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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杀手、和尚和道士

世上有一种职业,被称作杀手。

他可以为了很多缘由去杀人,但或许没有人知道是出于什么理由。

因为知道理由的人,现在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瞿如便是这样的一类人,而且还是最拔尖的那一个。

世上还有一种职业,被称作是和尚。

他可以不管你出于什么理由去杀人,而他的责任则是要来度化你。

因为不管任何理由,他总会告诉你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此时小店内便进来了这样一个和尚,而且还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因为这个和尚是一个女人。

门帘挑处,一个长发披肩,画眉绛唇的和尚进了屋。

腊月边城,北风似刀,这小酒店内因为有了一个杀手而变得更加令人寒毛直竖,而此时店内多了一个和尚,却仿佛突然回到了春天。

甚至有些人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因为这个和尚的装扮简直太滑稽太不搭调了。

不搭调是因为她苗条的身子上却套着一件肥肥大大的僧袍,而这件不搭调的僧袍上面,却是一张更加不搭调的脸。

白白的瓜子脸上,一双眼睛目送秋水,漆黑的眼珠骨溜溜得打量环视着店内,樱唇微启,如珠般的牙齿轻轻摇着嘴唇,一头瀑布般的秀发直披下来,寒风透过挑起的窗帷传到屋内,却遮盖不住她心中如火般的热烈。

热烈的仿佛把这死静的小店又点燃了起来。

良久,所有人又都恢复了安静不再说话,却有两个人张大了嘴,眼中只剩下了惊奇。

这两个人是许诚和燕双飞。

那少女“和尚”显然也看到了他们二人,痴痴得笑笑,一步一蹦的来到了二人面前。

那少女嗔笑道:“怎么,是傻了还是哑巴了?”

许诚燕双飞显然许久才回过神来,因为这个少女“和尚”便是燕双飞的妹妹燕飞飞。

燕双飞瞪大了眼睛,怒斥道:“你瞎胡闹什么!不在家里好好待着,偷跑到这里做甚!”

燕飞飞挑挑眉毛,眼珠子溜溜得转了几转,视线却一直不离许诚,嘟嘴道:“我来问你,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

许诚此时却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为什么不说话?”燕飞飞蹙着眉头问道,眼睛里却满是柔情与关切。

许诚此时只想钻在地洞里再也不出来了。

燕双飞左瞧瞧许诚右瞧瞧妹妹,叹口气喝了大碗酒,因为这个妹妹眼前好像从来就没有自己这个哥哥一样。

而燕飞飞此时的眼里,的确只有许诚一个人,就连地上鲜血淋漓的两具尸体都没有看到。

许诚发现那个地洞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了,只得硬着头皮回道:“此时这里危险的紧,你快些走,叙旧的话我们之后再说。”

燕飞飞道:“此时你仍然有嘴有眼的,为什么现在不说,也不抬头看我。”

许诚摇头笑道:“倘若你再耽搁下去,不只我,大家马上就要一起无嘴无眼了。”

燕飞飞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道:“怎么,一年不见,你说笑的本事倒是增长了。”

但是除了燕飞飞外大家都知道,许诚此时并不是在开玩笑。

剑已抵在了燕飞飞的后颈。

燕飞飞仿佛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她发觉许诚跟哥哥又张大了嘴看着自己的身后。

许诚的眼神让燕飞飞意识到,他的确没有开玩笑,因为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许诚也会惊恐。

瞿如的长剑只要稍稍往前一探,燕飞飞雪白的脖子上便会多出一个窟窿。

燕飞飞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见了,僧袍落到了地上。

电光火石之间,燕飞飞身上已多了一件黑色披风,把她那洁净处子的身形遮盖的不露分毫,燕飞飞却已经到了许诚怀里。

屋中所有人都不知为何燕飞飞会突然间换上了一件黑袍,更不曾看见她裸露的身体。

只有瞿如一个人除外,他这么做是想确认一下燕飞飞的女子之身。

瞿如冷冷的道:“我不杀女人。”

燕飞飞此时在许诚怀中,已经正面对向瞿如,看到他一张畸形丑陋的脸面,又看到地上的衣服,身上才感觉到一凉,意识到衣服不知为何已被脱光,惊恐羞怯之下昏晕了过去。

众人也方才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对瞿如的身法更增恐惧,担心不知不觉间,瞿如的剑便会到了自己面前。

可是瞿如的剑快的仿佛让人连想像的余地也没有,长剑已指在了刘泼皮喉咙。

瞿如冷冷的道:“把东西交出来。”

刘泼皮浑身发抖,在这寒冷的月份中,额头豆大的汗水一滴滴跌落下来。

刘泼皮颤巍巍的道:“不知阁下……要……要的是……什么东西……”

剑已刺破了刘泼皮脖颈上的皮肤,一点鲜血渗了出来,热尿顺着裤管流到了地上。

瞿如比北风还冷的声音道:“我不想多说废话。”

刘泼皮眼泪和着汗水一滴滴落下,颤道:“掌……掌门人确实……确实……可是……确实……确实我……”

刘泼皮的一个“们”字还未曾说出声,人头已经掉到了地上。

其余铁刀苍龙的弟子,齐刷刷跪倒在地,一个劲的喊道:“饶命,饶命……”

那些模样,滑稽的好像一条条狗。

可是会有人在瞿如的剑下,不表现的像一条狗吗?

恐怕此时的答案是没有。

“店内的人,快快放下兵器,出来归案受死!”

这些店外的人,显然不知道屋内站着的便是一个索命鬼。

瞿如冷冷的道:“今日若不赔钱多杀几个人,吵得连顿酒都喝不尽兴。”

话音未落,瞿如的人却已不见了。

许诚燕双飞打开窗子看向屋外,另一边地上跪着的人仍是不住的磕头喊着饶命。

屋外不知何时已被一群人团团围住,许诚看去少说也有六七十人,小酒店前后各有三十多人堵截,这些人圆帽黑衣,腰中挎刀,各个面色不善冷颜跋扈。

瞿如已到了众人中间,众人也显是被这鬼魅一般的身影吓了一惊。

阵前一人衣着与众人不同,衣绣飞鱼,三十几岁年纪,身形伟岸,两边太阳穴鼓气,显是内家功夫已练得纯青。

许诚心下一惊,暗道:“飞鱼服绣春刀。”

那阵前之人双手挎背,冷色道:“锦衣卫奉命办案,还不束手就擒。”

瞿如冷冷道:“你且报上名来,我剑下不杀无名之人。”

那锦衣卫官员身后一人怒道:“好大的狗胆……”

当然,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头已是落地了。

那官员也是一惊,知今日是遇上了高手,心下不仅提起十二分警惕。

但他面子上依然神色不改,冷色道:“在下锦衣卫北镇抚使万崇忠,不知阁下名讳……”

万崇忠神色突然大变,就像是看到了屠户执刀走向面前的一条狗。

因为他已看清瞿如白的仿佛没有五官的一张脸面,以及背后多出来的一只手臂。

万崇忠愕然道:“阁下莫非便是江湖上所说的‘三足乌‘瞿如?倘若阁下没有什么要事,还是不要打扰我们锦衣卫办案。”

瞿如冷冷的道:“你们锦衣卫的头子骆思恭可来了吗?凭你还不配问我姓名。”

万崇忠显然更加肯定面前此人便是杀人魔头瞿如了,心下虽怕,却也不能没落了锦衣卫的威名,况且今日手下小旗三十人,总旗二十人,百户十人,千户二人再加上自己共计六十三人,虽已死一名百户官,后续仍有二三千手下未到,想来对付一个瞿如,谅他武功再高,还是胜算占多,心下不禁多了半数自信。

万崇忠道:“骆大人身份尊贵,在京督事,怎会来这边城小镇落了身份,我等此次奉命查案,后边二三千弟兄须臾便至,阁下今日还是行个方便吧。”

许诚在店内听得清楚,心下不禁大惊,心道:“锦衣卫此次大举前来,听闻少说有二三千人,而且还有这北镇抚使亲自带兵督查,须知锦衣卫南北镇抚使身居要职,此番既不是冲瞿如而来,想必此间必是有要紧的物事。

那北镇抚使万崇忠突又想道:此番不如等援兵到来,一举擒下这杀人如麻的魔头,也是奇功一件。

瞿如见他面带得意,已猜道他心中所想,冷冷一笑道:“既然如此,我想必今日要赔个底。”

万崇忠诧异道:“阁下此话怎讲?”

瞿如道:“今日废话已说了许多,我平日杀人取钱,今日你这二三千人杀了没人买账,我如何不赔。”

万崇忠手下千户正要发作拔刀,已被万崇忠挥手拦下。

众人都不作声,只剩下北风呜咽着吹响,日落西沉,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正僵持间,突然阵阵马蹄声响自南而来。

马蹄踏着路上石板,声音有远而近,直震得仿佛诺大一个小镇不住上下颠动。

不一会众人已被一班人马团团围住,少说也有三十匹马六十来人,这些人圆帽皂靴,身着褐色衣衫,各个神色嚣张。

众人相顾愕然,难道还有敢与锦衣卫做对之人吗?

一个尖锐的声音叫道:“东厂千户沈公公到,尔等还不伏礼让路。”

许诚心下又是一惊,心道:想不到东厂的人也来了。

过不多时锦衣卫众让出一条路来,一个骑着白马昂首挺胸的太监进到前来。

万崇忠见此人不到三十年纪,面容瘦削,颧骨高高突起,眼窝深陷,一张脸白的像是抹了有半斤脂粉,认得是东厂千户沈孤鸿。

万崇忠上前行礼道:“沈公公有礼,敢问此番来到这北边小镇有何要事,又为何率人把我们围住?”

那太监沈孤鸿尖着嗓子道:“此次是奉郑贵妃娘娘之命前来办事,所谓何事想来万大人也是明知故问吧?”

万崇忠见他并不下的马来,正眼也不瞧自己一眼,心下有气,却也强自忍住道:“在下不敢。”

其实万崇忠身居锦衣卫北镇抚使,是朝廷从四品级的官员,而沈孤鸿是东厂千户,官级正五品,按理身份应在万崇忠之下,却原来东厂直履皇命,不经他属管辖,近年来嚣张跋扈势力极大,再者当今神宗皇帝不理朝事,宠幸郑贵妃,也可说郑贵妃已多揽政事,此番沈孤鸿既已说是奉郑贵妃之命,显然是先给万崇忠一个下马威。

万崇忠笑道:“沈公公与我共行皇命,此番又是为同一件事而来,我等两家自是伤不到和气,怕只怕是另有他人阻拦。”

沈孤鸿斜眼看他道:“喔?何人如此大胆,敢跟朝廷作对。”

万崇忠看向瞿如道:“正是这位瞿大侠,他挡在店门前,不让我等进入。”

沈孤鸿一双三角眼上下打量瞿如,愣了一下,尖尖得道:“此人莫非是号称‘三足乌‘的瞿如?”

万崇忠道:“公公果然好眼力,此人正是瞿如瞿大侠。”心下暗喜道:此番不如借东厂之手,擒了他瞿如,坐收渔翁之利,到时我后续弟兄到了,谅他东厂人少占不得便宜,一举三得即挫了他东厂锐气,又擒得魔头,之后取得东西回京交付骆大人,我可说是头功一件。

沈孤鸿心下自是知道万崇忠心思,嘿嘿一笑道:“既然万大人与我同仇敌忾,何不联手对敌,一同享这功劳,素闻万大人武功奇高,何不上前与他斗斗,我东厂与你观阵助威。”

万崇忠心道:此人果然狡猾。嘴上却笑道:“公公岂不是在羞辱在下,在下这丁点道行,怎么能跟沈公公的奇功相比?这瞿如听闻剑法奇高,还是请公公上前对敌,我等在旁助阵。”

有时自信确实也不是一件好事,而这过度自信的原因或许便是你并不了解你的对手。

倘若你了解你的对手,便会发现自己的一些做法是多么愚蠢。

而这愚蠢的失误,往往也会令你因此而丧命。

也不知万崇忠与沈孤鸿此时是不是过于自信了,但是显然因为他们的自信,令他们手下已经丢了好几条性命。

阵前锦衣卫数人已被瞿如的长剑索去了性命,众人见到鲜血喷洒,才回过了神来,不知何时,瞿如早已攻到了面前。

万崇忠大惊失色,喊道:“锦衣卫众齐上擒了此反贼!”

沈孤鸿也勒住马缰尖声叫道:“东厂各掌班、役长、番役等听令,齐下拿下此贼!”

瞿如冷冷一笑道:“赔就赔了,今日就与你们这些鹰犬番子杀个痛快!”

话音未落,借着火光,只见他穿来插去,一条黑影一柄剑光,紧接着便是一簇簇鲜血喷洒射出。

一百多人把瞿如围在中间,不管锦衣卫与东厂人众如何攻招,只要稍一进到瞿如,碰着便亡。

原来瞿如使出“金乌剑法”,这剑法凌厉猛烈,剑招奇快,剑气所到之处犹如烈日光芒,照射苍穹,没有一招不击到人身,他背后多出的手上也舞着一把剑,背后仿佛长了眼睛,前功后守,双剑只舞得剑招密密麻麻受着便亡而又密不通风攻不可破。

许诚与燕双飞直看得心潮澎湃,对瞿如的剑法无不佩服之至。

剑气和着刀风,铮铮铮地像是一把古琴弹出了一首曲子,时而激昂如高山时而冗绵如流水,又时而缓行渡阳关,时而密麻胜白雪,剑似琴弦鸣奏在大地做成的琴案上,却又似一把屠刀砍剁在大地这样一块砧板上。

瞿如越杀越快,渐渐地看不清了他的身影,只看到漫天喷溅的鲜血,整条街仿佛也已经变成了红色,马嘶人嚎,惨不忍睹。

万崇忠与沈孤鸿眼看瞿如以一敌百连半点倦意也无,反而红了眼睛越杀越快,一百多人越杀越少,便也加入阵中。

万沈二人能做到这个地位显然也是身怀绝技,一个持刀一个使剑,前后夹击。

万崇忠走得是内家路子,他内力到处,绣春刀只舞得呼呼作响,沈孤鸿则是内外双修,内力高强而又剑招出奇,渐渐的百人皆毙,只剩下他三人斗在一团。

万崇忠内力冗长招氏为弱,渐渐的只靠着内力支撑,而沈孤鸿内力稍弱,靠着繁复的剑招兀自支撑。

突然,一团巨大的身影冲入阵来以三对一加入混战。

瞿如略一惊,这人身法也极快,看不清样貌,只看到身形庞大,似有旁人两倍之高,臂力惊人,轻功内功外功都属上流。

瞿如脚下一点,影如鬼魅,飞身已跃到屋顶,那边三人也停下攻势,直至此时方才看清后来之人的样貌。

却原来是一个道士。

不,准确地来说应该是一个道士与一头黄牛。

这是不同于杀手与和尚的另一个职业。

他仿佛是告诫人们世间必有对立的两面,就像有善便会有恶,有黑就会有白一样,所以你不该执着,有了便是没有,所以干脆放下,自然随性。

就像此时,有人活着,当然有人却死了,所以你干脆忘记执着,因为你不管活多久终归是逃脱不了死亡的。

而道士与牛,好像从来也少不了有故事。

古时老子骑青牛出函谷,而此时却是这头牛骑着那道士而来。

原来众人此时已看清那后来之人,是一个道士双手举着一头大黄牛。

那道士三捋青须,头发稀疏,松松的挽作个发髻,面容枯瘦,四十多岁年纪,怎么看也不像能举起一头牛,而且身法之快并不在瞿如之下。

瞿如冷冷一笑道:“原来是武当山的牛鼻子老道,你是玄、静、明里的哪一个?”

那道人把黄牛放下地,说也奇怪,这几百斤重的黄牛,被他抬放得竟如同一张薄纸一样。

见那道人呵呵一笑道:“贫道武当妙明,来时匆忙,见众施主杀斗正酣,择手拾起一头牛,让诸位见笑了。”

瞿如冷冷道:“妙玄、妙静二老没有一同前来吗?”

妙明道人笑道:“二位师兄远在武当清修,施主倘若有兴致,随时可去武当一坐。”

瞿如冷道:“不必了,素闻道派言说心如止水,武当竟与官宦勾结,想不到也是浪得虚名。”

妙明道人笑道:“武当自来独善其身清静无为,贫道此来是为了阻止一件祸事,施主想必是误会了。”

瞿如冷道:“要打便打,找这许多理由,还不是一样的起了贪心想来夺那物事,你们一起上吧,就算今日是你们武当三老再加上鹰犬骆思恭跟阉狗陈炬一起联手,我也不见得会输。”

妙明道人笑道:“施主剑法绝伦自成一派,倘若用到正途岂不为好?却为何杀伤这许多性命,徒增孽障。”

瞿如身形一闪,长剑已到了妙明面前。

沈孤鸿向万崇忠使个眼色,四人又斗在了一团。

四人又斗了半个来时辰,一轮明月已升了起来,只见四人越斗越远,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

安静,同样又回复了死一样的安静。

许诚燕双飞暗暗觉得,此时这小店内仿佛就是天堂,虽然地上也躺着三具尸体,但至少他们还活着。

至少桌子上还有酒可以喝。

许燕二人斟满了酒,狠狠得喝了六七碗,庆幸生命的可贵。

许诚让依然昏晕着的燕飞飞靠在自己肩膀上坐下,燕飞飞虽然还没有醒来,脸上却似挂着微笑,似乎感觉到了心爱之人将她抱在了怀里。

门外又传来脚步声,听上去又有不少的人。

不一会三四十人走进了小店,这些人衣着便衣,各个腰中揣着尖刀,见到屋子里地上躺着三具身首异处的尸体,地上跪着一群着魔了一般不住磕头求饶长相粗鲁的绿林汉子,还有角落里正在喝酒的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还抱着一个年轻美貌好似没穿衣服昏晕过去的少女。

这些人瞪大了眼睛,仿佛店内比外面血流成河的场景更加令人不可思议。

这群人中为首一人掏出一块腰牌,向店内看上去相对比较正常的许燕二人问道:“大理寺例行办案,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屋外如何会死了这么多东厂与锦衣卫的人?”

许诚微笑道:“我们只不过是普通百姓,来此喝酒叙旧,不料有个人要杀这些不住磕头的人。”

大理寺为首那人道:“那人为何要杀这些人。”

许诚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他们说是铁刀门和苍龙山的弟子。”

大理寺那人道:“喔?那后来呢?”

许诚道:“后来屋外相继来了锦衣卫跟东厂的人,那人就与他们打了起来。”

大理寺那人又问道:“就一个人?”

许诚道:“是。”

大理寺那人继续问道:“只一个人就杀了屋外这一群人?”

许诚依然道:“是。”

大理寺那人迟疑了一会,问道:“那是什么人?”

许诚微笑道:“我是不会说的。”

不等大理寺那人再问,许诚续道:“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他饶了我们三条人命,所以作为补偿,我们也会隐瞒他一条人命。”

大理寺为首那人道:“这人杀了朝廷之人,便是作乱反贼,私匿反贼者同罪,你们不知道吗?”

许诚笑容更加地乐观,说道:“我知道。”

大理寺那人道:“既然知道,却为何明知故犯。”

许诚微笑道:“我不说确是犯了死罪,可是我若说了,却是对不住江湖道义,比死了还要难堪。”

燕双飞道:“没错,今日那人既没杀我,那我这条命便也是他的,我们怎能出卖恩人苟活世上。”

大理寺那人哈哈一笑,转身向那些跪在地上的铁刀苍龙门人问道:“你们若就是那群贼窃之人,还不把东西交出来。”

那些人只是一味的磕头,喊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那些……那些物事……日前已……已被人半路……半路截……截了去……大侠饶命……饶命啊……”

大理寺那人道:“这些人还未从惊恐中恢复过来,把他们带走慢慢审问,那些物事份量想来不轻,劫掠之人应该仍在附近,我们速去查办。”

众人应声道:“是!”

大理寺那人又转身向许诚燕双飞道:“我敬重你们年纪轻轻,便有这样的气节,今日我暂且也饶下你们性命,后会有期。”说完一笑,拾起桌上一碗酒,喝完转身便领着众人去了。

此时屋内只剩下许诚他们三人,掌柜与店小二也早已跑得没了踪影。

许诚叹口气苦笑道:“借了的都是要还的,恐怕咱们日后是又多欠了一个人的性命。”

燕双飞哈哈笑道:“他日是他日之事,只要今日还活着,还能有酒喝,那就好得很!哈哈!”

二人又喝了几碗,许诚忽道:“我们走。”

燕双飞道:“去哪?”

许诚笑道:“今日武林北斗与江湖绿林人士以及东厂锦衣卫大理寺齐聚这小镇,想来是为了一件极为重要之物,我们也去趟趟这浑水,找那东西去。”

燕双飞笑道:“他们这许多人都不知在哪,莫不成你却知道?”

许诚笑道:“或许我还真知道。”

燕双飞惊道:“在哪里?”

许诚起身拍拍身上落下的灰尘,把刀插在腰带里,看向身边昏晕着的燕飞飞笑道:“恐怕此时也只能先把你这没有穿衣服的妹子陪着三个死人安放在这里了。”

燕飞飞忽得跳了起来,大叫道:“好你个许诚,把我跟死人放在一起,我也要跟你们去!”

燕双飞瞪大了双眼惊异的看着妹子,而许诚却是早已发觉燕飞飞已然醒来。

许诚笑道:“走,我们吃豆腐去。”

正道是:

白面黑衣金乌号,绛唇黛眉比丘妙。

竹马郎骑嬛弄梅,秋波娥送君怯羞。

生死不破只须臾,千军万马亦如何。

剑发琴音长虹起,茕影孑形身独行。

昏天暗地党纷争,既黑非白心不一。

庄生梦蝶原自然,如何执著为权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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