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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试炼(4)

{洛珈马国·洛珈马城}

帕斯托鲁一脸愁容地坐在自己的宝座上吸着烟斗,吞云吐雾。对还有二十余天便要到来的又一次“洛珈马盛会”,帕斯托鲁只消想想就会感到莫大的无助。于是,他只好把脾气发在身边的侍女身上,一遍遍地勒令她们端茶、递水、送烟斗……眼看着烟草又要抽完,帕斯托鲁伸出握有烟斗的手示意身边的侍女加料,一个通信兵忽然从外面冲了进来,一个趔趄跪在了大厅里,“报告帕斯托鲁殿下!”帕斯托鲁猛地坐起身来,不经意地手一抖,烟斗掉到了地上,断成了两截……看着眼前这个趴在大厅里的通信兵,帕斯托鲁眼里顿时冒出火花,“你这个死兔崽子!进门前不会敲门吗!你妈妈小时候没教过你吗?你妈妈不教的话,连你爸爸也不教吗?”帕斯托鲁火冒三丈,匆匆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气势汹汹地杀到通信兵面前,通信兵颤巍巍地抬起头,满脸的灰尘,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丢盔弃甲的逃兵。而当他看到帕斯托鲁那原本就够可怕的脸上,堆起一圈圈肉团、狰狞至极的面容,突然间吓得怯不成声。

帕斯托鲁越想越气,挥起拳头朝通信兵抡去,通信兵不敢躲闪,只好任凭帕斯托鲁的老拳如冰雹般砸在后背上,“哎哟、哎哟”地叫唤个不停。几十下老拳抡完,又咬着牙狠踹了两脚后,帕斯托鲁气喘吁吁地挪回自己的宝座上,喘着粗气问:“你,你这个小杂种……没事儿,没事儿跑进来干吗?找死是不是?”

伤痕累累的通信兵艰难地抬起头,磕磕绊绊地说,“报……报告帕斯托鲁殿下……”通信兵用力咽了口唾沫,“我们……在西海岸边……发现了一块石头……”

帕斯托鲁“噌”地站了起来,破口大骂:“你脑子缺根电线啊?捡到块石头就来报告个没完!”帕斯托鲁暴跳如雷,脸上的横肉统统堆向中间,简直像扭曲了一样……“来人啊!给我把这个畜生拉出去生剥了皮,抽了筋,拉出去给我喂猪狗牛羊马鸡鸭鹅,统统给我喂饱了!”

两个身穿墨色盔甲的士兵从大厅两侧走了进来,架住通信兵的胳膊,朝门外拉去,通信兵一边挣扎、一边喊:“会发光!会发光!会发光!”

“滚滚滚滚滚!”气头上的帕斯托鲁,根本听不进这个倒霉虫的话,不耐烦地向外摆手表示厌恶。

就在此时,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窜入了帕斯托鲁的脑袋。帕斯托鲁使劲儿摇了摇脑袋,像是换了个人,从座位上跳了下来,“赶紧给我把他拖回来!哦,不!是拉回来!不对!是抬回来!”帕斯托鲁焦急万分地命令着身边的仆人。

片刻后,刚才的那俩士兵,小心翼翼地抬着受伤的通信兵从门外走了进来,“快把这位勇士放下!轻点儿哟!”两位士兵刚刚轻轻地把通信兵放在地上,帕斯托鲁便命令大厅里所有人都退下候命。

通信兵用恐惧的眼神环视着四周,“我……我这是已经死了吗?”通信兵重重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哎哟……够疼,看来还没死……”

帕斯托鲁笑眯眯地走到通信兵跟前,弯下身子,客客气气地问:“你还好吗?”通信兵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从帕斯托鲁难看的笑容当中,他难以判断出这种问候是好意还是恶意……“放轻松!别紧张!”帕斯托鲁盘起膝盖坐在地板上,“你刚才说,发现了一块石头?还会发亮的?”

“是……”通信兵还是有些余惊未平。

“现在放在哪儿?”得到肯定答复的帕斯托鲁,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但满脸横肉堆到一起的样子,看起来与刚才暴怒的模样没什么两样。

“在这儿……”通信兵从口袋里掏出一团包裹着什么东西的手绢,轻轻递给帕斯托鲁,帕斯托鲁急忙打开手绢,是一块紫罗兰色的透明晶体。“就是它,就是它!”帕斯托鲁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欣喜若狂。

通信兵见到帕斯托鲁这般高兴的模样,自然松了一大口气,出于对帕斯托鲁前后反应有如此巨大反差的好奇,通信兵幽幽地问道:“殿下……这是块什么宝贝啊?”

帕斯托鲁停止了舞蹈,用一种感激的眼神看着眼前的通信兵,“告诉我,都有谁发现了这个石头?”

“我和乌拉拉。”通信兵拍着胸脯高兴地回答。

帕斯托鲁的脸上露出坏笑,“嗯!你们应该受到奖赏!说吧,想要什么东西?”

通信兵竭力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报告帕斯托鲁殿下……小的只想要……想要……一百金……”刚刚说出“一百”这个数字,通信兵就感到一阵后悔,“是不是说多了?”他不由地嘀咕起来。

帕斯托鲁的表态迅速打消了他的疑虑,“好!好,你马上就可以领到了!

回家等着吧!今天放你大假!”帕斯托鲁哈哈大笑着说道,仿佛还沉浸在收获紫罗兰晶体的喜悦当中。

“谢谢!谢谢殿下!”通信兵磕了两个头后,便速速转身朝门外走去。

轰隆——刚刚走出门外的通信兵被一道从天而降的雷电击中,整个身子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帕斯托鲁可怕的笑声当中,通信兵被燃成了一团黑色的焦炭。

“来人啊!去给我把乌拉拉叫来!”帕斯托鲁兴奋地喊道。

{圣城·耶路撒冷}

“看来,封印魂晶确实是不容易啊,难为你们了。”耶诺教皇在听了夏雅和弥可讲述的第一次封印的经历后,脸上隐隐露出一丝怜惜。

“嗯,雷洛前辈还受了很严重的伤。”夏雅的脑海里再次闪过雷洛晕死在大家面前的场景,后背一阵凉意。

“哦,雷洛就是你们乌托邦战队的领袖吧?”耶诺教皇问。

夏雅刚要开口,弥可抢先说:“是啊是啊,又英俊,又有气质,又厉害,简直就是完~美~无~缺~啊!”弥可坏笑地看着夏雅泛起红晕的脸,故意拿肩膀蹭了蹭夏雅,“是不是啊?雅?”

“呃……”夏雅的脸上写满了尴尬。

“哦?那我倒想有机会认识一下这么优秀的人才。”耶诺教皇微笑着说。

“父亲,你别听弥可乱说……”夏雅狠狠地瞪了一下坐在旁边幸灾乐祸的弥可,弥可故作出无辜的样子,让夏雅既觉得生气又觉得好笑。

耶诺从长椅上缓缓站起身来,“好了,孩子们,说了那么久,你们也该累了。

该多多休息才对。”

夏雅和弥可也站了起来,向耶诺教皇鞠躬作别。

走在回房间的路上,弥可突然停住了脚步。

“雅?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弥可幽幽地说。

“嗯,好的。”夏雅转过身来,点了点头。

其实夏雅知道,每当弥可这样说话的时候,目的地只有一个。尽管,对弥可来说,那并不是一个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不过却意味深长。

两个从南边的长廊离开了教堂,走了半个钟头后,来到了耶路撒冷西南角落的旧城区。

荒凉的气氛在残垣断壁间流窜,坍塌的房屋砖墙间已俨然成了蜘蛛的家园。好像很多年,都没有人来看望过这片土地,任由其自生自灭。又好像它从没存在过,即使它也是耶路撒冷的一隅。但现实,就是这般残酷,自从那场瘟疫如洪水猛兽般侵入这方土地,所有的生还者都在瘟疫结束后离开了他们原本的家。

有的人,离开了耶路撒冷,去了别的城镇;有的人,携着全家老少,搬去了原本人烟罕至的北侧。没有人愿意留在被恶魔诅咒了的耶路撒冷旧城区。

幸运的是,瘟疫就好像遇到了分水岭一样,一旦越过教堂区,就不再继续蔓延。

弥可走近一棵早已枯死的古树,把脸轻轻贴在粗壮的树干上,悄悄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起昔日对这方土地的回忆:

嬉闹的孩子三五成群,在热闹的大街上踢着纸团;妇女们提着篮子,在嘈杂的集市里挑选新鲜的蔬菜;老人们漫步在芬芳四溢的公园,尽享天伦之乐。

曾经有人说,这里是无忧的人间乐土,圣洁的光环庇佑着整个圣城的人民。

但只消一场突如其来的灾厄,便将一切美好摧残得支离破碎。

如今睁开双眼,只能看见这残砖断瓦落了遍地,只能看到比比皆是的枯木杂草,只能看到一望无尽的凄绝与荒凉、悲恸与绝望。

到底是什么,让天堂沦为地狱?到底是什么,让美好变得悲凉?

所有人都希望找到这样一份答案,但幸存者却早已无暇去回首那些痛彻心扉的过往。

生离死别的痛苦,妻离子散的哀伤,家破人亡的绝望……就是这样一场无情的瘟疫,无情地剥夺了多少的温存,带来了多少的凄凉。

弥可把脸从树干上挪开,两行清泪已不觉流下。

弥可擦了擦流下的眼泪,转过身去努力挤出一张笑脸,“走啦,雅,我们回去!”

“弥可,你没事儿吗?”看到弥可难过的样子,夏雅既觉得难过,又感觉心疼。

“没事儿……谢谢你,雅。”弥可的眼里再次泛出泪光,夜色下如串起的珍珠般明亮。

命运是最好又最坏的笑话大王,因为它的每一个玩笑,都足以令人铭记好久。

却又从来,不叫人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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