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MES凝视着他的脸颊：“几天不见，你怎么这么瘦了？”
“瘦吧？”NICK笑得有些得意，“更像公孙泽了吧？”
JAMES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会？”
NICK有些鄙夷地：“尽管你演包正，但对于其它角色的设定你也得上点儿心吧？你没见剧本里公孙泽的形象描述上明明写着‘双颊瘦削’嘛？所以，我最近在减肥，为了更接近这个角色。”
JAMES知道他在骗人，问：“你怎么减的？”
NICK有些不好意思地：“你知道我平时吃得就不多，再减总不能不吃，所以就少吃点喽。”
这连续几周的排戏量，他基本不可能有安静呆上一个小时的时间，怎么可能好好吃顿饭？JAMES不忍说破，强自一再按捺下，却还是冲口而出：“所以就减到医院里去了？！”
NICK一怔，随即平静地：“那天只是现场新装修的气味冲的恶心才吐的，不是减肥减的——包妈不是也不舒服吗？”
话一出口JAMES就有点后悔，这份清瘦，能怪他吗？有几分是因为自己的无可奈何所累？自己除了戳他痛处，真能帮上他什么吗？这件事究竟因自己而起，自己有什么资格对他指手画脚？于是，只好尽量微笑着问：“那，这么瘦削的一张脸，导演总该满意了吧？”
不想NICK有些苦恼地：“导演说我减过头了，现在灯光得往胖里打，不然人物都瘦得有点走形了。”
JAMES忙转开头去——因为他的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根本无法控制，所以只能调头匆匆走开。
小玩命儿凑过来问：“怎么了？包大哥好像不开心的样子——你们聊什么了？”
NICK无辜地：“我也不知道，说着说着就走了——反正包大人的心思咱不懂！咱不懂呀咱不懂！——哎，今天晚上玩点什么？好不容易不用加夜班，叫上Vivian和Helen唱歌去？”两个年青人热热闹闹、开开心心、勾肩搭背地走了。
JAMES远远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多想可以像小玩命儿那样同他那么近、那么自然地呆在一起，可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唯有苦笑，这么大的人，情绪怎么会变得这么冲动而脆弱？甚至都无法掩饰——还是真的无从掩饰？他无奈回头，却见导演冷冷地、同情地望着自己。对于这个人，JAMES的感觉非常复杂，本应该恨着他、却又恨不起来，于是：“一起喝酒去？”导演无可无不可以点点头。
酒桌上，面对这个人，JAMES压了又压，还是无法从心里释然。他借着酒劲，问导演：“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他真的想知道，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一切是否会有不同的发展？会有不同的安排……
导演了然地瞥了他一眼：“你的演技功底是大家认可的，但是我还是发现，这部戏里你在处理包正与公孙泽的对手戏时，那眼神太深邃，简直电光四射，任何人一看都得陷进去滚个三生三世都不见得能活着出来，这与你此前在其它戏中的角色表现都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当时我想，尽管这在原来的剧情设计中没有明确的要求，也许是你进入角色后自然而然二次创作时带来的额外收获，但无论怎样，这个角色相比你此前其它角色都更有魅力，我就没有点醒你，而是任由你发挥。因为我也好奇，是什么带来这种电磁反应。”
JAMES苦笑：“从第一集开始？”
导演认真地在思考着回答：“也不全是——我可以回去往前导导带、好好看看。但应该说，你的那种眼神总是在不经意间突然就闪现，很难预料、很难捕捉，但每一出现都电力十足、值得玩味、令人回味。不过我就奇了怪了，这个NICK却完全无感，是他太纯洁还是太麻木了？”
麻木你个头——那叫呆萌好吗？想到NICK的样子，JAMES一时失笑：“你不觉得他某些方面真的没长大成人吗？”
导演有点挠头：“这小子也谈过恋爱呀！怎么感觉好像完全不开窍似的——不过，这恰恰是他的萌点，我超级喜欢！”
JAMES白了他一眼——他好像无意中也沾染了公孙泽的一些脾性，仍然有些不甘心，就故意阴阴地靠近他，小声说：“导演，你得收收心，干点儿正事儿了。”
导演一怔，往后让开了一些距离：“你什么意思？”
JAMES撤回，饮了口酒，突然说道：“香港的吴君如你应该认得吧？”
导演不知他意在何处，含蓄而有所保留地点头：“认识——怎么？”
JAMES玩味地看着他的脸，一笑：“吴君如的丈夫是那个特别著名的香港大导演陈可辛，他曾经对吴君如说过：‘如果一个导演在拍片时不是爱上那个女主角，他是不可能把她拍得那么美的。’所以，如果一部剧拍出来，大家觉得那个女主不讨观众喜欢，多半是因为那个导演没有对那个女主足够倾心。”
导演一听，点头道：“这话虽然说得惊世骇俗，但是有一定道理。因为只有导演真心欣赏这个女主角，才有可能体会并捕捉到她独有的美和风格，才有可能通过镜头和情节突显出来，所以，虽然说得有点鬼马，但有一定道理。”导演猛回头：“哎——你什么意思？”
JAMES一笑：“咱们这部剧可有两位女主，我得说两个人设都是顶尖儿的，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哪一个在剧中真能达到应有的女主的效应——是不是导演你对这两个都太不上心了？”
导演冷笑一声：“想给我设套儿？门儿都没有！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