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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被诗思考的山河(1)

截流

把手臂伸过来!快伸过来!让我们在狂澜的岁月中尽快地紧紧拥抱!紧紧拥——抱——!!疯狂的天空控制思绪的高度。漩涡的句号结束了所有苟活者誓言的生命,激流猛虎般闯入弱者的部落用挣脱桎梏的目光,拼成无数太阳照亮我们自己的历程,辉煌我们立体的青春让陆地在我们的脊梁上显得更加辽阔无边不能让一条弯曲并且动荡不安的道路迎候虔诚的出征者上下两方都曾有船掀翻过我们的目光,而阴险的暗礁却以胜利者的微笑,统治处于低潮的历史能容忍吗?快把手臂伸过来!用我们的双手掐死这只猛虎,让它驯服地浮现于月光下的地平线上在我们被缔造的时候,我们也在缔造一种控制欲望的神能,正在繁衍无数的幻想汹涌澎湃的声音在伸来但并未索取的手掌下显得贫穷古老的世纪从两岸垂直走到我们的肩上高呼富有我们拥抱了!拥抱了!在凝固的液体和流泻的固体中我们颠倒了闪电的位置,取代了发聩的霹雳这是一条不忠于历史、自行编造的河流停止演奏后,就能化验无数臭虫一样的水珠让我们伸长曾经紧缩的慰藉之腿吧!像指挥棒一样引出柔和的月光,引出星星碰撞的悦耳音响我们校正了一段历史,在地球的大动脉中成功地做了一次震惊所有灵魂的手术。

远离水的船

你远离水,如山远离石头远离峰峦和峭壁,回复成化石之鱼风沙一步一步逼过来你的帆和桅杆落于式微的结局之中你的舵深埋在未来的古墓里思想之躯饮弹身亡椰树用叶片望着你望着你无法乘风破浪的身躯和灵魂你望着渔汛和被你征服过的海再一次看清镣铐的咒语你用惊雷沉默,一言不发以一幅油画的形式继续奔驰自己的思想阳光和岁月用刀刻你把你的周身划出无数裂痕你伤痕累累地躺在那里奋斗过的歌声被解体流干泪水的眼睛开始凹陷你的自由、畅想和风被阳光和陆地掠夺得体无完肤死亡友好地向你走近步如轻歌,以九泉的清澈倒映未来目睹死亡的方式,你恨自己没有与暗礁和激流作最后的较量你用自己崩析的声音告诉同伴陆地、阳光和水不仅是母亲也是敌人。

凌汛

罕见的长河拱起纬度线的脊梁时间一块块集结,撞击浑浊的幻想龟裂的冬季在新生的春潮身上描绘出破败的惨景历史的步履不幸停顿于季节的休止符欢乐被凝固,凝固成岸边嶙峋的怪石痛苦被裸露,裸露成空气而又无法被人看见冰坝截断歌声的旋律,竖起自己的墓志铭灾难总是与幸运一同疯狂地上升直到淹没思绪的顶峰,才微笑于广阔的贫穷之上弱小的生命从季节的缝罅中走向故里太阳也失去信心,在一片目光的邀请下偶尔从阴霾的垂帘后,露一下充血的瞳孔一片油画的风景,敲响中世纪的灵感乌云超低空飞行,冰块像天庭扔下的癌细胞什么时候染上了这样的症状整个民族的呼吸困难,喉管像被堵塞一个启示曾经飞过愚昧的领空——生命之源也是死亡之海当飞机穿过乌云的预言扔下一排排春雷决堤的世纪才敢大胆地倾泻受阻的委屈和痛苦。

龙门

无数条船,在神话卷起的巨浪中在整整五千年流量的黄河之上以箭的雄姿朝命运之门进击纤夫绷紧肩上的岁月,在血痕中爬行不羁的狂澜呼啸起群峰的高傲风浪养育的船夫在漩涡和暗礁的厄运中把目光死死射向龙种的诞生之地河水是黄的,空气也是黄的无数船夫的脊梁拼成了中国版图的色素谁也不愿落伍,用手紧握惊涛中的双桨朝最好的愿望,最痛苦的现实,划啊!划……为什么我们的祖先要选定这个地方作为能够诞生神话和传说的标志为什么我们的民族总在绝壁和峡谷中寻找自己的出路,寄托美好的理想呵!华夏之灵!昆仑之英——你们的颜色,是在这里染黄的吗你们的站起,是在这里得到的启示吗五千年,整整五千年一代代金镶玉嵌的王朝像过客匆匆离去船夫却在太阳和帆失落的地方升起崇高的信念面对神圣的挑战,临危不惧同天下的风浪和自己的命运进行生死搏斗留下我们龙的图腾,珠穆朗玛的身影这里没有翩翩少女投石泛起的涟漪浪潮夺门而出,卷起千堆雪把所有的黎明和黄昏砸得粉碎看看桅杆上的帆吧,那一块块补钉不就是记忆中刚刚缝合的伤口吗也许你不曾看到这一切,但是你该看过自己父亲头上的银白头发吧那就是帆的缩影!问问你的父亲他会告诉你:这条河的支流一直伸进他的血管在龙门的召唤下,谁的生命之舟不是迎着人生的激流:划呀!划……这是神圣的门这是龙的传人必须经过的门这是所有华夏之舟的终点和起点的门别无选择,你的双手为紧握双桨而生无论是风浪染黑你的脊梁和人生还是你的人生和脊梁被这风浪吞没你都必须与这条长河休戚与共,生死相关来吧,我的人们!属于鲤鱼的龙门已经远去让我们架着命运之舟,在这长河中朝真正的龙门,拼命地划吧!划吧。

雾航

季节的谎言弥漫成虚伪的黎明太阳躺在句号里三维的空间充实而又缥缈航道上,崩裂的海鸥声散落在时间的忧郁之上船在骗局中转来转去航标灯躺在昨天的黄昏里等待星星点燃诚实的语言海面死亡般宁静远方,一群鲸鱼在集体自杀暗礁在黎明的掩护下嬉戏在风浪之中它要把一个噩耗当作自己丰盛的晚餐黎明在世纪的睫毛上缓缓爬行,无数黑色动物围困一个受伤的启示水鸟停在十月的小岛之上接受历史的检阅船无语。

驶向生活的船

船,驶向生活生活是无垠的水面整个五月都在我的船上我不能放下桨海浪一阵阵朗诵极不押韵的诗句我把自己栽在船上和五月紧紧站在一起我不需要帆逆风时它苍白无力我用信念拉纤紧握双桨构成生命新的坐标点。

把盆景一样的浪花摆在我的船头又瞬间收回我用目光采撷陈列进记忆的博物馆四月的风歪曲不了五月的形象航标和舵画着笔直的射线我奋力挥桨把五月送到对岸。

致没有返航的船

广阔的地平线不再是迷人的风景蓝天和陆地远去隐于闪电、雷鸣和暗礁的身后打满补丁的帆犹如思想被风撕破,那一刻所有的水都把你当作敌人浪花弥漫着另一个世界的芬芳恐怖的符号仍是那种颜色你没有交出沉思的舵狰狞的乌云从岁月之外涌来掀翻你目光中的航道、天空和真谛这时岸上的钟仍在行走仍在激励破土的小苗蓬勃生长你在闪光点上沉没沉没得让铁一样的石头和预言升起你的帆像手术刀,让海的腹部留下永恒的伤口在沉没与消失之间一条长虹正烙红人们的记忆大树因此争先恐后走向电锯和斧子,重现恢复船的模样那种庄严与轻松绝对没有顾及生与死的介入那里是一片迷人的大海但风景里的船有了灭不绝的后代。

金沙江

金色的浪花如小号吹开天空和水的辽阔目光落于其间,溅起点点星火我越海而来、涉川而来来看你一粒粒黄金制成的沙子站在四月的尽头,我默默地看金沙怎么把黑夜一步步逼走黎明拍岸而来潮水在渔歌中退去泥浆溅污我的思绪:金沙在哪里我无语,看岁月悠悠空流时间拥我而来,催我走向秋天成熟是思想的果子一位淘金者逆水而来脸上布满岁月的风雨他把一句话放在我的诗稿上——金沙不在浅薄的岸边金沙埋在深深的江底。

夏日江南乡村即景

在水与村庄之间是六月,还有一头弯角上挂着山歌的水牛牧童爬上牛背,与山歌坐在一起慢慢朝水边走去太阳在鸟声的护卫下升到炊烟无法企及的高度正午的水,光芒万丈坐落在往事中的村庄一片空濛只有废弃的石磨与石臼仍然言之凿凿水草絮语的岸边是一排可以染绿目光的杨柳牧童把牛拴在水边于是在我心里便拴住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被诗思索的长河

一片片白帆被派遣到岸边的浪花骗了出去浑浊的长河使所有的憧憬不再清晰淋湿的歌声从礁石上滑落歌声中的彩虹,漫长而又短暂每一秒钟都浸透希望而又毁灭理想岸仍然是岸,不能前进一步眸子碰撞的星光悬挂在苍穹祝福像恐吓一样可怕巨澜冲破所有眼眶的夔门谁也无法猜出斯芬克斯之谜风,贴在水的背上超低空飞行汹涌的巨浪呼啸而来一座座小岛,变成暗礁浪头下面隐藏着透明的启示通向厄运的闸门已被打开智慧被绑上石头沉没了吗?龙的传人,离水这么近又那么远两岸的山峦模拟起伏的波涛生与死如同经纬线交织在百慕大的坐标上乌云开始给高山加冕龙的传人被熏得漆黑所有飘浮的命运,注定要屈死在这泱泱长河之中吗?一个屈原足够黎明沉思十万次但,沉思十万次的黎明也无法救活一个屈原历史和泪水的闸门至今没有合上长河边,我们永远只能用双手捂住自己熬红的眸子吗。

一座大山的妄语

跪下!听到没有?给我跪下你们这些自谓从真理之乡而来的人们都给我跪下,包括你们带来的真理也给我跪下你们想来这里传播什么?是你们脑袋里的思想吗?告诉你们,在我的王国里没有需要这些的人在我的王国里只有树木、花草和没有生命的石头我是这里的神,我是这里的上帝你们不要用风的翅膀来理解可以满世界通行的自由这是片面的;这里的全景就是我的统治和王位你们要皈依于我你们的一切都在我手里包括你们来到这里之后,和暂时还没做什么之前的生命你们不要抱有任何幻想不要以为地土能生长万物还能生长你们带来的真理和信仰在这里我就是真理,我就是信仰我就是你们想要得到的未来我主宰着这里的一切大树,小草,石头,自以为是的鹰还有梦一般飞天的星光,和落地生根的太阳赶快给我跪下在这里,供你们通行的道路必须用双膝,而不是用思想。

怒江

南国在哪里?岩石的灵魂倒印在虚无的水中十万大山低语:不必在生命的水滴中等待犹豫不决的春天你咆哮着涌起涌起弱者的热血,妆扮醒来的黎明你燃烧的浪花焚灭贪婪的黄昏。于是闪烁着信念和智慧之光的愤怒成为物质运动的一大奇观你愤然而咆,怒然而哮以涛声作为语言,毁灭祖传的沉默天空滚过巨雷和警语震撼屹立在黎明之上的真理只要血液不死就能沸腾自己的节日你爆炸的浪花,恰似礼物赠给麻木的礁石,提醒僵死的季节什么是生命真正的含意谁也无法收买时间和历史沉默是一种惨白的颜色愤怒,只有愤怒才是神圣的运动那怕一生中只有短暂的一次你的愤怒,起伏无边的思绪有什么必要选择经久耐用的宁静和沉默巨浪生产的意义和力量包含在每个转动的眸子之中你那么活跃,仿佛巨龙千姿百态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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