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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细雨笼烟

气晕过去的秦舞阳还在一口不迭的吐着鲜血,飞雪一把将其搂入怀中,紧紧的抱着,抱着,抱着,一刻也不想再分开了,他的泪像雨点子一般扑扑落到了秦舞阳惨白的脸上,望着这个全天下最为可怜的男子,她的一颗芳心,痛如刀割。

江女轻轻跪了下来,跪在了秦舞阳的身前,把那碎心筑轻靠在了秦舞阳的身上,然后伸出手去,捧起了秦舞阳紧闭双眼的脸,望着他说:“师兄,对不起,我爱你。”

所有的人身体不禁一颤。

江女不管他们怎么想怎么看,顾自说道:“你知道吗,咸阳城外槐花树下那一夜开始,我的心就落到了你的身上,虽然杞郎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但是我心中所爱的始终是你啊,师兄,这一世你我断是无缘,但愿来生,还能再遇。”

说罢,轻轻吻了过去,吻上了秦舞阳那吐血的纯。

一个少女的心,从此碎去,再见了,我心爱的郎。

不知过了多久,江女站了起来,与二人道别,残剑说:“江女姑娘,你确定要去北方吗?这一路风霜雨雪,你孤零零的一个女孩,如何吃得了这么多的苦?”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男人,我的丈夫,一世夫妻,一件寒衣,却是要送的。”江女凄然一笑,道。

飞雪望着她的义姐,心中万千痛苦,却无法形容,她颤声道:“姐姐,你这一走,我们还能再见吗?”

“不能了吧!我们姐妹不见为好,免得再勾起那许多回忆,那样会更让人伤心的。”江女一脸凄苦,却又忍不住再看了一眼飞雪怀中的秦舞阳,动情的道:“妹妹,姐姐走后,我们的傻小子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爱他,好好疼他,将来如果你们有了女儿,就把她取名叫作江女吧,这样的话,他可以一辈子记住我的。”

说罢,脸上竟堆起了幸福的笑,枯草连天,新芽吐绿,在冬春交接的咸阳古道上,那个孤独的身影,在那银铃般的笑声中,渐渐远去,消失在了人们的眼际,走向了长城修筑地山海关,留在了千古传说之中。

时值盛夏,清风徐徐,月升东山。老槐树上虽然没有鹊儿,但知了却不停地鸣叫着,池塘里的蛙声大作街道上,乘凉的人很多,男女老少,三五成群。老爷爷们拿着烟斗,胸有成竹地谈论着今年的收成;老太太轻轻地哼着催眠歌,不停地拍着怀里甜睡的宝贝孙孙;姑娘小伙子们正在争论什么,时而发出阵阵笑声;那些天真无邪的儿童,正在追捕着繁星似的流萤;几个大一点的学生,躺在凉床上,仰望天空,进入了甜蜜的遐思

这是在咸阳城中。

原来的杞府,一个蒙面女子,紧紧搂住一个昏迷的男子,在五月的槐花树下,静静依偎着,望着这夏日里的风景,她的心,像花儿一样飘荡着。

田野里的小草都已长到一尺多高。

在一望无际的绿草中,朵朵野花时隐时现,它们就像一群穿着各色衣裙的仙女,在碧海中游戏,蜻蜓和蝴蝶结对而来,在草地上盘旋,在花间歇脚。蜻蜓落在草尖上,就像睡在摇篮里的娃娃,随着微风摇来晃去。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像是和野花比美。在这花园般的大草地上,一群一群的孩子们在捉蜻蜓、扑蝴蝶、采野花一阵阵开心的笑声回荡在草地上,使草地更加喧闹。一眼望去,这又是块点缀着蓝、红、黄、粉各种色彩的"地毯",这时的"地毯"图案在不断变化,令人陶醉。

而这杞府就位于咸阳城郊,进得府中,迎面就看见堂前栽着几颗苏铁树,还有一些有名的树,四周那点点绿叶,在细雨中发清发亮。顺着小路跨过石门,果真如匾额上写的"渐入佳境":十多米高的大假山峥嵘挺拔,气势雄伟。山下的荷池曲径,小桥流水"丁冬,丁冬"的水声夹杂在阵阵的欢声笑语之中,交织成一曲动人的"春曲";山上峰回路转,逶迤曲折,常春树和迎春花黄绿相映,显得格外动人。站在山顶的"望江亭"上,俯看杞府,青山绿水,亭台楼阁如画美景,尽收眼底,精巧的园林建筑果然吸引人们,园中常驻的春景,更让人心驰神往!

迈进园林,那一株株高大得槐花宛如一把把撑开得雪伞,它们挨地开枝,枝干多得不计其数,枝上的花朵挤挤挨挨,一簇堆在令一簇上,花面在雨的滋润下长出一层雪白,雪白在阳光中透出几分清凉的舒意。摘一片在手心中一揉,强烈的花香沁人心脾,一朵朵,一簇簇,活像满树的雪花,那浓浓的幽香更令人陶醉。

而飞雪就坐在这棵令人陶醉的槐花树下,欣赏着人间的美景,心中想着,多年之前,傻小子是如何与江女在这槐花树下相遇的,那个时候的他一定很俊朗吧,那个时候的江女也一定很漂亮吧?要不然他们怎么会一见钟情,怀念一生?

看着怀中星目紧闭的少年,飞雪的心却是在幸福与痛苦之间挣扎纠结着,秦舞阳已经昏迷了七八天了,他的身体每天都是冰冷的,只有那颗心脏在微微的跳动,如果不是摸到他的心跳,你会把他当成一个死人,飞雪多盼望他能尽快醒来啊,可是她又怕他醒来,如果他不醒来,她就可以这样一直抱着他,抱着他,抱到天荒地老,他也不会离开。

两个人静静的相守在一起,这就是最好的幸福,这种幸福是可望而不可求的,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江湖上,能得片刻的安宁,那便是毕生修来的福分。

咸阳城的子归鸟,又在声声断肠般地嘀叫了起来。

潇潇暮雨,如同漫天的牛毛,滋润着初夏的天地间,一座城,笼罩在了细雨笼纱之中,满城的雨丝,轻抚着随风飘荡的柳丝,雨滴落在了头顶的槐花花瓣上,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闪耀着夺目的光,飞雪在雨花之下,竟已痴了,这世间的烟雨,竟会是如此极美的,如此平静,就像是一幅永恒的画。

可谁又知道,这画幕之后隐藏的那些丑恶,残忍,凶杀,生离和死别?

如果没有那所有的纷争,这个世界,将是多么的美好啊?

此时此刻,她想起了好多好多,她与秦舞阳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在她的心目之中是那么的鲜活,那么的记忆犹新,那么的无法忘怀!墨家大会的第一眼初见,无名谷底的生死相依,飞雪城上的痛心之别,王蛇园中的相爱相杀,雁山之中融为一体,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他们都走了过来,而如今走到了这咸阳城下,傻小子,难道你要退却了么?

残剑的身影,停在了飞雪的身后,雨花浇打下来,淋着他们三个人,三人就像画中的人物,被定格在了那里,变成了一个静态,那是一副水墨画,青烟笼纱中,只留下了无声的唯美。

残剑说:“飞雪姑娘,我要走了。”

“残剑大哥,你去哪里?”飞雪动了动身子,回头看向残剑。

残剑握紧了手中的剑,与她道:“太子丹被秦始皇所抓,受了酷刑,生死一线,据说六月初六,在咸阳宫中处决。”

“然后呢?”飞雪反问。

“我必须救他,就算是复国无望,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秦始皇杀死。”残剑钢牙紧咬,仰面朝天,细雨在他的脸庞之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一层水珠,他悲声道:“想当初的宏图大业,如今却成了空梦一场,太子丹殿下的勇士们全被我葬送在孤山了,此次不去救他,残剑于心何安?”

“秦宫之中救死囚,无异于飞蛾扑火,残剑大哥,你想好了吗?”飞雪摇头望着残剑,希望他能打消那个念头,残剑却仰天惨然笑着:“残剑的心意已绝,要死,就跟太子丹死在一块吧,赫赫。”

“但是如果没有我的飞雪剑法相助,你连秦宫都杀不进去,如何救得了太子丹?”飞雪提声问道,残剑的心猛地一震,不禁寒了下去。

是啊,没有飞雪的相助,他是无论如何也杀不进秦宫去的。

飞雪的剑法与他的剑法两套剑法合二为一天衣无缝,再加上他们二人手中都有绝世宝剑,二人合璧,横扫千军不在话下,上次他们出入秦宫来去自如,如果不是毒血的突然出现和飞雪的无心恨下杀手,那秦始皇怕也是人头落地了,所以没有飞雪助阵,饶是他残剑有通天的本事,怕也是寸步难行进去不得。

听完飞雪那么说,残剑只得长叹一声,道:“飞雪姑娘,现在舞阳兄弟昏迷不醒,你要留下来照顾他,这硬闯秦宫之事,还是由在下一人去完成吧。”

说罢深看了一眼秦舞阳,攥住宝剑转身欲离开,飞雪提声叫道:“残剑大哥。”

“如何?”残剑回头。

飞雪道:“在给我今夜时间,如果他不醒来,飞雪便与你一起去闯宫吧。”飞雪搂着秦舞阳,与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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