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看着在血泊中挣扎的柱子,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他不想让柱子的挣扎变得毫无意义。
海子从木墙边慢慢的挪动了身体,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现在无比的冰冷,他最好的朋友就这样惨死在了他的面前,他恐惧,他不甘,他什么都做不到!
海子感到整个天空都是灰色的,心中无比的绝望!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有些冰凉的小手,从一旁伸了过来,死死的抓住了孩子的手臂。
海子回过神来,发现身边的山茶一脸煞白,眼睛红红的也嗤满了泪水,有些哽咽,但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山茶并不傻,她看到了海子表情的变化和痛苦的神色,她知道柱子哥已经出事了,多半是活不成了,又看到海子一脸死气,生怕海子也出什么意外,这才伸手紧紧的抓着海子的手臂。
看着身边无助可怜的山茶,海子浑身一震,他感觉自己太脆弱,身边明明还有山茶需要自己去保护,还有全村人需要自己去提醒,自己没有时间再去消沉了!
海子抓住山茶想要跑回村子里提醒村子里的人,这些人很危险!而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蓑衣大汉已经站到了两人的身后。
“海……海子哥”
山茶一脸煞白的蜷缩在海子身后,海子的脸色也很难看,但是他丝毫没有惧怕,把山茶挡在了身后。
“啪啦!”
身后柱子家的房子此时穿来了一声巨响,伴随着四处飞溅的木屑,那个杀害柱子的蓑衣大汉,击碎了薄薄的木墙出现在了两人的身后。
海子和山茶就这样被三名实力惊人的修士包围了起来,那些蓑衣大汉和海子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一样,巨大的草帽遮住了脸,没有言语没有任何表露在外的情绪,就像是傀儡一样,是真正的杀戮机器!
海子的脸色变得煞白,他想拼死试一试能不能博得一线生机,但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的理智否认了!因为他清楚,他在这些人的面前,就像是砧板上的食物,没有任何取舍的权利,没有一丝一毫活命的机会!
“柱……柱子哥!”
山茶透过破碎的墙壁,清楚的看到了,躺在地上已经僵硬了的柱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不甘和痛苦,鲜血溅了一地,像小溪一样。
山茶感觉脑子嗡的一下变得一片空白,身体也一下子软了下去,幸好有海子撑着,不然山茶一定会直接摊在地上。
“啪啦……咣当!”
“啊啊啊……”
“救命……”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刚刚还在聚餐的人们,纷纷传出了惨叫,有器皿打翻在地的声音,也有锋利的兵器划过身体的声音,不知道是谁打翻了火盆,还是有人故意纵火,慢慢的一些房子被点着了,这些山里人一砖一瓦搭起来的木屋草房,一点就着,一烧就连成了一大片,整个村子都陷入了一片火海。
海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睛中全是血丝,他知道一切都晚了,村子已经完了,其他人都死了,自己也马上就要死了,明明昨天还过得好好的,一转眼,清秀安宁的家,就变成了地狱。
山茶已经完全瘫软在了海子身上,连一声哽咽和哭泣都没有。
海子站在原地,看着已经把长刀抽出刀鞘的大汉已经走到了两人的面前,没有任何动作,就那么木木的站在原地。
对于两个孩子来说一切都结束了,他们已经没有任何理由活下去了,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了家和死也没有什么区别。
“唰……”
长刀被大汉高高的举过头顶,精铁铸成的刀身闪耀着令人心悸的寒光,几道奇艺的花纹横躺在修长的刀身上,很美,很无情。
“轰!”
一声巨响,海子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泥土打在脸上,带来了几丝疼痛的知觉。
“我……还没死?还能感觉到疼?”
海子猛然睁开双眼,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睁眼就发现,刚刚挥刀的大汉已经被一根歪七扭八的树枝钉在了地面上,因为力量太大,还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已经死的不能再死!海子认得,那不起眼树枝是瞎子村长的拐杖!
海子还没有搞清什么,另外两个蓑衣大汉就已经有了动作,没有任何迟疑,长刀出鞘,一左一右就已经包抄到了前面刚刚飞溅起的一片灰尘中。
“铮!”
一声金属击中硬物的声音响起,灰尘瞬间被吹飞,一个人影出现在那里,一只手臂已经变成了朱红色,仿佛燃烧的碳火一般,两把长刀的刀刃抵在手臂上,竟然连一道痕迹都没有留下!
“呵啊!”
那人爆呵一声,一股炙热的涟漪从那人身上炸裂了出来!两个大汉就像是纸糊的人一样,瞬间就被吹了出去!
“瞎子……爷爷?”
海子定睛一看,发现那个几招便收拾了三个修士大汉的人竟然是他们的村长。
此时的老人和平时那一副半截身子已经入土了的样子不同,一身惊人的炙热气息从身上爆发了出来,皮肤仿佛都在燃烧一般,一看就知道正在运用一种惊人的神通,神色骇人,没有一点垂暮老人的样子。
“跑!”
果断,没有任何迟疑,看到了海子和瘫软在地的山茶,老人只说了一个字,神色恍惚,充满了忧伤。
“走!”海子看着老人的样子,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因为他想起了柱子临死之前的样子,老人虽然隐藏了一身惊人修为,但是依旧没办法护得村子安然无恙,依旧尽力苦战。
海子撑起了山茶,决绝的跑离了这里,眼泪停不下来,模糊了眼睛,但是凭着对村子的熟悉,海子迅速的就带着山茶跑进了山林里,没有一丝侥幸,他在不断的奔跑着,他不敢回头,他不想辜负柱子和村长用性命给他们创造的这最后一丝生的希望!
“真好啊”
步征静静地从已经烧成废墟的村子中走到了老人的面前,眼神远远的望着刚刚逃进树林里的海子和山茶,平淡的说道。
“我记得,我和我夫人小时候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经常带着她到师傅的花圃里偷果子吃,为此我没少挨他老人家的骂……”
老人沉默地听着步征的话,身体上的灼热不曾消散。
“那个小男孩也有几分我儿子的影子,应该有七八岁了吧,我记得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大,他还跟我置气,说我不陪他玩,以后不管我叫爹了”
步征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迷离,眉头一皱,一直平淡的神情第一次掀起了惊涛骇浪,变得无比狰狞!
“姜毅,你还记得我的妻子和儿子长得什么样子么?”
“自然记得!”老人淡淡回道,没有一丝波澜。
“但是!但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我的妻子,我的结发妻子!我的儿子!我的亲生骨肉!我用尽我一切的力气去想,但是我已经忘记了他们的脸,我记不起他们的样子!”
步征的眼角流出了两道血痕,眼泪早已流干,无尽的悲伤喷薄而出,连整片山林都为之一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