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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个丫环进来,道:“老太太那里传饭了。”

王夫人忙站了起来,携着黛玉就往贾母这儿来了。

贾母正面塌上坐着,两旁四张空椅,一看到黛玉进来了,王熙凤便拉着黛玉上座了。

黛玉心中嘀咕,她对着这些礼仪不是很懂,可看到王夫人等人还没有入座,便退让。

“玉儿,你舅母不再这里吃的。你且坐下吧。”贾母笑着道。

黛玉便笑着坐下了。三春也坐了下来。

寂静中,黛玉也默默的用膳,柳眉微微的皱着,这种氛围,真让人不舒服啊。

饭毕,丫环端上了茶来,黛玉伸手接过,看着有人又端来了漱盂,心底叹气,也学着众人一般漱口。净过手,才接过香茶。饭后不宜立即用茶,因此黛玉抿了一小口,意思意思罢了。

贾母笑道:“你们去吧,我们在这儿说会儿话。”

王夫人听了,便和李纨,凤姐一同出去了。

几人刚聊了不久,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传来。丫环进来说道:“老太太,宝玉来了。”

话未完,便见到了一个哥儿掀开帘子,笑容满面的进来了。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眼若桃瓣,睛若秋波。项上带着一个金缡璎珞,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

黛玉细细的打量着,很快便转开了。这个宝玉,她以后会看到发腻。现在还是算了吧,一个小屁孩罢了。

宝玉向贾母请安后,贾母便让他先进去给王夫人请安了。宝玉转身就走,等回来后,已经换了另一身衣裳了,更显得面白如玉,唇若敷脂。

贾母一见便笑了,道:“还没有见过你妹妹呢,就换了衣裳。快过来,玉儿来了。”

宝玉忙凑了上来,打量着黛玉,笑道:“这个妹妹我见过。”

“你又浑说了,你妹妹不曾出门,更不曾来过京城。今儿刚来,你什么时候见过玉儿了?”贾母一听便笑了。

宝玉看着黛玉,笑道:“虽说没有见过,看着面善,就当只是出过远门,今儿回来了。何尝不可?”

贾母心中欢喜,点头道:“那是自然了。你妹妹初来乍到的,你也不要欺负了她。”

宝玉点头,目光不离黛玉身上,回道:“老祖宗说的可就偏了,林妹妹这个的人儿,谁会忍心欺负她呢?”

黛玉微微一愣,看着左右,好像没有人因为宝玉的话语有什么反应,这恐怕是习惯了的。原来,宝玉是一个风流胚子也是从小养成的呀。瞧瞧,不过八岁,甜言蜜语已经用的如此的纯熟自然了。

正色的看着宝玉,黛玉轻声道:“老太太疼爱与我,黛玉心里高兴。二表哥平时上学读书,黛玉陪着姐妹们一处玩耍,这也扯不上边,二表哥如何欺负于我?”

宝玉嘻嘻一笑。挨着黛玉坐下了。轻声问道:“林妹妹可曾读过书?”

“不曾,不过是跟着一个夫子念了一年,认得几个字罢了。”

“妹妹可有字?”

黛玉摇头,她哪有什么字,再说了,她根本就不是真的黛玉啊。

宝玉细细的打量着黛玉,忽笑道:“那我给妹妹两个字,如何?”

黛玉瞅着宝玉,没有开口。

倒是探春憋不住了,忙开口问道:“什么?”

“我看颦颦二字极妙啊,不知妹妹可喜欢?”宝玉笑着问道。

黛玉不可置否的笑笑,她什么都不喜欢。

探春笑道:“二哥哥啊,我看啊,又是你在杜撰了吧?”

宝玉笑道:“古今以来,杜撰的人多了去了,为何我就不许?再说了,妹妹眉间若黛,似颦若颦的,用这两个字,岂不是很妙?”

宝玉看着黛玉,笑道:“妹妹,你可有玉?”

“来了。”黛玉暗自揣度,自己该怎么说呢?“我没有那个东西,想必那是个极稀罕的,岂是人人能有的。”

宝玉一听登时发狂,一把摘下美玉,摔到了地上,大叫道:“什么稀罕玩意儿,我不稀罕!我砸了它!”

丫环顿时惊呆了,贾母也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宝玉道:“孽障!你丢什么不好,将自己的命根子乱扔。何苦来着,要不将我这个老太婆给摔死得了!让我陪着它去!”

“老祖宗,家里的妹妹都没有,现在来了个仙子一般的妹妹,她也没有,可见这个玉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趁早砸烂了它,好了事啊。”宝玉流泪道。

一干丫环早就吓蒙了,争着下去捡那块玉。就连三春也拉着裙摆,半蹲着想要帮忙了。黛玉同样惊慌失措的睁大了眼睛,含着泪珠,可怜兮兮的瞅着贾母,揪着手绢,待在一旁。

贾母听了宝玉的话,忙说道:“你妹妹原也是有的,只是你姑母去了,舍不得你妹妹,便将你妹妹的玉也带去了。这也算是你妹妹的一片孝心了。你这么问了,你妹妹可不好自夸呀,才说没有的。你现在明白了,可不能如此鲁莽了。快带上。”

亲手帮宝玉带上,贾母才抹去了眼泪。

宝玉一听便也信了。带好玉佩后,宝玉笑了,看着黛玉含泪娇怯模样,顿时心疼了。凑到黛玉身边,喜滋滋道:“林妹妹,我就知道,你肯定也是有的。那我们两不就正好是一对儿?”

“二哥哥这话偏了,黛玉的那快现在在娘亲的墓中,与爹爹时常佩戴着的玉佩成一对儿。怎么会与二哥哥扯上关系?”

黛玉不紧不慢的回道,语气中带着诸多的疑惑。仿佛不解宝玉为何能将两人扯上关系一般?

宝玉登时有些尴尬了。讪讪的笑笑,也没有在说什么。

贾母笑道:“好了,玉儿也累了。要不就将宝玉挪出来,与我同住便是了。玉儿暂且安置在碧纱橱里。等过了残冬,再帮两个玉儿安排住所。”

宝玉笑了,瞅着黛玉道:“不用麻烦了,老祖宗,我就在碧纱橱外的床上便可以了。何必麻烦过来闹着老祖宗了。林妹妹刚来,有我陪着,岂不是两全其美?”

贾母点头,笑道:“那就随你了。”

宝玉高兴的拉着黛玉的手,笑嘻嘻道:“林妹妹,来,我带你过去。以后妹妹喜欢什么的,都与我说,我帮妹妹要去。”

鹦哥儿眉一皱,盯着宝玉拉着黛玉的手,冷意一闪而过。

黛玉快步跟上,不经意的挥手,挣脱了宝玉的拉扯,淡笑道:“二哥哥与老太太住在一块儿,岂不是很好?为何要委屈自己待在碧纱橱外面的小床上?”

宝玉也没有发觉黛玉的举动,笑道:“不委屈,不委屈。只要能看着林妹妹,住哪都是一样的。林妹妹啊,你是否以后都住在我们家?”

“二哥哥想多了,黛玉自己有家,怎能长住在你们家中?再说了,这次黛玉来这儿,也是因为老太太想见黛玉。”黛玉轻声说道。对啊,她可以自己回去的,根本就不需要等林如海来信啊。

宝玉嘴一撅,眼眶一红,顿时有了泪珠。甩着手,道:“不行,林妹妹不可以回去!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个天仙的妹妹,我不要妹妹回家去!”

黛玉没有开口,不想与宝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静静的看着宝玉闹脾气,也不像别人姐妹上前去哄着他。

宝玉一个人闹着,很快便没了兴趣了。讪讪的看着浅笑莹然的黛玉,顿时又痴了,自然也气也消散了。赔着笑,宝玉又凑了上来,小声的打着商量:“林妹妹,以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不要回去了,好不好?”

“二哥哥,我不要什么。你也不需要如此的。若缺少了什么,自会向老太太说的,二哥哥有什么,给家中的姐妹便是了。黛玉不需要。”

委婉的拒绝,黛玉不想与宝玉有过密的接触。

谁知宝玉不懂,仍旧笑着道:“林妹妹,你知道的,家中的妹妹会少了或短了什么,只是妹妹来了,行礼也没有多少。恐怕是不够的。”

黛玉柳眉再次蹙起,他是不是呆子啊?难不成自己真的要说的那么明白,他才懂?

鹦哥儿笑笑,指着前方,道:“姑娘,到了,那便是碧纱橱了。姑娘暂且住着,等过了冬,便可搬出去了。”

黛玉看着鹦哥儿的微笑,也不由得露出一笑。这个鹦哥儿真的帮了自己啊。要不然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会当场骂出声来了。

见到黛玉的笑容,鹦哥儿便上前,搀扶着黛玉,低声道:“姑娘,小心些。”

进了门,早就有丫环将宝玉的东西挪了出来了。黛玉一看,都是些艳丽的色彩,心中不喜。算了,过了残冬,自己有了住所,自己布置便是了。

观察者黛玉的神色,鹦哥儿笑着道:“姑娘,若是不喜欢,要不我们将这些换了?”

摇头,黛玉轻声道:“算了,何必老是麻烦别人呢?这样也是可以的。”

雪雁虽说年纪比黛玉大了四岁,可还只是一个孩子。又不曾见过这些,只能一旁傻傻的站着,看着鹦哥儿忙碌着。若不仔细瞧着,还真的发现不了她眼底的一抹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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