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锤鲨突击队的周咪又找了回来,说科学考察船上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我就知道他们是回来找那个密码箱的,进叔在家摆弄了几天也没弄开,这东西也不敢示人,索性就把箱子还给了周咪,说道:“箱子上有指纹秘锁,我从来没打开过,里面东西坏了丢了的,可不要埋怨我。”
父亲骂了我一顿,埋怨我不该私藏密码箱。
这次周咪是独身前来,驾驶着一架旅游观光机,她从随身携带的小背包里拿出两个牙签大小的东西,扣在密码箱上,设定了一个开关,牙签状的物体发出一声清脆的爆炸声,密码箱应声而开,我特好奇她随身带的便携包,设计十分精巧,能装下不少东西。
周咪道:“这是微型爆管,开密码箱未必需要指纹,能打开它的方法很多。”
箱子一打开,一股沁人心肺的古怪香味飘出来,味道很难形容,说是檀香,又比檀香的香味更浓郁,说是麝香,香味又没有这么冲,里面被柔软的细布衬着,细布里包着一尊黄色的玉瓶,周咪扔了密码箱,轻轻把玉瓶取出来,我和二叔立刻被那玉瓶吸引了,我一眼就认出那块玉是极好的货色,二叔幽幽的说:“这块黄玉是顶级的,可是这股怪味着实让人感觉奇异,我从未知道哪个地方的玉能散发这等香味。”黄玉瓶上的雕刻十分诡异,龙楼玉宇,流水飞瀑,珍奇鸟兽皆有,所雕刻的鸟兽如同活的一样,会自己移动,所雕刻的瀑布如同真的一样,会溅起水花,那些楼宇高耸在云端之上,那些飞瀑和彩虹横跨在半山腰,俨然一座高耸入云的神宫,山下曲径通幽,树木葱翠。
周咪如获至宝的抚摸着玉瓶上的花纹,瓶上的雕刻做工精细,刀工精琢,一定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我道:“传说很久以前,南海之滨有座青丘山,青丘山的资料博物馆都没有,得去《山海经》那种古书里去找,青丘山据传是神仙炼制丹药,寻求长生的地方,后来发生大海啸,整个青丘山就沉入了海底,咱家祖传的《山经海络》里说,青丘山上有种黄玉,叫丧魂玉,颜色剔透,周身散香,八成这是丧魂玉。”
《山经海络》实则分为上下两部,上册名《山经》,下册曰《海络》,是我们家祖传的两部书,现在已残缺不全,期间历经数代人,流传至今已是手抄本,原版早就不知所踪,里面记载了很多光怪陆离,奇术法门的东西,据传是大禹勘察天下水道与临水山川之时所著。
《山经》描绘了陆地上的龙脉万物,《海络》记载了海底的福地,父亲说我们家祖上是盗墓一门,专门盗掘海斗。
周咪听我说出丧魂玉之名,把目光从瓶子上移到我身上:“青丘山我也略有耳闻,考证说是在东晋时沉入海底的。”
二叔伸手给周咪要玉瓶:“周长官,把玉瓶给我上上眼呗,这瓶造的真是好,上面雕刻的云雾龙楼,瀑布,还有仙鹤,就跟活的一样还会动!”
周咪道:“是啊,我也觉着奇怪,这是何等的雕工,居然能有这样的效果。”
父亲站在一旁解释:“并不是鸟兽瀑布真的会动,而是黄玉里面有流影,一千年以上的古玉里面,都有流影,是流影的缘故,让我们感觉它们会动。”父亲话锋一转:“如果说你们军方要找的东西,就是这个黄玉瓶,看来你们想做的事,就和青丘山的传说有关,因为这种材质的古物,只出自青丘山,因为这是青丘山上常年受方士炼丹的矿物熏染,加之海水常年的侵蚀所形成的,唯有青丘山独有的黄玉。”
周咪很佩服:“不愧是南海一等一的海把头,果然见多识广。”
父亲警惕起来:“怎么,周长官听说过我?”
周咪道:“军方想调查一个人,并不难。”她一边摆弄地上堆放的渔网,一边说:“据传青丘山之上,有座东晋王墓,此墓开山为陵,整座山本就是王陵,墓里葬的是东晋的南海封王冉魏,因为东晋时期这块地方属于古越民族所有,因此冉魏被称古越王。后来海啸之后,青丘山沉入海底,整个古越王墓也就被大海吞噬于海底。”屋角堆放的一堆渔网上,网线上还缠绕着几颗大海星,聚酯纤维的材料,算是渔网里面质量较好的,网眼是标准的三十乘三十毫米,这个网叫绷网,是海监不提倡使用的网之一,周咪摆弄着:“绷网,这可是让鱼儿断子绝孙的绝户网。”
父亲苦恼的说:“近海过度捕捞,远海又不敢去,不是有海盗,就是有别国海上巡逻队,不用绝户网,哪里还有鱼可捞?怕是再过十年,就无海货可吃了。”
周咪微微一笑,这一笑十分诡异,似别有用心:“那艘科学考察船出海,就是为了找青丘山古越王墓沉入海底的坐标,虽然船只遇难,数据未能保存下来,但大抵推断,找到这个玉瓶的海域,定然是青丘山沉海处不远,大概的海域位置就是这里。”二叔屋子的墙壁上贴有一张海图,她边说边指着海图上一个海域,那地方离我们的岛很远,几乎要到海境附近。
父亲道:“你告诉我们这个干啥?瓶子给你了,赶紧回吧,打哪来回哪去。”
二叔赶紧阻拦:“别啊,大哥,听这意思,周长官有生意要谈。”
周咪也不答话,转身问我:“我了解到,你的母亲常年在高景医院住院,有高位截瘫的征兆,需要一大笔手术费,你们父子如此劳作,就是想凑足手术费。我是军人,你曾经也是军人,军人说话直来直去,要找古越王墓的是南海博物馆,馆长王超为总指挥,此事军方会出面协助,但碍于国际舆论以及国际关系的影响,却又不能直接出面,因此我现在作为军方代表来和你们谈,开个价,给我当向导如何?”
二叔马上应声:“你能给多少钱?”
周咪伸出两个手指头。
二叔眼都瞪大了:“二十万?小锋,够你娘手术费了!”说着他看着我父亲,希望得到父亲的首肯,但父亲不出声,
周咪笑了:“不是二十万,是二百万。”
父亲双眼刷就亮了,不过仍然保持镇定:“你,你容我们合计合计,三天之后给答复。”
周咪一离开贝壳岛,我爷仨就争论要不要当这个向导,原则上父亲是一万个反对,理由是和自己没关系的事,坚决不掺和,我和二叔则十分同意,我抓起一把药费单子,甩在父亲脚边:“爹,你看看娘这些年看病,花了多少钱,你算过吗?”我相信到了最后,就是这些药费单子让父亲坚定了出海的念头,男人都是要尊严的。
父亲道:“看她指在地图上的海域,那里已经是灰海的地界了,到那片海域最近的路,就是要穿过黑龙漩海域,那里很危险,被疍家人称为死亡之海,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父亲所说的灰色海域,是我们疍家对极度危险的海域的统称,而那黑龙漩,紧临海境,出了海境就是越南、菲律宾的地方,依靠军方的力量,比如动用军舰或者蛙人部队去这片海域的话,极有可能引起其它诸国关注,容易引起某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周咪只能单独行动,若是公开以军方身份出面,确实不妥,这也是她不得不请向导的原因。
黑龙漩,是南海中的一个巨大漩涡,这个漩涡十分奇怪,只在满月夜晚才会出现,平日连个影子都看不见,除了满月之夜,海面上看不到一丝漩涡的影子,那些不出远海,只在近海打渔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南海还有这么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的直径大概有五百米,搅的海水呼啦啦的转动,就跟哪吒用混天绫搅海一般,漩涡形成的巨大力量,可以轻易把任何船只撕碎,漩涡卷动起来,如同一条黑色的妖龙,所以得了黑龙漩这个名字。早些年,上年岁的疍家人都说黑龙大漩涡下面有宝,如果蛟龙科考船确实是在黑龙漩海域打捞起这个丧魂黄玉瓶,那么确实能证明漩涡下有东晋大墓,而且极可能就是青丘山的古越王陵,玉瓶可能就是墓中的陪葬品,被漩涡卷起,然后被科考队打捞上来。
我说:“爹,自古富贵险中求,咱们捞这趟海,是为了赚钱给娘看病,其中绝无私心,女娲娘娘一定会保佑咱们的。”
父亲拿起光瓶酒的酒瓶,拿白瓷缸子,倒了两口白酒,饮下,说道:“小锋,不光是黑龙漩的事,大不了黑龙漩咱多绕道,绕过去,但是去那个海域得经过太甲礁,黑龙漩能绕,太甲礁断然是绕不过去的。”
一听太甲礁,成年的壮汉都后背发凉,为啥?因为太甲礁闹鬼,而且凶的很,太甲礁是海境附近最大的暗礁群,而且是南海最大的鲨鱼群的主要猎食地,由于地理坏境恶劣,所以没有海盗,连海盗都不去的地方,自然不是好地方,虽然没有海盗,但那里却是海盗经常来抛尸的地方,把绑架的过往海上的商人抢劫后,高兴了就放人,不高兴就坠上大石头,活活沉到太甲礁底下,因此太甲礁在大白天都是阴气逼人,得了一个俗名,叫沉尸地。
在我们船上,二叔左进是舵手,我问:“二叔,你有多大把握,把船安全开过太甲礁?”
二叔道:“暗礁没得说,我不怕礁,关键是别碰上鬼。”
去年大肆捕杀鲨鱼的时候,渔船哪里都敢去,胆子肥的敢跨境捕鲨,但即使太甲礁有南海最大的鲨鱼群,也没人敢去,原因就是太甲礁闹鬼很凶。我想了一会:“大不了,喊上周广发周爷,算他一份,他不是号称茅山宗吗?要不去找他买些镇邪的符箓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