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楚一下站了起来，不屑地说：“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的意思关我什么事？”
“你呀，就是爱逞强，这孩子你能一个人怀上啊？”秦妈妈苦笑道，随即又想到了别处，有些窘迫地说：“跟傲风没关系……难道，难道这个孩子是……是……”
“妈！你想到哪去了？”秦楚楚羞红了脸，大叫制止：“你女儿是那样的人吗？这孩子谁的都不是，不是他的，不是他的，也不是我的，是天上掉下来的灾祸！”
“胡说什么呢？”秦妈妈明白了，拍着柔软的床沿说：“你现在不是从前了，不能蹦蹦跳跳的。来，好好的给我坐在这里。”
秦楚楚偏跳，而且跳得幅度十分夸张，黑着脸说：“要是能跳下来的话就太好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喂，”秦妈妈吓得脸色苍白，上前就把秦楚楚搂住，紧紧地抱住：“什么跳下来？你要干什么？”
“妈妈！”秦楚楚身心疲惫地扑在妈妈的肩膀上，再也无力伪装坚强了，哽咽地说：“我不要他，不要！我马上要离婚了，孩子一生下来就是单亲家庭的小可怜。妈妈，那样对孩子是不公平的……而且，我不喜欢他，我讨厌他，因为他是东方傲风那个魔鬼的孩子啊，妈妈，你明白吗？”
秦妈妈再次红了眼眶。她转过脸去，不让女儿看见自已的戚容。秦妈妈将秦楚楚按在床上坐下，用手背替女儿擦去汩汩不断的泪水，说：“妮妮，妈妈明白，妈妈什么都明白！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他也是有生存权利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剥夺他的生命。单亲家庭怎么了？孩子会有很多亲人爱他护他长大的……你以前的那个同桌，叫方连蓉的，她不是没有父亲吗？她是她哑巴的妈妈一手拉扯长大的。可她现在多有出息？清华大学硕士毕业！前几天还给我发了条短信，说她下个月就要去英国留学了……父母和家庭，孩子是无法自由选择的，但是，只要孩子自已肯上进肯学好，一样有大好前程。”
秦楚楚早就知道，妈妈一定会是这种态度！平时，可以听妈妈的，百依百顺，而这个问题，秦楚楚打死都要坚定自已的选择！
“妈妈，这件事就让我自已做主吧，好吗？”
秦妈妈当然明白，一个女孩要成为一个单亲妈妈，将来的生活之路该有多艰难！现在的这个社会，很现实，很残酷。多一个孩子，要多许多的花销和开支……孱弱的楚楚，她如何挑得起这重担？
“妮妮，小沈……小沈他知道这件事情吗？”秦妈妈沉默了一会儿，心里又浮起了另一个担心。
沈默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因为他打心里爱着楚楚，所以能接受结过婚的她。但是，秦妈妈是过来人，她了解男人的心理，他或许可以接受一个有过婚姻的女人，可他很难接受别的男人的孩子！
在这个问题上，男人往往比女人更小气，更狭獈！
秦楚楚轻轻地点了点头。表情很平静，但她潭水般清漾的眼眸里，有一丝哀痛在若隐若现。
秦妈妈什么都明白了，心里的那股酸痛，慢慢地集中在眼眶里，红了，胀了，豆大的泪珠子顺着横生的皱褶乱滚乱飞！
“妈妈，没事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秦楚楚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笑模笑样地说：“妈妈，你不会认为女儿这辈子没人要了吧？放心啦，只要我想找，妈妈到时别嫌烦就是。”
“我有什么好烦的？一家养女百家求，妈妈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了。”秦妈妈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心里感叹着：女儿，从前为一点小事就哭鼻子的女儿，不知什么时候长大了，长成了可以用瘦弱的双肩承担一切的坚强女性！
“妮妮，秀姐她，”秦妈妈朝紧闭的房门呶了呶嘴，小声地说：“她来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秦楚楚把秀姐的来意略略地说了说，然后，微微地皱了皱眉：“假如事情真如秀姐答应的那样，一个月也不算长，可我就怕东方傲风又玩什么猫腻，他这个人，我真的信不过。”
秦妈妈很紧张，紧紧地拉着秦楚楚的手，说：“我不赞成你再回那个家去……妮妮，妈妈知道你心肠好，可是，不能为了别人而把自已置身于风口浪尖上啊。”
秦楚楚噗嗤一下笑了：“没那么严重吧？我听去怎么象搞文化大革命啊？”
“不知跟谁学的，变得贫嘴贫舌的。”秦妈妈嗔怪道，又问：“那怎么答复秀姐呢？还是好好想想再说吧？别把话说死了。”
“嗯。”
秦妈妈站了起来，说：“出去吧，把秀姐一个人晾在客厅里不礼貌。”
走到门边，秦妈妈犹豫了一会，很坚定地说：“医院，妈妈陪你去！”
一丝名叫母爱的温暖，将秦楚楚柔柔地包裹了起来。秦楚楚想不到，妈妈，传统的妈妈，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赞成自已的做法。
“谢谢妈妈。”
“唉，傻孩子，妈妈没有给你一个好的生活环境，让你肩负着这么重的压力和包袱，要说谢，妈妈应该谢谢你才对。”秦妈妈望着女儿秀雅的模样，绰约的身姿，不住地摇头：“妮妮啊，你真不该到这个家来，都是妈妈害了你呀。你要是象慕容夫人那样，去一个好家庭，你的命运就不是这样的了……”
秦楚楚亲昵地搂着妈妈的肩头，有些纳闷地说：“妈妈，你说什么呢？家庭和父母，我又无法选择的。我就是有权选择，我也是同样要当爸爸妈妈的女儿的。老天安排得没错，一点没错！”
秦妈妈自知失言，忙遮饰：“对对，老天安排得没错，爸妈要选择也是只选妮妮当女儿。”
秦楚楚歪着头看着母亲，好象妈妈的脸上开出了什么稀罕的花朵来。
秦妈妈顺手摸了一把，疑惑地说：“妈妈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的东西？”
“没有，”秦楚楚摇了摇头，沉思着，说：“妈妈，我总觉有些怪怪的。”
什么？
秦妈妈一惊。
“我也说不清楚，好象，好象我跟这个家之间有什么问题似的。”秦楚楚迟迟疑疑地说。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秦妈妈慌了，说：“你跟这个家的问题是，你是爸妈的亲女儿，爷爷奶奶的亲孙女，就这么简单！”
秦楚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听妈妈这么一说，也就笑了：“对哈，就这么简单！”
秦妈妈转眼看到桌上扔着的一张信用卡，顿时想起了一件事情，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很是为难，欲言又止，话语嘴边又吞下，
“妈妈还有什么话要说？”秦楚楚看出来了。
“嗯……妮妮，今天去医院，赵主任说……说奶奶的医疗费，傲风他……他又让秘书打了一笔款到了奶奶的账户……说，说是十万块呢……”说着，边偷偷地打量着秦楚楚脸上的神色。
今天到医院，刚查完房有赵主任把秦妈妈请到办公室，对秦妈妈很详细地介绍了秦奶奶的伤情和治疗方案。
经过一段时间的保守治疗，秦奶奶的头颅内仍有大面积的淤血。赵主任制订的治疗方案，准备给秦奶奶做开颅手术。再者，秦奶奶的骨盆有一条一指多宽的裂缝，秦妈妈年纪编大，等它自身愈合的可能性很小，所以，院方准备从上海新华医院请专家过来给秦奶奶动手术，这也是东方傲风建议的。
秦妈妈听了赵主任很专业的介绍，整个人感到云山雾罩的，对专业医学术语，她不是很明白，她明白的是，婆婆的这两笔手术费将是一笔不少的数字，决不是自已藏在包里的这一万多块钱就能解决问题的。
可是，假如这两个手术不做，赵主任说了，后果比较严重，一是，淤血会影响到视神经，引起失明，二是，秦奶奶很可能要在床上度过她最后的一段岁月。
这样的结果，秦妈妈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尽管秦奶奶对这个儿媳从来不曾有过好脸色，出身贫寒小家的媳妇，一直是秦奶奶冷嘲热讽的对象。
但，这并不能成为秦妈妈放弃救治秦奶奶的理由。
进退两难。
赵主任淡然地一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收款发票放到她的面前：“你女婿已经先考虑到了，他今天在外地给我打了个电话，听说了这件事后，让人给秦奶奶的账户打进去十万块钱……社会上总说为富不仁，可依我看，你家的这位女婿啊，确实不错。你女儿有眼光，你好福气哦。”
秦妈妈哭笑不得，无语。
“家属同意的话，我就准备手术了。”赵主任站了起来，笑道：“这里你们家属就放心吧，你签完手术单就先回去好了。你的女儿现在也需要你照顾，挺忙的，请先回吧。”
秦妈妈只有唯唯答应，听到后面，觉得有些愕然，紧张地问：“赵主任，我女儿怎么啦，她也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