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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贫贱夫妻百事哀(2)

老娘是个非常自尊的人,如果不是身体不便,平时怎会用得着别人,而贾红却浑然不觉,她以为我的老娘只要吃好喝好就行了,可老娘却不是牲口,她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不能为了一口吃的去喝别人的眼皮汤。像今天我们一家人都聚集在饭店里,而我的老娘,则一个人独自在家中守着一碗面条品味凄凉、备受冷落。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贾红向来就是这样,做事情从来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她吃厌了大鱼大肉,就以为我的老娘肯定也不喜欢,说什么她一向感觉大白菜很不错的。这年头就算白菜是好东西,但你也不能餐餐让我的老娘吃大白菜啊!大白菜是菜中之王,是很不错,可好东西不可多用啊。要知道我老娘上世纪六十年代度饥荒的时候,白菜萝卜都吃伤了,顿顿清汤寡水的大白菜虽然让她度过了饥荒,但直到今天她的胃里还残存着当年的白菜帮子,一提起来就翻江倒海。你那少油无盐寡淡无味的做法虽说也很环保,可到老娘这里却是用错了对象。再说,老娘也不会就是一辈子吃白菜帮子的命吧。我无法苟同贾红的观点,但面对这一桌子人,我还是给贾红留足了面子。然而这时,不知谁不合时宜地放了一个臭屁,我马上跟过去一句:“谁家的孩子,鼓了锅底了。”

大家就笑,笑的同时把头纷纷摆向贾红,我这时方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抬头看时,贾红两眼正狠狠地剜着我,像要立马吃了我似的,我就说:“看啥呀,连句话都不让说了,还有没有言论自由啊?”

贾红说:“管天管地管不住拉屎放屁,你那臭嘴,就不能管住别让它到处喷粪啊。”

“哎呀呀,你能不能不说了啊,也不看这是什么场合。”

“啥场合啊,不就是一个屁吗?谁还不放个屁啊。”

我无语了。这话咋就这么没有美感呢,这是贾红嘴里说出来的话,怎么听着有点别扭呢?大耳朵生怕闹出些不愉快来,连忙抢过话头说:“是啊,谁还不放个屁呀?”

皮条说:“要是郎可丰放的屁,可就值钱了。”

大家就笑,直到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来腰来,没有人顾及我的感受。这个时候,我方感到,我堂堂的一个大活人,连郎可丰的一个臭屁都不如啊。

贾红向来毫不掩饰自己的行为,这与以前的她大相径庭。这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贾红了,那个有点小心眼、争强好胜的贾红已经远离我们而去,代之而来的是一个目中无人、狂放不羁的所谓的总经理,可谓时势造英雄啊!我们都已经无法回到过去,同样也不能停留在现在,必须往前走,一直走到一个自认为比较理想的王国。可是我们却没有动力,就像一台发动机,这么些年来,只顾让它运转,却从来没想到要保养、维护它,以致有朝一日它突然停顿了,方发觉这台机器没有保养维护,晚了。

我和贾红的情况就是如此。新凤公司刚成立的时候,贾红还是比较能吃苦的,为了新的公司,我们任劳任怨,从没有抱怨过什么。可是随着公司一步步地站稳脚根,她的狂妄就像魔鬼一样跳出来了。她开始目空一切,也许是职业的缘故,她从来不把什么放在眼里,即使是对我,说起话来也不像以前那么有耐心,这或许就是做企业经理留下的毛病,但你必须得分场合和对象。就像今天,那么一大桌子人,男男女女,你“砰”的一声,一个臭屁就放出来了,太不雅观了,明显的不是时候不是地方嘛。做出这事,只能显得自己很没有教养,谁都想给别人留下一个很好的印象,你倒好,放纵自己,意味着什么,自毁长城嘛!虽说在场的都不是外人,毕竟还是内外有别的,难道这类事情还要别人来教你怎么做吗?你看人家大芹,同样都是女人,人家表现得就不像你贾红那样毫无品位,千万不要说我对大芹还旧情不断,贾红在家庭事务的处理上实在是不怎么样,如果她能从一个女主人的角度去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我的家庭就会其乐融融。然而贾红却做不到,她做不到的事情也不允许别人去做,就像上次大芹在我家中碰上老娘那事,没过几天,大芹放心不下就过来探视探视,竟惹得贾红醋意大发,贾红说:“大芹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说:“什么怎么回事啊,莫名其妙。”

“她是不是想和你重叙旧情啊?一趟一趟的,人都有个家,光往这里跑,就不怕人家说闲话啊!”

“大芹来过了?”我禁不住问贾红。

“不来过我能说她,哎,你这小情人还挺粘的,她就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凡事都有个度,好像她不来我就不养老了似的。”

“你不能不让别人来看老人吧?”

“我没说不让她来,我要她注意形象,怎么了,说着你心痛的地方了?”

“这有什么心痛的,人家来看老人,你总得讲点道理吧?”

“我讲点道理,谁和我讲道理?文天财,我跟你说实话,我做梦都遇见你与大芹在那个。”

“行了,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面对贾红的无理取闹,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该怎么办,总不能对大芹说,不让她跨进我们的家门吧,这种事我怎么做得出来?我们并没有什么啊,问题是贾红非要想弄出点什么来。有次遇到大芹,我差点就把话说了出来,可一看到大芹那清澈的眼神,我就不忍心去伤害这无辜的心灵。我说:“大芹,看在我的面上,你不要与贾红去计较,她就是那样,心里有什么从来装不下。”

“你在说什么,天财,我跟贾红真的没什么,都是一个村的,又是同学,谁不了解谁,说到说不到的,计较那个干什么。”

“你是不计较,可贾红计较。”我在心中这样说,却不想当面把我与贾红的矛盾暴露在大芹面前:“是啊,都老大不小的了,一切都要往前看。”

“天财,你不用担心,我知道此刻你想对我说什么,我这个人还是有点承受力的,相比前些年受的那些磨难,这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是啊,大芹,你终于走出来了,现在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了,总不能这样子一个人走下去。”

“你是怕我找不着对象咋的?放心吧,我现在还没到无人问津的时候,一切都随缘吧,千万别再委屈自己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祝大芹好运了。尽管我这辈子与大芹擦肩而过,但阻碍不了我与她去做朋友,至于贾红不理解那是她的事情,反正我问心无愧。人啊,不能尽想着自己,大家在一起共同快乐才是最主要的。

然而贾红却让你快乐不起来。那天的餐桌上,就因为我说了那么一句,整个中午她都耿耿于怀。

“不就是放个屁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难道不放屁?”哈哈大笑中贾红不仅粗放,还透露出一种狂野,一种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感觉。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女人在这种吃饭的场合大谈放屁之类的事情,显得多少有点别扭,尽管都是自己的朋友,还是应该保持自尊为好,这样做毫无美感,起码让人感觉不是那么回事。

“你这屁放得有水平啊,还振振有词,你咋不像郎可丰那样,去总结出一套放屁的理论出来?”

“哈哈,贾红啊,你若是总结出这套理论来,我敢保证,你马上就会名震全国。”皮条凑热闹来了。

“对,哈哈,贾红,你与郎可丰可谓是不谋而合啊。”大耳朵也不甘落后,尽管村里炸开了锅,他却落得悠闲。当初他要是能听我一句话,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现在说啥都晚了,进了葫芦峪,想出来没那么容易。

“你们两个别掺和啊,文天财他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呢,你以为你肚子里想什么我不清楚啊!做人要凭良心,我是放了一个臭屁不错,可我行得端,坐得正,不像有的人口是心非,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

“行了,你不让大家高兴是不是,我可没心思与你扯淡。”同学们都在,大家都是来帮忙的,这个时候我可不想与贾红开战,即使她再怎么不顾一切地撒泼,我也不想扫大家的兴,毕竟这是一件喜事,这个时候可不是向大家展览你伤疤的时候。

贾红似乎意犹未尽,她见我不再理她,便矛头一转,指向大芹:“我的话是没人听了,我现在是没用了,当年可不是这样啊,捧在手心里怕化了啊!”

“现在也是怕化了啊,贾红,天财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啊,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大同有几个文天财啊,就这一个被你俘虏了,你还想怎么着?”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文天财了,他的心根本就不在我这里。”

“那你让他回到你这里啊,不要怨天尤人,两口子应该互相包容,像天财这样的,打着灯笼都难找。”

“我就不信哩,两条腿的男人有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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