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静静的躺在床上,内心无法抑制的愤怒,攥紧的拳头、沉重的呼吸,使安东无法入睡。最终有了决断,安心的睡去。
次日清晨安东起的特别早,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挑选好今天面见凯瑟琳父亲的衣物与配饰。早上的时候,安东和父亲一起吃早餐,先是一道烤番茄,是从安东继承的庄园中直接采摘过来的,同样继承的还有帝国亲王的爵位,但安东从没有感觉到这一名号有什么作用。然后是一小碗生滚粥,接着是主餐培根与烤香肠,最后是沙拉。所有的食材都是安东的庄园自产的。安东安静的吃着早餐,汇特朗也沉默着,餐桌上只有细微的刀叉的声响。用完餐后,汇特朗直接拿出魔法手札进行观看,而安东也从母亲留下的空间戒指中取出那本《链式闪电的49种控制方法探析》开始阅读。直到上午9点,管家漫步走到餐桌前,汇特朗和安东收拾衣物,准备去见凯瑟琳的父亲。
安东的父亲不喜欢霍普金斯家族的徽章,安东也不喜欢父亲自己设计的乱起八糟的徽章,但今天还是将家族徽章佩戴在左胸口。车上的两人都沉默着,好像父子之间找不到一点共同话题。
马车很快停在了凯瑟琳家的门口,通报之后,凯瑟琳的父亲、母亲及凯瑟琳的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都出门迎接。这是汇特朗在成为法圣后第一次拜访王都的贵族。进入大厅后,凯瑟琳和她的姐妹屈身行礼后退出了房间,房里只剩下凯瑟琳的父亲安道尔·道格拉斯和母亲安丽斯·惠特尼。对于安道尔来说能与汇特朗联姻是非常理想的选择,一名法圣本身就代表着无上的荣耀与绝对的权威,安东无法学习魔法人尽皆知,但无论是薇拉还是汇特朗都会给安东留下大量的财产,将来继承它们的必将是凯瑟琳和安东的孩子。排除无法学习魔法和武技这一项,安东是王都所有女人都想托付终身的对象,毋庸说安东本身具有着非常出色的外表和过人的才华。
道格拉斯家族也是帝国中的老牌贵族,凯瑟琳的父亲是这一代中的翘楚,但遗憾的是直到现在并没有诞下子嗣,道格拉斯奋斗一生的财产和权力最后很可能会交给家族,能留给自己女儿的便没有多少了。“法圣阁下光临,让舍下蓬荜生辉。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安道尔率先说道。
“哪里,道格拉斯家族与霍普金斯家族世代交好。我自从进入魔法研究院以后很少有时间走动,今天过来还希望不要怪我冒昧才是。”汇特朗干瘪的说道。成为法圣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跟人说话了。两人接着聊了聊王国的形式,又把话题扯到了安东的身上。凯瑟琳的母亲与安东聊了聊帝国早期与当前的建筑风格,最终汇特朗直接的说道:“安东对凯瑟琳一见倾心,逼着我过来求亲,我也很喜欢凯瑟琳这孩子,上次听说凯瑟琳也喜欢安东,希望你我能成全孩子们的亲事。”
“那当然好了,亲王殿下能喜欢凯瑟琳是她的福气。”安道尔·道格拉斯赶紧接过话题,最终定在下个月中旬订婚。汇特朗到时会请国王赐婚。今天的谈话备受煎熬,安东的父亲多年未曾和人进行过这样的谈话,谢绝了留下来吃午餐的邀请,安东父子迅速的离开了。安道尔夫妇总算松了口气,听闻汇特朗脾气古怪,说一不二,连霍普金斯家族都很少管了,今天以法圣之尊为儿子****求亲,实在是难得了。安道尔与妻子对视一眼,眼中溢出一丝笑意。
马车上,父子俩虽然都沉默着,安东其实是有些感动的,印象中父亲从没有和人进行过这样的谈话,即使是国王陛下,汇特朗也从来不需要去考虑话题。父亲的世界中只有三件事,对母亲的思念,对魔法的研究,和对自己的监督。想到这里,安东突然很想哭,不明白为什么身为法圣之子却没办法学习魔法,身为龙骑士之子却没办法学习武技,命运真是给自己开了莫大的玩笑。
微微把头扭向窗外,避免让父亲看到自己快要满溢的泪水。汇特朗颇觉有些尴尬,自知刚才的谈话糟透了,身为法圣的自己只记得最后说了提亲的事,却忘了中途都说过什么。但一想到这全是为了安东,便释然了,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凯瑟琳是个好姑娘,是所有人中最适合你的姑娘,定了婚你便安心准备娶凯瑟琳吧。”殊不知他的这番话使安东刚对他有的一些改观立即烟消云散了。
安东的心沉了下来。恭敬的说道:“好的,父亲。”
马车很快返回了府邸,汇特朗准备要回魔法研究院,安东目送着父亲的离开,也随之出门。一身斗篷的安东悄悄的来到了杰林特运输公司。安东站在大街上,观察这来往的行人,抓住一个带着褐色圆帽的兜售船票的年轻人,说道:“这位小哥,麻烦你帮我买张明天去罗斯洛立安的船票,这是给你的报酬。等你把船票给我我再给你10个金币。”说着,安东讲手中的40枚金币交给年轻人。年轻人没敢看安东斗篷下的脸,转身走进售票厅,一会就将船票带给安东,安东将手中的金币交给年轻人,年轻人迅速挤进人群,消失不见。
安东来到偏僻处,将身上的头蓬收进母亲留给他的空间戒指中。戒指稍显秀气,洁白无瑕的椭圆形空灵石上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巨龙。空间戒指的珍贵之处有三,一是空灵石只有在号称世界尽头的无垠沙漠、绝望之海、死灵森林等偏远绝地才有出产,二是制作空间戒指需要魔导师以上的实力破开空间并封印,最后是需要稳定的魔法阵进行加固。所以空间戒指的数量非常的稀少。
回到家中,安东坐在书房前,拿起纤细的钢笔,在褐色的羊皮之下写到:“亲爱的珍妮,很遗憾要和你说再见了。你是我灰暗的人生中仅有的一点光彩,你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爱,我却不能给你什么,甚至是最简单的承诺。父亲安排我在下个月与凯瑟琳订婚,我怯懦的答应了,这让我十分痛恨自己。但我已经决定离开。原谅我无法亲自跟你说再见。父亲说你是注定成为法圣的人,既然父亲这样说了,那你就一定会成为法圣,你的生活会离我越来越远。就当我在你的生活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吧,忘记我这个怯懦的人吧,请原谅我这个只会逃避的人。”
安东擦了擦眼泪继续写到:“在我们在一起的这几年里,我从没敢告诉过父亲我们的关系,甚至仅有的几次约会也提心吊胆。我们不敢出现在人群中,我从没有带你大胆的走在街上。想起这些我的心里充满了悔恨。但我只能说声对不起……”安东边写边哭,一些泪水滑落到纸模糊了笔记,等到写完安东才发现。想要再次誊抄一遍,却发现自己无法再次写下相同的话语,只好将模糊的地方重新描了一遍。
写完这封信,安东再次拿起笔,继续写到:“父亲……。”刚提笔,安东就感觉有什么在阻止着自己写下,但是想起从小父亲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对自己的期待,对自己的控制,心里就有一股怒气蓬发而出,给手中的笔重新注入了能量。
写完后,安东叫来老管家,将手中写给珍妮的信交给管家,吩咐3天后把信交给珍妮。望着头发花白的管家,安东心里忍不住一阵的酸楚。管家是母亲带过来的,是皇室的人,从小照顾自己长大。母亲去世后,安东更多待的不是父亲的身边,而是管家的怀抱。看见管家亲切、苍老的面容,安东坚定的心又有些动摇。自己为什要走?安东自问。“汤姆爷爷”安东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右手紧紧抓着汤姆管家的手,呼吸不自觉的变得沉重。管家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道:“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犹豫。”
安东豁然抬起头,惊恐的看着汤姆管家,结结巴巴的说道:“汤姆爷爷,您在说些什么?”
老管家狡猾的笑了一下:“你的父亲可没有我了解你。你以为我看不出你要出走吗?”
“我没有……”安东急切的狡辩但老管家扶住了安东的肩膀。
“你的父亲在17岁的时候就离开了家门,因为身在一个军政世家却只有魔法天赋。你的母亲在14岁的时候就跟随邓肯大师学艺。你今年已经19岁了。你父亲的保护使雄鹰失去了翱翔蓝天的机会。薇拉殿下和汇特朗阁下都是经历了风雨才成长起来的人。我的小安东必将像他的父亲和母亲一样,名扬整个大陆。”老管家自信的看着安东。
安东突然被这番话羞红了脸,自己既不能学习魔法,也无法学习斗气。这次想要出走也从没想过什么名扬大陆,只不过突然不想再过这样被控制的生活。
“旅途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老管家询问道。
“正准备去买。”安东小声的回答道。
“交给我吧。”老管家自信的说道。
“可是父亲……?”安东有些疑虑。
“我只知道是你叫我买这些东西,不知道你要干什么。”老管家促狭的眨眨眼睛。
“汤姆爷爷……”安东感觉复杂难明,有不舍,有期待,还有一些恐惧和紧张。
“我会等着安东载誉归来的那一天。”老管家信心满满的说道。
因为有汤姆管家的帮忙,安东出门的东西很快准备齐备,甚至有官方认可的身份证明,没有身份证明在国外会有很大的活动限制,安东根本没想到这一点。在晚上的时候,老管家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安东旅途中的注意事项,帮安东准备了一些魔法卷轴,安东依言将身上较为贵重的东西收藏了起来,想了又想,将那本厚厚的《链式闪电的49种控制方法探析》也放进了空间戒指。
次日清晨,安东依然很早就起床了,将写有“父亲亲启”的信压在了书桌上。一身轻装的他和平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庭院中的侍卫、女佣、甚至老管家都不知道安东这次出门的目的地。安东走过庭院中的每一寸土地,感觉是那么的不舍。早餐是在汤姆老管家的陪伴下进行的,松软可口的面包,精制的红汤还有安东爱吃的小羊排,但安东都没有胃口。老管家眼中也泛起了泪花。用过早餐,一身轻装的安东就准备出门。看着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府邸,安东心情沉重。很难说此刻的决定是对是错,命运错综复杂,每一种选择都会导向不同的人生方向,越早做出的决定对以后生活的影响越大。如果汇特朗花更多的时间了解儿子,如果当初选择的学徒是位男性,如果薇拉最后一次没有去探险,那发生什么将会永远不同。但我们只是在日常的生活中做了一个普通的决定而已,而过往中做过的千百个决定,最终让我们成为现在的模样。金色的大门缓缓的打开,站在门前的安东不小心被太阳晃到了眼。安东没有停留,义无反顾的走出了大门。
罗斯洛立安、精灵之森,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