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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情窦初开的灵魂

乔治和弗朗索瓦兹的结合,让巴黎又诞生了一个年轻的资产阶级家庭,乔治是一位律师,弗朗索瓦兹是银行家的女儿。一年后,也就是1908年1月9日,弗朗索瓦兹生下了女儿西蒙娜·德·波伏瓦。她的身份在出生以前就已经确定:法国人,资产阶级,天主教徒。

波伏瓦无疑是很幸运的,与农民或工人家的孩子相比,她会得到更多的特权与机会。波伏瓦无疑也是很幸福的,她有一个和睦的家庭,父母和其他亲戚都很关注她,常常以牧师般的姿态给她启发和教育。

小时候的波伏瓦和很多女孩子一样,崇拜而迷恋着自己的父亲。在女儿的眼里,父亲是个风趣、博学、卓尔不群的男人。他最独特的才能,是在闲暇时装扮成喜剧演员,常常会逗得波伏瓦几乎笑出了眼泪。

随着波伏瓦渐渐长大,父亲也更注重对她的教育和引导。他送她去学校里学习知识,而且相当注重她的书写规范,总会把她写的信件修改之后再给她寄回来。无法否认,父亲成为波伏瓦最初和最好的启蒙老师,没有他认真严格的要求,就不会有波伏瓦日后写作方面的得心应手。

其实不只在写作方面,父亲对女儿的思想引导也很重要。他从不压制波伏瓦,而是让她与自己处在同样的地位,让她骄傲地感觉到自己是个大人。而且他也逐渐地发现,女儿的性格里有着很多男孩子的特质,尤其是她的头脑,不像一般女孩儿那样甘愿接受无知,而是有着比男孩儿更多的思考和探索意识。

对于波伏瓦来说,父亲是精神世界的启明星和偶像,但在物质世界和实际的日常生活里,母亲才是不可忽视的角色。母亲也很爱她,并义不容辞地履行着要把她教育成乖女孩儿的职责。保守的母亲内心充满了压抑与孤独,把丈夫的意志视为天,对性欲却极端压抑,在她眼里,对性的渴求是区分正经女人和荡妇的唯一标准。

波伏瓦长得很像母亲,这使她在女儿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想让女儿走她选择的道路。但对于母亲的言行与性格,波伏瓦从十几岁开始就抱有怀疑和不再顺从的态度了。因为她对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好奇,她很想知道婴儿是怎么来的,月经又是怎么回事,而这样的问题母亲根本不可能如实地回答她。波伏瓦只好带着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去问表姐,表姐读了很多书,种类也很杂,可以给她一些解答,她们经常共同探讨类似的话题。

随着知识的积累,波伏瓦越来越具有批判意识和探索精神。起初她对上帝是十分虔诚的,会在一个月之内向马丁神甫忏悔两次,很热衷于阅读以耶稣为主角的激昂小说。可突然有一天,她发现代表着上帝的马丁神甫也是个伪君子,所有的虔诚一下子丢失了,上帝在她的心里骤然失重。不再相信上帝的波伏瓦心里豁然开朗,她觉得应该由自己来选择生活和决定命运,她变成了无神论者。

岁月流转,波伏瓦慢慢长大了,15岁的时候,她立志要成为著名作家。她准备把写作不只当成爱好,而是作为一生追求的理想。作出如此决定是因为她对于作家的崇拜,以及受到父亲的一定影响,父亲认为作家是接近于大众的著名人物,他也曾经想走这条路,但每次提起笔来又感觉力不从心。

如果说波伏瓦的理想源自于父亲的启蒙,那么她的人生,确切地说她的内心却受到了另一个人的震撼,这个人就是伊莎多拉·邓肯,一个非常具有革命精神的舞者。波伏瓦看了她的自传,被她那种特立独行、泛爱与博爱的勇气所征服。她开始更加坚定自己的理想,努力让头脑充盈,从而可以迎接更大的挑战。

与此同时,波伏瓦对于人生的诸多疑问始终兴趣不减,少女的内心对异性充满了好奇。青春期让她的身体得到了充分的发育,渐渐地有了大姑娘的模样,梦中也有了对异性的幻想,幻想着他们有力的拥抱或者温柔的抚摸。当然,她更幻想着,有个男人能够以他的智慧和思想将她霸道地征服。

走进波伏瓦心里的第一个男人是她的表哥雅克,17岁的女孩儿迷上了亲切帅气的男孩儿。她也一直以为自己会和这个人结婚,但雅克却总也克服不了性格上的懦弱,当他无法通过考试时,当他觉得生活不如意时,便会找个酒馆来逃避现实。虽然他们在一起时波伏瓦会感觉快乐或者幸福,但往往见过面之后,反倒觉得异常孤独。直到后来,她越来越怀疑幸福,越来越怀疑和雅克相处能否真正快乐一辈子。波伏瓦害怕自己变得只剩下柔情,以至于成为了雅克的妻子。虽然她爱他,但她潜意识里并没有作好成为谁的夫人的准备。

雅克像梦一样从波伏瓦的世界里消散了,也相当于结束了她的初恋。瞬间她的情感世界变得一片荒芜,没有人来爱她,她也没爱上任何人。但她终究还是个内心充满感情的少女,随着女性意识的觉醒,不知不觉间便会渴望男人的关注。而那细腻的企盼爱情的心思,也像鼓槌儿一样敲击着波伏瓦情窦初开的灵魂。

波伏瓦第一次去酒吧时,才真正认识到外面世界的精彩和堕落。那里的人肆无忌惮地喝着酒跳着舞,甚至还有女人一边撩着裙子一边唱着淫秽的歌曲。波伏瓦从酒吧回来,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后,她发现自己竟然并不厌恶这样的生活,这跟她从小所受的教育简直大相径庭。可是,酒吧里的爵士乐、烈酒、脏话、放荡的女人、性感的舞蹈,时不时地燃起波伏瓦欲望的火焰。

波伏瓦骨子里对于传统的怀疑,慢慢地演变成了对于传统的挑战。她开始有了自己初步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不仅激烈地反叛着母亲的约束,也不再一味地崇拜父亲,她相信历经岁月的沉淀后一定会比父亲见得更多,没有什么是绝对权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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