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开始写下这些字的时候,我的笔稍微有一点颤抖,我想可能是因为内心深处有一点亢奋与紧张。而同时当你读到这些字的时候,我想我必须告诉你,如果你跳过“欲之言”和“望之语”两章,是一点都不会影响你去看后面的故事的。然而,如果你决定在这里继续读下去,听我说一些心情和往事。我多么希望你能知道,我为此感到荣幸与感激。
实心走笔之间,我抬头看看墙壁上淡淡的光。我想我终于还是决定写点东西了,写点东西,就像我想谈个恋爱一样,开始的时候总是犹犹豫豫,思前想后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就算偶然间因为内心的表达欲撑斥胸怀而来了一股气概,也在面对面的时候忘了所有辞藻,不知所以,左右为难了。
然而我所为难的也许不过就是开始的这几个字罢了,你看呐,不知不觉中我不已经有了一个开始了么?
想要写点东西已经是很久的事了,这些年在勤奋与懒惰中徘徊酝酿,没有了那种因为不甘而带来的自命不凡固然少了激情,但也消了懵懂与天真。想起来不知是因为那些日子的尝试都付诸东流,又或者做错了太多,被笑了太多,或者其他什么只合藏在心中不可与人言语的事。我在这样的岁月泛淌中沉沦堕落并且自得其乐。
直到我看到那样一个少年,在我转过一个街角看到的那样一个蹲坐在路梗上的少年。在我们看过的许多故事里,少年这个词已经被用的滥了,但是“少年”依旧是“少年”本身,我们都将要经历,正在经历或者已经经历过这个叫做“少年”的东西。那个少年蹲坐在路梗上,双臂围着膝盖,下巴顶在胳膊上,直直的昂着头,伤心的却又大大方方的面对行人哭泣。
我感到很奇怪,所以我鼓起勇气,又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十分的庄严认真,然后上前问怀。
“你怎么了?朋友!”
他看着我突然笑了,极其愉悦的眼神令我愕然。仿佛从他眼角流出的不是眼泪,只是恰巧掉在那里的水。他刚才的哭泣声只是不小心喉结恰巧的震动发出类似的声音而已。
“没事,我只是想知道有没有人会关心我!”
他的声音细细的像个女生,他脸庞的水痕将他此刻的悦然幸福衬托的格外艳丽!
天呢!我不是上当了吧?
可他站起来,抱了我一下说了声谢谢,然后开心且满足的跑去了。
唔。。少年呵!回首已不在的少年呵!你从来都是这样孤独么?
然而这孤独的少年却是幸运的。
相比于另一个已然死去的少年,他又是多么的幸运呢?
昔日年少,今日少年,曾经年少,少年曾经。
那样的一个少年。
那样的一个年月。
学生时代,他十八岁的那个暑假只有十五天,十五天的暑假却很漫长。
我时常看到他骑着黑色的自行车在东边的一条小路上过来又过去。低闷着他的头,想别人觉得没意义的问题,伤着解不开结的心。
无论晴雨,他总是在那条路上来了又往,他从未在意行人,行人也从未在意他。
那一天的阳光其实很明媚,但奇怪的是在阳光中总是有淋漓的雨点滴下来。他已经湿了,却也无心回头。
那天的天气很奇怪,就像我现在写下这些字的时候,夜空中干吼着凄厉的雷声,却没有一点风雨。
他还是骑着车,闷着他的心情。不知不觉中,天忽然也闷下来了。雨点像是憋了很久,忍不住也似的一股脑的全倾了下来,一时间并着黑云野风纷沓而至。
这是忽然的暴雨吧?方才还是阳光明媚!
少年愣了片刻,却忽然望着天空笑了起来,刹住了车子,单脚撑着,由他野风暴雨的侵袭。他像是忽然得以发泄什么似的畅然。
风雨兼烈,行人渐稀,少有人注意在这条偏僻小路上的少年。
他却突然的一声闷哼,发了疯似的狂踩脚踏车往家奔去。
向着家的方向,也是迎着风雨的方向,雨点乘着风势拍打在他的脸上,点点的生疼。然而越是疼痛他却愈发感到畅快。又忽然“啊”的一声大叫,他低头猛踩,闷声猛笑。
倾泻吧!所有的苦闷!狂乱吧!一切的愁结!
雨如往事,飞落时点点分明,待到着在地上汇成片片,与岁月的积尘互染,泥泞湿软中早已分不清了今昔彼此,爱恨情愁。
然而谁也不能这样永远的狂妄下去,昔日肆无忌惮的幸福终究要散去。
少年的狂乱踩断了车链,他嗖的一声把车链抽了出来,扔进车筐。风雨仍旧烈,人已无再狂。我在家门口看到他回来的时候,他虽然全身湿透,仍然垂着头,然而步伐却显得轻松了许多。
这一路的野风骤雨终于得逞了么?风雨拼命的扭动,风雨耶风雨!你究竟是要击败他?还是要成就他一个大境界?
他来到门前,抬头看见了我,仍然紧皱着眉头轻声说道“我。。好像明白点什么了”
我陪着他进了屋子,他虽然全身湿透,但也没有换衣服的意思。双手抱在胸前,挨着窗子背靠着墙,他的眼神弥漫在窗外,窗外弥漫着云雨,云雨中弥漫着点斑的光。
我一直想安慰他点什么,却又无从说起,我亦曾听他说过,“这是一个坎,要么迈过去,要么踌躇在这痛苦里。”
他的眉目之间挣扎着那样复杂的情绪,过了很久。直到他湿透的衣服被他的体温烘干。
他忽然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愣了片刻,然后眉头纠结在一起,表情扭曲的不成样子。“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窗边的那张单人床上。
我知道他是一个极端的人,一件事要么是正,要么是反,绝对不能有第三种情况。这个坎,要么他迈过去,要么他死在里头。
少年他死了,死在十八岁明媚的梦,和云霾的雨里。
我清楚地记得他曾是那样一个豪迈的少年,曾经是那样的豪情壮志、无所不能、无所不敢。他曾经昂着头在我面前许下这样的诺言,“我有一个理想,为了这个理想我可以付出一切,放弃一切,绝不放弃理想,我会一直坚持到实现她的那一刻!”
可是少年他已然死了,在他死去的那一刻,可曾想起自己曾经承过的诺,许过的愿?
“总有一天!是的!一定!一定会有那么一天!我。”
傻子!
。。
他是那样一个天真的少年!
无知的少年!
可爱的少年!
可笑的少年!
愚蠢的少年!
再也没有这样的少年。。
少年呵!
如果有一天我遇到那些你爱过的、爱过你的人,我想我只能撒谎对他们说,你过的一直都很好。
如果有一天,我做下了什么值得世人铭记的事,我一定,将你的名字,镌刻在那里!
少年呵!你不必感到沮丧!你并未食言,因为你至少从未放弃过,只曾被放弃!
少年的尸,埋在岁月的积尘里,若有一天,你偶然将他想起,想翻开岁月的积尘再看看他的样子,却早已不见了他的身形。留在岁月里的,只有一段萦绕的往事,偶尔出来,搔人弄痒。
尾记:一点无名恨,半生癫狂人。
承彼当时诺,执此守一生。
卧嘲枕伤苦,烦雨伴夜深。
熬得天明时,无心洗乱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