软的雪被踩踏在脚下,抬首环视着白茫茫的无尽雪景,似乎没有穷尽的,一直沿续到天际。

这就是母妃所生长的环境呵。怪不得父王总是称母妃为世间最圣洁的女子呢。这样的明净环境,都可以生活定是十分静美的吧?

“轩哥哥,我们到母妃和父王的秘密山洞中去看看吧?”容雪问着,有深深的笑意。

她想看看母妃的秘密基地是何模样?清灵脱俗的女子,定是有些世人难懂的想法吧?

“好。”说实话,他也很好奇呢。

淳于轩揽上她的纤腰,几个番飞,越过白白积雪,直达山洞的所在。

容雪凭着父王的叙述找到放至火石的架子,擦亮了火光。

呵,过真如父王说的一样呢。山洞里的摆设简单明了,木架上有着一些散落的瓶瓶罐罐,还有些未装好的药粉末,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盆子。许是当年母妃采雪的小盆吧。

“这床深得我心。”淳于轩说着,语气中有着淡淡戏谑。

呃……

容雪有些无语的回首,瞪着大大木床,面色红得透彻,想起他回到小屋第二天夜里的情节。

“雪儿很热吗?面色如此通红。”淳于轩问着,眼神中有些邪气的。他发现他很喜欢戏她。

“轩哥哥……”她无奈的拖长声调,却拿他无可奈何。谁让好早就被他吃得死死的。

容雪细细的看着屋内的每一样物品,伸手缓缓触摸着。这里曾经是父王和母妃的定情之地呢。

“轩哥哥,我们一生都不离开这儿了,好吗?”她软软的靠向身后的男人,不需回头,她就能知道他会在她的身后,这样的感觉真好。

“好。从此以后。雪儿不会再有风雨的,一世的风雨都交由我来撑起。”他的肩从后边环起她,下巴抵上她的发旋,轻轻摇晃着。

是呵,以后的风雨,他定是可以担的。

“好。”她笑眯了眼,放心地将未来双手奉上。

从此之后,山下的猎户又看到了他们当年所看到的雪山圣女了,只不过她的身边有了一位时时陪伴的清俊男子,两人的白白衣衫几欲相缠着,经常在雪山之上番飞。雪山圣女的容貌还是像二十几年前一样呵,当年的猎户,早已是老得走不动了,只能听着年轻的猎户讲述着雪山圣女和那位清俊的男子的故事了。

番外 雪山圣女

放眼之处皆是茫茫,彻骨的寒冷,让这终年的雪山人烟罕至,连鸟亦不向此处飞行。覆在山上的积雪不知有多厚了,没有人知道,似乎也未曾有人关心过这样的问题。

雪虽是色白明亮,但落了地,还是躲不掉被人踩踏的命途。自古又有几个文人墨客有心写就地上的残雪呢?人人都抬头上看,把雪飞舞的姿势写得翩然,惟美不已呢。

而她,却楞是爱极了地上的残雪。冻得通红的小手,不紧不慢的捡拾着。纯白的连帽衣衫与雪同色,让远处的人看得不真切呢。

她生得极美极美的,有长至腰间的长长青丝,柔柔顺顺的打散在肩上,发尖有调皮雪花在跳跃,她像极了冬日的精灵。甚至连长长的睫毛也难以避免雪的侵犯,飘飘扬扬的雪儿像是极爱逗弄她。每次她来采雪,它们都是覆得她满身满身皆是呢。

她不恼不怒,它们覆在身上多了,她会急得和它们大叫呢。完全不管雪儿们能不能听进,不过她每次都忍不住吼叫呢。她的脾气似乎对上雪儿是有些急躁的。

就像现在。

“雪儿们,别往我身上覆了。雪山上洗澡很难的。”她的语气有些哀怨,红通通的小脸上也有些气恼的。

可是,飞扬的雪儿们仍是不听,借着微风的力量还是不管不顾的沾在她的衣衫上。

“咦?”突然间,小美人的嘴里发出疑问,小小柳眉也皱起,煞是可爱。

她把采雪的小盆子放在雪地上,一双穿着厚厚短靴的小脚往前移动,像个小小狗似的随着气味前行。

雪儿们似乎也察觉到她前所未有的认真,不动不扰了。

“声音怎么没有了?刚才还听到的呢?”她的小嘴翘翘,眼睛中有着迷朦。她很不擅长推理呢。

师姐们都说她是需要呵护的,没人呵护她估计是寸步难行的。

呵呵,她承认啦。她是有些粗心的,可她也有很多优点的,比如不记烦心事情。

这是她众多缺点中的惟一优点,她十分喜欢的。

她又很怀疑的走向前几步,认真倾听着。

好吧。估计是她听错了。原本就没有声音的。雪山之上除了她和师姐们没其他人了,至少她生活了十几年一个生人也没见着。

小小美人转身打算往回走。

嘎,什么东西啊?谁抓着她的脚啊?

她发怒了,回头打算用很凶狠很可怕的眼神瞪他(她)。

“你……你怎么了?”一个满身血污的男子躺在雪地上,那只沾有鲜红血液的大手正擒着她的小腿,让她差点失声尖叫。

“我……我……”躺在雪地上的人,气虚不已,话未说完便失去意识,斜卧在雪地上,显然已经超过了他的身体极限。

“呃……”她干瞪着晕过去的男子,无语。

她还没答应要救他呢,他也没让她救。而且她那半桶水的医术哪能救一个重伤的人啊?

今天真是出门不利,出门不利,早知道她就听师姐们的话不出门了。

她索性蹲在他身边喃喃自语,还没有打算要救人的。

她又偷偷瞄了他一眼。

嗯,脸上虽然是沾了血,但样貌似乎是不错的,俊秀清朗,也是和她一样的白色衣衫,难怪刚才没发现他。

她撑着腮,从头到脚再把那人打量一遍。

大师姐,前年抢了一个美男子做丈夫,让其他众师姐羡慕不已,她曾偷偷听到其他师姐私下谈论呢。眼前这个男子也不差,她把他找回去,说不定他能看上别的师姐呢。这样她也算是好事一件了。

后知后觉的小美人美美的想着。

不过,前提是她要把他治好才行呢。

在他好之前,她要先保密。呵呵,到时候给师姐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她突然发现她也是可以很聪明的。

好吧,她去她的秘密小山洞找她的小木车过来拖他好了,她又瞄了一眼他高瘦的身形,皱紧眉头。

人太高也不好啊,不宜搬动。

嘣……

她一点也不怕会扔死人,一双小手毫不留情的将背上的昏迷男子扔上大木床。

她好累,快累死了。

好事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她现在好事才刚开始做就已经如此辛苦了。

她出门将小盆子拿进来,开始动手解开他的衣服。

嗯,身材不错,肤色便暗,虽是瘦了些,但还算健康。

她皱眉,看着他身上的伤口。是刀器所伤,长长的划痕,险些滑过心脏。

很痛的吧?她不记得有人上雪山打斗的。

她起身,将浸入雪中的毛巾撩起,轻轻为他擦拭伤口,为他擦暖身体,让身体回温。

从小柜子上取下了些药罐,走到亮处细细辨别。然后将药粉轻轻洒在他的伤口上,轻手轻脚为他包扎好。

她回头要记得从大师姐的男人那儿偷偷拿套干净衣服才行呢。

他的沾血衣物要洗洗的。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我决定救你了。所以也请你好好的撑着,好不好?虽然有些艰难,但你已经坚持到了雪山,那就继续坚持下去。我的医术不是很好,但足以治愈你身上的伤了。请你一定要好起来。”她持起那人的手,对着昏迷的人要求。

她是过分了一点,连昏迷中的人也不放过呢。

将他的手放进被间,盖好厚厚的被子,她走到火堆旁坐下,手搅着火上炖的小粥。

不知过了多久,床间的声音惊醒了她。

她赶紧起身过去,小手要为他检试试伤口,却被他拦了下来。

“你是谁?”他的声音粗嘎得十分难听,像鸭子叫。

“我叫容儿,你放手。你抓疼我了。”容儿大叫,好心没好报,救了他,他还弄疼她。

眼前的男人没有依言放手,锐利的眸子在她脸上细细搜询,似乎要找出悬疑之处。面色沉得可怕,眼睛凶狠狠地盯着她看,却不像在看她,而是借着她回忆往事。

他竟然会被自己的手足加害,这个认知在前日的打斗中几近发狂。

亲生兄弟,竟然为了一张什么都不是龙位终日纠缠,有何意思?

他自是无心权势,可让凶狠暴怒的人称帝无疑就是将昊国百姓推进水深火热之中,他又怎能忍心。所以,他斗,终日不停的斗。

就连他身上的伤也是拜那人所赐,他当真是不想让他活着的。要不是他的护卫誓死守护,他现在怕是已经不在世间了吧。

“喂,你放手啦。你的脸好可怕。”容儿怒了,一双大眼楞是直盯着眼前面色难看的男子,虽然是受伤了,但也没看见他虚弱在哪儿,力气比她的还大。

“在下昊清,多谢姑娘相救。”他回神,放开她的手,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的眼神很暴怒,但是可以知道她无害,因为她的眼神清澈。莫名地,他竟十分愿意相信她。这是皇宫中长大的他最要不得的毛病。

“你不抓疼我的手就好了。既然醒了就自己起来吃东西吧。”容儿还气着,她的脾气也不好,所以注定当不了个好大夫。世上哪有大夫对病人大吼大叫的?

“好。”昊清也不甚在意,挥开被子准备起身。

“你小心点,别碰着伤口。”好吧,她还是有一点点良心的。

“不碍事的。”昊清温声回着,下床走到火堆旁坐下。

“姑娘是常年在雪山之上?”他伸手接过她的小粥,低声问着。

她的着装不像三国中的任何一国,怕是久居于此了。况且雪山易迷途,她能救他,自是熟悉地形的。

“嗯。我一直在雪山上的,没下过山。”她闷闷地应着,不太想理他。

“我曾听人说,雪山之上有位圣女,常年徘徊于山间,有人曾见过她在山涧采雪,一身纯白,面若桃李,有着倾国之貌。不知姑娘见过没有?”昊清吃着温温的小粥,找着话题与她聊起。

他不知倾国之貌是美到何程度,不过眼前这小姑娘也美得让人不忍移开目光的,头发蓬松如云,面若芙蓉,眸子清澈流转,唇不点而朱。她与他在宫里见过的任何一位女子都不同。估计那位雪山圣女,也美不过她的吧。

“雪山之上,除了我和我的师姐们再无其他人,我们都没有听过雪山圣女的。”容儿歪起头认真想着,倾国倾城的女子?她的师姐们都很美啊,她就差了那么一点了,就差一点点而已。

“山下猎户说,会看到圣女救助一些小动物。有时候看到迷路的猎户,还会悄悄摆着石子,让他们安全出山。不让他们看到她的真容。”不知怎的,他好喜欢和她聊天,喜欢看她认真思索的样子,可爱得紧呢。

“哦。”她的师姐们只喜欢研究医术的,很少外出走走的。就她整天有事没事都喜欢出门,也偶尔救救小动物的,但是不多,因为雪山之上动物很稀少,想救也没机会。

哪像今天一出门就有个人倒在路边让她救的?

她前年是在路上摆石子的,那是因为她也第一次走那条路,怕雪大封山。难道她还不小心救了个人?

不会他口中的雪山圣女就是她吧?

嗯,十分值得考究。

呃……她突然觉得十分的丢脸。

“容儿姑娘?”昊清轻唤着,她发呆的样子是很可爱,但是太安静了,他有些不习惯。

“叫我容儿就好。”她回着,容儿就是容儿,不用加姑娘的。

“好。容儿的名字很好听呢。”他的语气很像哄小孩子。

“师父说,叫容儿,容易的容,比较容易养的。可是我却让他很累。”她的小脸垮了,苦苦的。师父应该帮她取名叫难儿的,那样她兴许就像师姐们一样了。

“呵呵,容儿很好。不需要和其他人一样的。师父应该也非常的疼爱容儿,是不是?”他的声音温暖得很呢,他想尽量抚平她脸上的苦涩。

“嗯,可是师父不在了,不要容儿了。”她的声音委屈得很,索性到他身边抱上他的腰大声哭泣。

师姐们以为她不悲伤的,以为她当时年纪小小,不记得师父的。可是她记得的,她一直都记得的。

“啊……”昊清的后脑勺着墙,他急促的吸着气。这小丫头可不可以小心些,竟然好死不死的撞上他的伤口。

不过最要紧的不是伤口问题,而是怀里哭得天昏地暗的小人儿。

再哭下去,他的衣服会全被打湿的。

“容儿,咱们不哭。师父现在天上看着容儿呢,你要是过得不高兴,他怎么会高兴呢?”他用小时候母后哄他的老掉牙法子哄她。

“会吗?”她很疑惑地从他怀间探出头。大大的眼睛噙着泪,双颊因为哭泣而有些酡红,她美好得让他想伸手碰触她的脸。

“是啊。这是当然的。所以容儿每天都要开开心心地过着,不要让他老人家在天上还得担心你,很辛苦的。”他信口胡编。

“哦。好吧,那我不哭了。”她擦掉眼泪,顺便擦擦流出的鼻水,给他一朵大大的笑容。

“……”昊清有些傻眼,她的变脸速度会不会太快了些,让他目不暇接。

“呵呵,不好意思。”她干笑着,擦擦他衣衫上的泪渍。

“没关系。”他也轻声回她。

容儿退回原地,开始小口小口的喝粥。暖暖的气息包围着两人,他们的友谊在最短时间内融洽不已。

最近容儿外出勤得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不过众师姐们都忙着研习医术,没太多的关注,反正在雪山之上,容儿也不会乱跑到哪去的。

“昊清。”容儿离得远远的就开始大喊着,手中端着她采雪的小盆子。

“容儿。”昊清回头,几个纵身飞跃降落到她身边。

“昊清穿这身衣衫比较好看。”容儿下着评语,很大方的打量着他身上的衣服,完全没有时下女子的欲语还羞。

他今天的衣衫色泽偏深,是大师姐男人的衣服,她偷偷拿的,反正那人也不常穿的。玄色的衣物将他映得更深沉了些,也突显了他高挺的身形,衣袂飘飘,有些宛若天人之感。

“容儿喜欢就好。”昊清失笑,容儿的直接他甚是喜欢。

“容儿为何采雪?”他注视着她手中的小盆,有半盆的雪。

“泡茶、洗漱用的。”她低头看着小盆,还差一些呢,她需要加把劲。

“雪山之上处处皆是雪,怎么容儿好像煞费苦心寻找呢?”昊清不耻下问,他自是聪明,但想不透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美人作为。

“我要挑选最干净的雪。”容儿嘟起嘴,每天都要挑选呢,有时候觉得很麻烦,但她不愿意将就啊。

“容儿应该到高处寻找才是啊。”最高处的雪才可能是最干净的啊,没有人踩踏,自是清净的。

“也不一定。它们落地之前,会在空中飘荡许久,在空中已沾染尘埃。所以也不是最干净的。”容儿很认真的解释着,所以她很困扰。

“哦。那容儿是如何找寻呢?”昊清好奇地跟着她蹲下,眼睛跟随她的动作而动,没有被动,只有无限温暖。

“细细的分开它们,然后把它们对着阳光,如果有尘埃我们会看见的,要不没有就反它们收在小盆子里。”她从雪地里捡起小团的雪,对着阳光细细辨别,认真确认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进盆内。整个过程,她的面色满是慎重,她将这做为她最重要的工作呢。

昊清温柔地看着她的动作,唇边勾起暖暖笑意。这世间兴许只有眼前的小丫头会如此郑重的挑选着积雪呢,她用最认真的态度辨别它们的优劣,不偏不倚的。

难怪她每次采雪回来,小手总是冻得通红呢。

“容儿,有想过离开雪山,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吗?”他将眼光调向遥远天际,蓝蓝的天,白白大大的云朵,闲散的在空中游弋,这样静谧的日子他是喜欢的,甚至是爱极了。可是他还没有资格过这样的生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无法将一国的百姓丢进暴虐之中,自己一人独享清乐。

他的伤早就没有大碍了,只是不想这么快和她分离,他不舍,真的不舍。

“为什么要离开呢?这里很好,有师姐们呢,还有很多小动物陪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离开。”容儿皱起眉,将手中的不合格积雪放回雪地里,转过头认真看着昊清。

是他要离开了吗?回到他的地方去?

可是她还没做好和他分开的准备呢,她一直没有一个好的朋友。直到他出现之前,雪山之上只有她一个在外面玩耍的。可是他不属于这里呵,他终究是要走的。

容儿的眼神黯淡了起来,小脸儿上也有悲伤的情绪。

她会舍不得他的。

“昊清要离开了吗?可是容儿好舍不得呢。”她喃喃自语,语气有浓浓的失意。

她的快乐心情一去不复返了。

“是要离开了,有好多的事情要做。”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她悲伤的小脸,那样他无法说服自己一路走下去。

“昊清的地方会很远吗?”他离开了会不会再回来看看她呢?可是她无法问出口。

“很远很远。”回国之后入主龙位,怎么可能再有机会上雪山找她?

“哦。”她应着,沉默,不再发问。

她的沉默让他不适应,他习惯了她的热情。就像在山上的日子,温暖而热闹着。

“容儿不喜欢我离开吗?”他知道不该问,可是无法抑制就已出口了。

“嗯,一点也不喜欢。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陪我胡闹了,可是又要离开了。”她一直是一个人闷闷的玩着的。

“也许我离开后,容儿就是忘记了呢。”他想得乐观,但一想到她会忘记,他就开始不自在。他希望有人会记他一世,把他放在心里最重要的地方,永远的怀念。他希望那个人会是她,可是思念太难熬,他不想她受那份相思之苦。

“不会忘记的,不会忘记昊清的。”容儿摇摇头,她不会轻意忘掉他,他是第一个肯任她闹腾的人,不恼她,尽力呵宠她的。

“容儿肯不肯为我下山呢?我想这一世都能看见容儿的。”他将她拥入怀,心里做着重大决定。身体内任何一个细胞都在高喊着要她陪在身边,他是自私的人,他想让她来陪伴他的孤寂人生路。

“下山?我……我……”她睁大眼,有些无措。

离开雪山?她没想过的。离开师姐,她也没想过的。

她那么迷糊,她不会和别人相处呵,走近人群了她该如何自处?她一点也不知道。

“是我自私了,我私心里想让容儿陪着我,却没有考虑到容儿的难处。这样的昊清,怎么值得容儿全心力的付出呢。容儿,不想了。我不再要求了。”昊清细细地看着怀中的小人儿。

细细的眉间微蹙,眼眸没有了初见的清明,她是为他所困了,是不?她本是如此无忧的雪山圣女呢,他怎可因一己之私将她的纯洁清淡抹去,换上宫廷间的争斗?他是急昏头了。

“昊清……”她清澈的眼眸直盯着他看。

她不明白的,她的世界太简单,她甚至不知道最普通的人的需求和所想,怎么能弄懂这位高高在上的诸君呢?

“容儿不想,就不用离开这儿。我会尽我所能的回来看你,好不好?到时候容儿不能不记得,不能耍赖了。”昊清抚上她的软软发丝,下着决定。

他会回来看她,不过要很久之后呢。平定内乱,另立明君之后,他会一身轻松的回来,也可能再也回不来。

“昊清不做王了吗?”他怎么才再回来呢,他们本就是不相交涉的呀。

“为了容儿,不做。”昊清许诺。

“可是昊国百姓怎么办?”她记得,在他的故事中有百姓、有可恶的皇弟的。他是是储君呢,她原先是不明白的,后来问了大师姐,她才清楚他是未来的昊王呵,如此遥远的距离怎么能说没有就没有的。

“我回去后,尽力削除他的势力,另立明君就是了。”他答着,只有他清楚路有多难走。

“要多久?”她要再确定。

“不清楚,也许很快,也许会很久很久。”他不想骗她。

“……”她无言,揽上他的腰,日子不久她就养成坏习惯,开始恋上他的温暖体温了,以后这个习惯该怎么改呢?

“容儿,不必介怀的。”他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

“好。不想,容儿要睡一会儿。昊清不许打扰。”她隐隐打个小哈欠,更埋进他的怀中。忘了他们是在雪地上。

“好。”昊清将她轻轻打横抱起,轻手轻脚的往她的秘密小山洞走去。既然结果已定,他该给她一个轻松的日子的。

“什么?”众师姐嘴巴张得大大,没有一丝淑女风范。

不过,这事不能怪她们的。谁让她们的小小师妹报出的信息太劲爆了。

“我要下雪山去。”容儿用自认为非常镇定的表情看着众师姐们,可是她的心慌出卖了她。

“你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下山了肯定迷路。”大师姐很不客气的指出她的缺点。

“容儿,经常划伤手脚,又分不清药,受伤了没人理。”二师姐也加入批判她的行列。

“还有,小师妹喜欢拾雪,下了雪山没有雪给你拾,怎么办?”三师姐打算用她最爱的东西打消她离开的念头。

“容儿不会照顾自己,不能下雪山。”四师姐做总结性发言,彻底的否决了她的想法。

“可是,我想去外面看看。”容儿仍是不放弃,坚持是她的另一大优点。

“可以啊,我们每年周游各国的时候容儿一起去就可以了。”大师姐继续发言,她们的小师妹以前总是不去的,这次怎么会那么坚决下山。

“不,我想现在就去。”容儿嘟起嘴,她就想现在去了,和昊清一起去。她不想离开他了,她想和他一块儿面对。

“为什么???”众师姐集体大喊,有些仰天长啸的趋势。

谁能告诉她们,她们可爱的小师妹怎么突然那么想去看看外面纷乱的世界?

“因为我。”一个清亮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引得众人纷纷回头。

众师姐们十分认真,万分认真地将来者看得仔细。

嗯,样子还不错,肤色偏黑,眉目狭长了些,唇薄了些,身型高了些,腰纤细了些……

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她们的小师妹为何要和他离开。她们从来不知道她们的小师妹有个小情人的。

“给我个理由。”大师姐过来还是比较有长者风范,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因为我爱上了容儿,想和她相守。”昊清越过众人,直接走到他的小容儿身边,将她拥进怀里,不在意的回看众人。

呃……

众师姐的面色有些难看,她们之中除了大师姐有丈夫之外,别的师姐都还是纯洁无比呢,什么时候看过那么直接的场面啊。

“男人的爱能持续多久?”二师姐极不给面子。

“这个我无法回答,但是我能保证,在我生命结束之前,我都会深爱着她。”昊清直视着众师姐,坚定的说着。

是的,他会守承诺的。

“昊清……”容儿有些震惊,她不知道的。会吗?会有那么久吗?

“是的。相信我。”昊清覆上她的耳边,轻声回着。

“咳……”众人虚咳着,转开目光。这样的画面不用在众人睽睽下进行。

“你会一直相信她吗?”三师姐声色尖利的问着,在她眼里信任非常重要。

“会,一直相信。”昊清应着。

“不许欺负她。”四师姐最直接,问的问题直逼要害。

“嗯。只会让容儿欺负我。”昊清笑笑,答得飞快。

众师姐互相对看,有些犹豫不决。

她们舍不得小师妹离开,可是眼前的男子似乎很喜欢小师妹呢,如果她们从中阻拦,小师妹怕是不会高兴的,相对小师妹的不快乐,她们是愿意委屈自己的。所以……

“好吧。我们同意了。不过有个条件。”大师姐高声宣布。

“什么条件?”容儿和昊清异口同声。

语毕,容儿的面色红透了,众师姐的脸黑了。

她们疼爱十几年的小师妹,见色忘师姐呢。

“今天先留下,明日再起程。还有容儿每月都要寄书信回来报平安,如有延期,我们就直接下山把你绑回来。”大师姐瞄了眼小师妹。哼,这账她先记下了,以后再要债。

“嗯。师姐们好好哦。”容儿跑过去抱她们,无奈手太短了,只能拍拍师姐们的肩意思意思一下。

“好,你还为了个男人不要我们?”三师姐语气愤愤不平。

“……”容儿无语,但脸很红。

昊清双手交差放置胸前,看着眼前热络的几个女人,眉目间有着些许的柔和。他很羡慕容儿,她身边有着许多能真心实意对她的人。

嗯,今天阳光很好。容儿骑着师姐们的小矮马,摇摇晃晃的。她还是没有从与师姐们的告别中回过神来,她就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了呢。

她现在有些担心了。

“容儿?”昊清牵着马绺,回身望她。

“嗯?”她的声音闷闷的。

“以后,容儿的方向由我来掌控。”他看向她,宣布着。

“嗯。”她的面色有些震惊,但试着隐忍。

“不会让容儿有机会碰刀动枪。”他继续说。

“好。不动。”她的泪开始滴落,他听到了?他记得?

“昊国也是会下雪的,容儿可以在宫里捡拾干净的雪泡茶和洗漱。”他停步,直接走到她身边,伸手向她。

“好,容儿知道。”她泪潸然,搂上他的颈项,蹭蹭他的面颊。她不想哭的,真的不想,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呵。

“容儿也莫慌,路也许会难走些,也许会付出很多。但是有容儿在身边,一切都会变得简单的。只需要容儿在身边就够了。”拥紧怀中的小身体,他一遍遍的说着。让容儿安心,也让自己安心。

“好。有昊清在,容儿不慌的。”不慌,不急,她有他在身边呢,他可以让她靠着的,他有世上最宽厚的肩膀,能撑起她的一生的。

“好。我们正式出发了?”昊清为她擦拭眼泪,认真问着。

“嗯。出发。”容儿回着。

雪儿们开始大片大片的下着,雪山的小精灵要离开了,而且不知归期是何时。所以它们很认真很认真的下着,为她道别。也许雪山之上再也无人像她那样采雪了呢,执着的挑选着雪山之上最干净的雪儿泡茶、洗漱。

番外二 佛说父母恩重难报

亮眼的光芒闪耀在舍卫国的祗树,佛祖与大比丘二千五百人,菩提三万八千人,一路南行,路遇枯骨一堆,佛祖立时五体投地,恭敬礼拜。

阿难不明所以,合掌日:“世尊为三界大师,四生慈父,众人所归,以何顺缘,礼拜枯骨。”

佛祖起身,遂向众弟子传父母恩义。

第一、怀胎守护恩

累劫因缘重,今来托母胎;月逾生五脏,七七六精开。

体重如山岳,动止劫风灾;罗衣都不挂,妆镜惹尘埃。

第二、临产受苦恩

怀经十个月,难产将欲临,朝朝如重病,日日似昏沈;

难将惶怖述,愁泪满胸襟,含悲告亲族,惟惧死来侵。

第三、生子忘忧恩

慈母生儿日,五脏总开张,身心俱闷绝,血流似屠羊;

生已闻儿健,欢喜倍加常,喜定悲还至,痛苦彻心肠。

第四、咽苦吐甘恩

父母恩深重,顾怜没失时,吐甘无稍息,咽苦不颦眉;

爱重情难忍,恩深复倍悲,但令孩儿饱,慈母不辞饥。

第五、回干就湿恩

母恩身投湿,将儿移就干;两乳充饥渴,罗袖掩风寒。

恩怜恒废枕,宠弄才能欢;但令孩儿稳,慈母不求安。

第六、哺乳养育恩

慈母象大地,严父配于天。覆载恩同等,父娘恩亦然。

不憎无怒目,不嫌手足挛,腹诞亲生子,终日惜兼怜。

第七、洗濯不净恩

本是芙蓉质,精神健且丰,眉分新柳碧,脸色夺莲红;

恩深摧玉貌,洗濯损盘龙,只为怜男女,慈母改颜容。

第八、远行忆念恩

死别诚难忍,生离实亦伤,子出关山外,母忆在他乡;

日夜心相随,流泪数千行,如猿泣爱子,寸寸断肝肠。

第九、深加体恤恩

父母恩情重,恩深报实难,子苦愿代受,儿劳母不安;

闻道远行去,怜儿夜卧寒,男女暂辛苦,长使母心酸。

第十、究竟怜悯恩

父母恩深重,恩怜无歇时,坐起心相逐,迩遥意与随。

母年一百岁,常忧八十儿;欲知恩爱断,命尽始分离。

佛说父母恩重难报,假使有人左肩担父,右肩担母,研皮至骨,穿皮至骨,绕须弥山,经百千动,血流没踝,犹不能报父母深恩。假使有人遭饥馑劫,为于爹娘,尽其己身,脔割碎坏,犹如微尘,经百千劫,犹不能报父母深恩;假使有人为于爹娘,手执利刃,剜其眼睛,献于如来,经百千劫,犹不能报父母深恩;假使有人为于爹娘,亦以利刀,割其心肝,血流遍地,不辞痛苦,经百千劫,犹不能报父母深恩;假使有人为于爹娘,百千刀戟,一时刺身,于自身中,左右出入,经百千劫,犹不能报父母深恩;假使有人为于爹娘,打骨出髓,经百千劫,犹不能报父母深恩;假使有人为于爹娘,吞热铁丸,经百千劫,遍身焦烂,犹不能报父母深恩。

后记

挣扎了一个多月的《敦煌曲》终于正式完工了,这是我开启的第一个系列作品“敦煌曲集系列”,由《敦煌曲》、《琉璃出尘》、《黑面飞将军》组成,都是和敦煌有关。敦煌的文化一直在各种各样的作品形式中出现,我想以我自己的角度去诠释一份敦煌热恋。

这部《敦煌曲》算是走得比较中规中矩的,两个主角都不会太出格,彼此信赖,彼此守护。男主角如仙如履,是我一直很喜欢的男主角类型,嘿嘿。女主角也是我特别喜欢的类型,因为很多作品中的女主角总是特别能记仇,因为我懒,所以不想去写太炽热的恨,也算是应了“敦煌曲集”的意蕴了,一切成空,无需记卦的。两个番外明显的突出了作者拖泥带水的写作风格,呵呵。没办法。只是想让读者在看完作品的同时,也能有一些启发,用一种更为平和的心态去看待生活中的种种,而不只是随着情节而起覆,合上书之后脑海却是一片空白。

所以想尝试一下未曾尝试的作品风格,一位北冥女王和一个得道高僧的爱情会是怎样的?呵呵,我现在也不是非常清楚,只能等作品写出来才见分晓的,题目是《琉璃出尘》,估计会是这三部作品文化质感最为厚重的一部,所以是要留到最后才写了,每次一写到这类型的题材总是有点忐忑的,怕驾驭不了。

《黑面飞将军》有面色黑黑寡言的莫语将军和病怏怏的淳于显小王爷,他们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呢?我也不知道,大纲有,但是人物未必跟着作者的大纲走的。至少我的作品都写大纲,但没一部是跟着大纲走的。所以我自己也很懊恼,但是每一次仍是乖乖把大纲写好。

《黑面冷将军》估计是该系列中最有计谋的一部了,李德、离原这些在《敦煌曲》中打了酱油的人物都会出现,因为他们都是要守护病弱的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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