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明月月明
“明月。”
白影入云，悠忽不见。远远传来的声音，却如近在耳边呢喃一半清晰。
“明月，明月..”破烂道人颠来倒去地念着她的名字，抑或者是道号，仿佛失了魂一般。若不是清风拂着，一不小心，就可能摔下巨剑粉身碎骨了。
“师傅，师傅，刚刚仙女是仙人吗？她真的好厉害啊。”安静了没多久，从遇见妖怪中的恐惧中回过神来的清风就开始为自己遇到“仙人”激动起来。
“师傅，师傅，你说仙女姐姐和师祖比起来谁更厉害？”
“师傅，师傅，刚才那个是仙法吗？飞剑就那样咻咻咻地插进了臭大蛇的身体里呢。好厉害好厉害。”
“师傅，师傅，为什么仙女姐姐的御剑飞行好像比你的御剑飞行快好多。”
..
圣剑山一座孤峰之上，生长着一颗枯老的树。也不知道这棵树是什么时候长在这里的，也许在圣剑山落成的那一刻起，它就开始默默地生长了。千百年过去了，它在这里生根发芽，从长出幼苗，到成长为苍天大树，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霜。突然有一天，一道霹雳劈下，它几百年的努力在一瞬间化做乌有，它摇摆着被劈成黑炭残枝，颤抖着一两片残余的碎叶，仿佛有一股力量从它的根部升起，通过树身的孔隙中散发出来。
“我不服。”
沉闷的咆哮，它再也不满足做一颗安安静静的树，苍天不公，为什么自己安静生长五百年，却要遭受这突来横祸；为什么自己不曾卷入任何纷争，却要遭受身躯破碎的痛苦。它站了起来，拔根而起，同等曾经遮天蔽日的树冠一般的虬然树根支撑着他残破不堪的躯体。只见它伸出数根焦炭状的树枝，卷起那被劈落在一旁的自己的另一半，塞进了树身幻化出来的嘴里，“咔嚓卡嚓”的磨擦声，转眼的功夫，硕大的树冠便被它吞食殆尽。
“天要亡我，呵，我松雷枯偏要逆天而行。”
一阵青烟升腾，古树随之不见，烟消散，却是一名英俊男子傲然挺立，只是脸面木然，无论如何愤怒，也没有一丝表情。
狂语语惊动天地，一时孤峰之上乌云笼聚，电闪雷鸣，骇人威势直逼树化男子。松雷枯一时之间没有防备，面色苍白，经不住威势冲击，登时后退三步。只见松雷哭身一沉，一声喝。
“嘿！”
稳住身形，怒视那团团乌云。
“汝是何人？”
初开灵智的松枯雷隐隐察觉乌云并非天然形成，而是有异力操纵。
“呵呵，没想到一个初开灵智的松妖居然也能察觉到本尊的存在，罢了罢了，就让你瞻仰一下我的天颜吧。”乌云之中传来响如洪钟的恢宏天音，在松枯雷的目视中，乌云缓缓凝成一张巨大的脸面，慈眉善目，却又不怒自威。
“汝是何人？”松枯雷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找不出古怪的源头，再一次怒声发问。
“本尊雷电之主——霹雳。”巨脸狂笑数声，嘴中激射而出数道闪电，直劈松枯雷。
松枯雷猝不及防间，数道闪电劈在身上，那令人心悸又麻木的感觉再次倾遍全身。
“可恶啊，就是你。”那熟悉的痛觉再次体验时，松枯雷却不再是那个只能默默承受而不能作出任何反应的古树。开了灵智的它有着最本能的回应方式，上百根粗壮有力的树枝挥舞着甩向乌云巨脸，仿佛要将巨脸鞭成粉碎一般。
“无谓的反抗。”霹雳看着眼前的小树妖，觉得是时候解决战斗了。不过是一个刚刚产生灵智的小妖怪，真不明白大哥一定要亲自出手。还好自己的速度要比大哥快上不少，抢先灭了这个小树妖，说不得大哥还要谢谢自己。想到这里，霹雳再次吼出三道湾口粗的闪电，准确无误地没入松枯雷的体内，肢体爆裂的声音，枯焦的味道，向来是霹雳最喜欢的。看着眼前的对手在麻木中倒下，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霹雳觉得开心的事了。
但这一次似乎有点不一样，那个树枝断裂的小树妖仍然坚持着在靠近自己，明明已经断绝了生机，仍想打出生前的最后一次攻击，那根细小的树枝直直地劈了过来，瘦弱的样子似乎只要一阵清风就能将它吹落。
霹雳觉得很可笑，这样的攻击只不过是徒劳的反抗而已，张口又是十道闪电，又快又猛，一道直劈小树枝，另外九道再次撕咬着松枯雷早已残破不堪的身体。
“毁灭吧，小树妖。”残忍无情的笑容在巨脸上浮现，但很快它就笑不出来了，取而代之的是异常惊恐的神色。
瘦弱的小树枝并没有被那道闪电劈落，尽管被劈得焦黑，它仍有一个确定的方向，坚定不移地劈了上去。看上去只是赢弱的一击，却让某个端坐在雷神宝殿王座上的大人物感觉到了灵魂上的痛击。
巨脸吃痛，更是露出惊恐的神色，它猛然发觉自己的雷力在不停地消失，仿佛在被什么东西吸取一样。它很快就发现了罪魁祸首，那根短小的树枝。大怒的巨脸不断地发出巨大而有可怖的闪电击打在松枯雷和它的小树枝之上，。激射而出的火花炫目美丽，却掩不了双方拼死搏杀的事实。
松枯雷已经静默地站在了那里，一如它作为一颗树时那样的沉默，它好像已经死了，但那颗不依不饶地鞭打着巨脸的小树枝却展示着它最后的活力。狂暴的雷电再它的身躯上闪烁，它的身体已如焦炭般衰朽。
反观巨脸霹雳，一次接一次的雷电攻击，是霸者的所向无敌的恢宏气势，却奈何不了一根小小的树枝。
一个在死寂中求得一点生机，一个要在狂暴中扫除一切阻碍。不知过了多久，雷电的轰鸣声终于停歇。乌云散去，一根洁白如玉的树枝长在一颗焦黑成碳的古松树之上，偶尔可以看见有细小的电火花在树身闪烁。
无穷远的神殿之上，雷电之主愤怒地咆哮，乌云滚滚的雷云天上，雷鸣阵阵，怒吼连连。这一年，天下多怒雷惊电。
“到底是谁，竟敢毁了本尊的乌云分身！”
“师傅，打雷了，要不要找个地方避避雨。”
“不用，雷很快就停了，你听这雷声，外强中干，根本不会下雨的。”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慢慢地行走在山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