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美人如花，泪如雨
“小姐，你看，那桂花开了。”一名女子指着桂花兴奋地叫着。
“小桃，以后记住了，不要大喊大叫的，我不是聋子。”旁边一身白衣，如墨般黒艳的长发被清风拂起，而后徐徐放下，脸容清丽，没施一点粉黛，水灵灵地大眼睛似乎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伤感，在精灵眼神深处潜藏着的忧郁似乎只存在于她的世界，不为人知的世界。清雅脱俗，只需要看着她，就能感受到清雅脱俗最深刻的含义。
那个女孩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淡淡的，似乎看透了尘世，看破了世缘。
“是，小姐。”小桃吐了吐舌头，俏皮地答应到。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诗从女子口中慢慢念出，别是一番韵味。
“小桃，世人都如此称赞桂花吧？为何如此高贵的花朵，竟也有枯萎的一天？看来世间的所有都只不过昙花一现，快乐也罢，伤感也罢，只是一瞬而已，很快就能过去的。”随着字从女子口中吐出，周围的气氛也变得压抑起来了，女子的眼神也随即蒙上了一层轻纱，伤感的情绪油然而生，但即便是如此，女子的脸上依旧是平静的，不曾掀起一丝波澜，像是把苦难看透，把心磨练得如冰般坚硬。
唯独眼神可以表露出心真实的想法，但却是不为他人所看透的。
“小姐……”小桃不知所措，她的小姐是如此多愁善感的人，她是孤独寂寞的，却又是坚强勇敢的，即便在他人都冷漠她时，也能表现出漠视的神情，只有自己才能看出，那漠视的神情是虚假的，她的内心渴望着被爱，但现实的种种漠视与不理睬让她的心逐渐冷淡，最终，如局外人般看待这世间的冷暖，不渴求一丝温暖。
“小姐，我们到亭子里坐坐吧，今天的阳光特别好。”小桃生怕冰岚又胡思乱想下去，忙扯开了话题。
“嗯。”傅冰岚随便应了一声，就独自往亭子的方向走去了。
小桃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
傅冰岚径自走到亭子的一角坐了下来，不知何时起，她已经习惯了在幽僻的地方独自发呆，玉白的手臂支起头，神情淡然地注视着前方，似乎在凝望着，又似乎在思考着。
“岚儿，你又来这了。”一个男声出现了，傅冰岚不住回头看，脸上露出了些许喜色。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傅冰岚盈盈站起，走到男子的跟前。
男子正是傅雄勇的大儿子，傅墨。只见他手中捧着一盆桂花，娇艳欲滴。
“知道你在这，所以就过来了。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一盆桂花，优质品种，朝中好友送的。”傅墨边说边把桂花话推向傅冰岚。
冰岚接过，仔细的端详起桂花来，灰褐色的枝干上挂满嫩绿的叶子，在叶子的中央裹着淡黄的小花，那香气宜人，平淡清新。
看罢，傅冰岚赞同道：“这花的品种确是优质，大哥真有眼光。”
“岚儿喜欢就送给岚儿吧，反正我一个大男人也不懂如何养护它。”听了傅冰岚的赞美后，傅墨顺势说道，这盆花就是他特意买来送给傅冰岚的。
“可是，这是大哥的朋友送给大哥的，我怎么能接下。”傅冰岚虽喜欢，可是她向来都不会去索取。
“没关系，我只是放在岚儿这里，让岚儿帮忙照顾罢了。岚儿是不是不愿意帮大哥的忙？”傅墨生怕她再次拒绝，忙把话题扯开，向傅冰岚提出请求，他知道，他这个妹妹是不会拒绝他的，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果不其然，傅冰岚在听罢傅墨的话后，吞吐地说：“不……不是，我很乐意帮大哥的忙。”说完，接过了傅墨手中的桂花。
傅墨听了她的话后，开怀地笑了起来，那笑声爽朗得很。笑罢，傅墨抚着傅冰岚的头，温柔地说了一句：“岚儿真可爱。”眼中蒙起了一片伤感，这个女子，注定不能平静地活一辈子。
正当他们在欣赏着桂花时，一位仆人走了过来，“少爷有礼，小姐有礼。”行过礼后，仆人接着道：“少爷，小姐，老爷夫人叫你们过去。”
听完后，小桃不可思议地喊道：“什么？”不仅是她吃惊，冰岚与傅墨也同样吃惊，多少年了，老爷与夫人都对小姐不闻不问，如今要求她去见他们，实在是件稀奇的事。
“老爷与夫人要少爷与小姐前往客厅。”仆人耐心地重复道。
霎时，不好地预感涌上了冰岚的心头，这一去可能改变了她一生，她正思考着如何才好。
在她身旁的傅墨脸上也泛起了难看的神色，俊脸上蒙上了一层灰，他似乎猜想到傅雄勇是因何事找冰岚，今日的早朝他是有在场的，顿时，他的拳头握得无比紧，怒意更是抑制不住。
冰岚想了想，虽然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选择去一趟，正当她想走向前时，不料手被一个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傅墨一脸深沉，语气很冷地说：“走，岚儿，我们到客厅去。”
冰岚看了傅墨的神情，更是不解，傅墨刚刚还在跟她说说笑笑，突然却黑下脸来，冰岚顿时一缩，她知道傅墨会动怒，多半是因为自己触怒了他，可是现在她却找不出自己做了何事让傅墨生气。
傅墨感觉到冰岚地退缩，并没有多加理会，只是一反手，把冰岚的手抓得更牢了。
绕过一个大花园，花煞是芬芳美丽，可是冰岚却无一丝欣赏之意，她脑海里一直出现着一个词“灾难。”多么恐怖的一个词。
冰岚被傅墨牵到了客厅中央，“敢问爹，娘亲，有何事吗？”
“墨儿怎么跟她一起来了？”于秀珍一见傅墨牵着冰岚怒气便腾起，她很不满地说，一直以来她对极力反对儿子跟冰岚来往。
“当时我刚好也在亭子里，所以就一道来了。”傅墨说得很轻，语气淡得好像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找我们来是什么事？”
傅雄勇听了傅墨的口气，顿时就来气了，他那种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冰冷个性让他发狂，可是现在他不好发作，要先把重要的事处理好。
“正确来说并不是找你，我们是找冰岚。”傅雄勇不带任何情感地说着。
“哥哥，你来这儿坐。”是霜影的声音，她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甜美。
傅墨瞥了傅霜影一眼，没有理会他，他正直直地盯着他的父亲，“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傅雄勇见状，气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手拍打在旁边的木桌上，“混账！”他突入而来的一击以及他愤怒地一喊，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吃惊地看着他。
只有傅墨不为所动，他把冰岚的手抓得更紧了，刚刚的那一阵响声，也把冰岚吓倒了。
“老爷，怎了了你这是？”于秀珍拍着胸脯问，这老爷子可把她吓得不轻。
“给我出去！”傅雄勇没有理会于秀珍，愤怒的双眼看着傅墨，血丝都出来了。
“爹爹……”傅霜影此时被吓得脸泛白了，虽然她早已知道父亲跟哥哥的关系不好，常常会大吵，但她从来都未见过父亲会如此生气。
傅雄勇听到了爱女地呼喊，原本还要发作的他顿时压住了气，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其实茶杯上的水已无多少了，刚刚因他那一击掌，杯中的茶水溢出了不少。
傅雄勇平伏了下来后，瞪了傅墨一眼，见他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便不再去看他了，他别过眼，看向冰岚说：“冰岚，你岁数也不小啦，也是时候找个好人家了。”傅雄勇直奔主题道，对于眼前的这个女儿，即便他拐弯抹角也是毫无用处的，她似乎从一开始就会知道他要说什么，婉转的话语只能徒添笑料，还不如直截了当的说个痛快。
“要嫁的并不是岚儿。况且，二妹跟我都还没嫁娶。”傅墨气愤地说，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的父亲，看来他的想法不错，他们就是想让冰岚代替傅霜影嫁给甄丞相，他极其讨厌他们的做法。
“墨儿，你还好意思说，我们年中都不知帮你安排了多少次相亲，你却一次未去！”于秀珍被傅墨这样一说，来气了，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对别家的姑娘不闻不问，脸一天到晚都是冷黑的，不知道还以为得罪了他，从没听说过他跟哪个姑娘交好过，二女儿的亲事也定下来了，他却毫无成亲的念头，真叫人头痛。
“我们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们不该把冰岚嫁出去的。”傅墨并不想跟他们扯这个话题。
“够了！你们都别吵了，烦得很！”傅雄勇被他们吵得不耐烦，大喝了一声。随即，整个大厅安静了下来，下人们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傅雄勇的火爆脾气大家都心中有数，都不敢招惹他。
“冰岚，我们都是为你好。”傅雄勇平伏了下来，他不打算再对傅墨说任何，直接对冰岚说，那语气还算温和。
冰岚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眼睛盯着地面，脸上的神情平静得很，开不出是喜是忧。
“我也就跟你说白了吧，事情是这样的，甄丞相要求我们把影儿嫁给他……”傅雄勇还没说完，霜影就惊叫了一声，“啊！爹爹，怎么会如此，我不要嫁给他，我不要！呜呜……”
傅霜影在得知真相后哭个不停，在坐的所有人有颇为吃惊，不明白那个老丞相为何要娶一个刚满十五岁的丫头。
于秀珍看见女儿哭得那么伤心，连忙走上前去抱着她，“女儿乖，娘亲怎舍得把你嫁给一个老头呢，乖乖，不哭了。”
傅霜影听罢后，勉强地止住了泪水，狐疑地问道：“娘亲说的可是真的？”
于秀珍正想回到的时候，一个平静得恐怖的声因替她回答了。
“真的。”冰岚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对着傅霜影答道。
全场人皆是错愕，不明白冰岚为何如此回答。
“冰岚……你……”傅雄勇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冰岚打住了他，“我就是那个顶替的人，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最小的女儿，不久将是丞相夫人。”
冰岚淡淡地述说道，像是在说自身以外的事情，神情平静得很。
“岚儿，你……”傅墨想制止她的发言，只要她不愿意，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强迫她，她就是那种永不屈服的女子，可如今为何就如此爽快地答应了呢？
“大哥，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还没等傅墨开口，冰岚就止住了他。向他笑了笑，那笑容清淡可人，笑得恰到好处。
随后转身面对傅雄勇，说：“到时候把嫁衣放到我房里便是。”说完后转身离开，留下一脸错愕的人群。这个家，她再也呆不下去了。
于秀珍更是惊讶，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能解决，真是谢天谢地了。
“小姐，小姐……你等我一下。”出了客厅后，冰岚加快了脚步，后面的小桃追得很是吃力。
听到小桃的叫喊，冰岚也没在意，径自走着自己的路。就当她跨入了自己的池院时，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随后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当中。
“啊！”惊叫声发出，但它的主人并不是冰岚，而是小桃。虽然她一直都知道傅墨对冰岚有意，但她没想到傅墨竟会如此大胆地在这里揽住冰岚。
冰岚一倒入怀抱中便知它的主人是谁，曾今好几次她也在这安稳地睡去。
“大哥……”冰岚再也抑制不住，她假装出来的平静被这股温柔一一化去，强忍已久的泪水滴落在温热的胸膛上。
“岚儿是个傻瓜，为何要答应爹那无理的要求。”傅墨紧紧地抱着冰岚，似乎想把她瘦小的身子揉碎，装入心中。
冰岚没有出声，闭上眼睛，任由泪水从眼中流出。
良久，傅墨放开了冰岚，看着满脸泪水的她，傅墨不禁心痛了起来，俯下身，抬手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珠。随即在她额上轻轻印了一吻，这下子小桃更是惊讶不已。
擦拭完她脸上的泪后，傅墨握紧她的手，轻轻地说：“走，我们去跟爹说说，就说你不愿意。岚儿，没有人能勉强你。”说完，顺势拉着冰岚就往刚刚来的方向走。可正当他走了两步，发现冰岚还是杵在那，纹丝未动。
“大哥……算了，反正我迟早也得出嫁，现在这样也很好啊。”冰岚装出很快乐的样子，笑着对傅墨说。
“不可以！”傅墨怒吼道。这怎么可以，他不会允许的。
“大哥，这是我的命，注定被遗忘，也注定不可选择自己的人生。”冰岚认真地说着，水灵灵的眼睛似乎要看穿傅墨的心，她并不是一个认命的人，但此时她只能这样说，不然整个傅府都会因她的存在而变得无宁日，这是她不想的。
而且，尽管如今拒绝了又能怎样，这次拒绝，那下次呢？再下次呢？总有一天她也要离开这里，离开傅府，离开……她的大哥。既然这辈子都不能嫁予心爱的人，那么，嫁给谁不都一样么。
四目相对，傅墨听着她说的话，顿时怒气又上来了，用力地握着冰岚的手说：“什么叫做不可选择自己的人生？”傅墨的语气很冷，看到冰岚的心很凉。
“大哥……”冰岚惊恐地喊着傅墨，她害怕看到傅墨如此的神情，像头暴怒的雄狮。
“以后不许如此说。”傅墨抓着冰岚的手，不理会她的恐惧，霸道地对她说着。
冰岚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垂下，她答应不了傅墨的要求，她轻轻地垂下头，只希望傅墨能看作是她在点头。
傅墨哪会看不出冰岚的神情来，他把紧抱着冰岚细腰的手放开，一把捏住了她尖细的下巴，把她的头抬起，冷冷地说道：“回答我。”
冰岚别开眼，不去看傅墨，眼中闪着泪光。
傅墨见冰岚如此，也只好不再去强迫她了，松开了紧握着她的手，轻抚着她的脸庞，把头凑近冰岚，在她耳边轻声地说着话，蠕动的双唇有意无意间触碰着冰岚精致的耳垂，冰岚的脸霎时红了起来，不知是因为傅墨的话，还是因为傅墨如此暧昧的动作，反正她的脸在通红，心在狂跳。
冰岚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埋在冰岚颈项间的傅墨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那笑像是在说他很满意冰岚的反应。
下一秒中，傅墨便已把冰岚抱进了怀中，他像是一点都不担心冰岚会离开他。
许久，傅墨放开了冰岚，转过身去，极力压下不良情绪，用愉悦地声音说道：“那就要预先恭喜岚儿了，新婚快乐。”最后一句带有哽咽，似乎他的假装已经到了极限。
说完后头也不回的快步远走，在经过小桃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傅墨眼中闪着泪光。什么都不在乎的少爷竟然也有流泪的一天，她震惊得很。她欲上前去对冰岚说，但回过神来，冰岚已经不见踪影了。
那一整天，冰岚都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不让任何人进去，即便是小桃想把食物端进去给她，也被她拒绝了。
这一夜，冰岚躺在床榻上，脑中浮现出一连串的过去，耳边总是萦绕着傅墨那低沉温柔的声音，那句：“你只能是我的。”话让她的脸一直通红着，但同时心又蒙上了一层阴霾，她与傅墨是兄妹，不可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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