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功?要到这里来检验。”
“懵懂神功。”
“什么是懵懂神功?”
“我一两句话没法跟你解释清楚,这懵懂神功跟别的功不一样,只要你练了这功,你的境界就会与你以前大不相同。”
“还有这作用?”
“可不,练功的境界讲究一个忘我,一旦到了忘我的程度,你就与自然融为一体了。通常人们说的天人合一就是这个道理,这时候的你对世上万物懵懂无知,故称懵懂。”
“唐老师,你是说练功到了懵懂的境界,人就忘我了吗?”
“任何功利性的东西对于人类都是徒劳无益的,只有忘掉自己,练功的时候才能静心修行。”
“唐老师,可不可以这样讲,懵懂也即糊涂,我们练功的目的则是要做到难得糊涂,这两者能够统一吗?”
“统一的前提是对立,当忘我达到一种很高的境界的时候,懵懂也就产生了。”
“有意思,以后如果有时间我一定跟唐老师学学这懵懂神功。”
“误人子弟啊。”
“哎,”我突然提高了声音说,“唐老师,什么叫误人子弟啊,我可是诚心诚意地想跟你学啊。”
“好吧,下次来的时候,我介绍你与老师们见面。”
你不得不佩服贾红的能力,没用多长时间,她就把家具厂搞得红红火火。她请来的师傅是一流的,不仅会做各式各样的家具,还捎带着雕刻,这就给了家具厂极大的发展空间,贾红的知名度也扶摇直上,成了远近闻名的企业家。这时候的贾红就合计着给企业改名字,一个好的名字不仅是让企业显得高档气派,更重要的是能够让客户迅速地记住。当然,口碑也是很重要的,贾红在这方面可谓是做足了功课。从木料的筛选到家具的造型,再到油漆的质量和做工,每一个细节贾红都要求大家做到尽善尽美,这就给企业带来了很好的口碑。家具厂的发展同时也引起了镇上的注意,镇经委的领导们断不了地往贾红的家具厂跑,她在镇上的分量也越来越重。当然了,这是贾红的业绩决定的,税收和利润是掺不了任何假的,没有上缴,经委的头头脑脑们是不会把你当回事的。
借着给家具厂更名的由头,贾红把大家都请来了,美其名曰开一个家具厂名称座谈会,连李耕和镇经委的主要领导都参加了。我本来不便于参加这样的场合,但经不住李耕的规劝,说古人都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你怕什么啊?我说是啊,我怕什么啊,可我这又算是什么内举外举啊,我不想让别人说我假公济私。可李耕说你报道还分公私啊。咋说都是人家的理啊!当初我未经请示就给贾红写了那篇稿子,结果大会上竟被点了名;而现在,李耕却鼓励我去做同样的事情,情况真是大不相同啊!我极不情愿地去了。说实话,这样的场合我极不适应,我最担心这些家伙把我当作戏头来耍,我文天财何许人也,犯不上为了老婆的一点屁事就低头哈腰,可又无法回避,必须在贾红的张扬气势下,龟缩在一个角落里。我没有说话的份儿,但无论怎样难受,都得坚持下去。
贾红的发言言简意赅,表达十分得体。说到底这次座谈会也就是那么回事而已,名曰座谈,实际上是借座谈的机会,与镇上的地头蛇们拉一下关系,以便日后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好有个帮备,这一点我十分清楚。可我没有想到贾红竟能把李耕请来,而且是备了厚礼,这就让我有点看不懂了,难道是他买了那几把椅子的缘故?我问贾红,她说这事你不用管。我就不管了,也许贾红这里面有更深层次的需要,但我却感到这事实在是没有必要。一个镇党委书记,资源毕竟是有限的,他能买你的椅子就不错了,这么个送礼法,恐怕连本都保不住。可是贾红不听,我也就没有什么办法,毕竟是她在经营企业嘛,我要管多了,她不说我垂帘听政才怪呢。
座谈会开得尽兴而归。
其实,贾红的公司名称凤凰家具早就拟定好了,让大家来不过是个噱头罢了,这个会也充分展示了贾红女强人的一面。座谈会上的贾红,把四面八方汇集来的公司名称作了详细的介绍,并重点地向来宾介绍了凤凰家具名称的由来。来宾谁去与她计较这类事情,除非是脑子出了问题,大家都乐得响应她的推介,顺水人情人人都有,凤凰家具就这样应运诞生了。贾红还提出二至三年内创部优和国优,希望领导们继续大力支持凤凰家具,李耕和经委的领导们就打着包票,说他们不管企业是什么性质,只要能够把企业做好,他们就支持。这让贾红越发感动,她说有领导们的支持,她就有了更大的信心,她也没有理由不去干好,她希望她所领导的凤凰家具能为大同镇作出更多的贡献。这似乎有点画蛇添足,不作贡献你让大家来干什么,说白了你是为了挣钱为了生存罢了,可这句话却让到场的领导们感受到了一个有责任感的贾红。他们当即表示,无论凤凰家具有什么要求,镇经委都会全力支持,这正是贾红所需要的,这话同时也感动了李耕,他恨不能所有的企业都像贾红这样。如今经委的负责人说出了全力支持贾红的话,确实给他脸上镀了层金,让他感到自己还真是那么回事。这么多企业,这么多年也没有一家提出过创部优国优的事情,如今贾红一个弱女子提出来了,让李耕眼前一亮,他没有理由不支持。而经委主任的话就是他要说的,总结的时候无非是把它概括一下变成自己的话就是了,无需再动脑子。
这个座谈会可谓是各取所需。镇经委终于使家具厂重入正轨,镇党委则用它来提振士气,贾红由此获得了人际关系,而我则通过连续的通讯报道赚足了稿费。但我也有一点担忧,那就是贾红的强势,你也许无法感受我此时的心情,她的强势毕竟不是一个爷们儿欣赏的事情。还有她与李耕的接触,那是我不得不去提防的重点。据说李耕来大同之前就是有名的好色之徒,贾红与他搅在一块算怎么回事?我必须把这件事情当作一项任务来办,我可不想让别人给我戴上一顶不大不小的绿帽子,毕竟人生的目的不是为了挣钱,我也不能长时间生活在贾红的阴影里,我一个大老爷们还要活呢。我文天财是谁啊,一个李耕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别看他现在做着党委书记,整天吆三喝四的,可他总不能做一辈子。而我呢,无论谁来当这个书记,都要仰仗我这个笔杆子,没有别的捷径可走。不信咱可以打赌看看,李耕他有没有胆量敢跟我在大同熬一辈子,他熬不起,他要做官呢;我则不同,无官一身轻,谁也不巴结,我谁也不怕,谁还敢开除了我的“球籍”不成。
我必须让贾红切实地意识到跟李耕接触的危害,不是不可以接触,而是要尽量地少接触,接触多了没有好处,起码我们要洁身自爱,虽说干屎抹不了人身上,可毕竟还是要注意一下的。所以,那天贾红一回家我就问她:“你感觉李耕这人怎样?”
“李耕?你说李书记啊?”贾红有点摸不着头脑。
“对啊,我就是说他。”
“挺好的,对人挺热情的。”我一本正经的态度让贾红更加不知如何回答。
“热情?如果你是男同志,你看他热情不。”我直截了当地对贾红喊着。
“怎么了,天财,今天怎么就不咸不淡地扔上这些怪话。”贾红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你没看这家伙整天色眯眯的,他有前科呢。”我故意加重了语气。
“原来是这样啊,他有前科,我不是没有吗,你何必疑神疑鬼的。”贾红终于释然地松了口气。
“我是提醒你,不然等到上了贼船想下都下不来了。”
“天财,没想到你还是个小心眼啊,亏你想得出来,你看你老婆是那样的人吗?”贾红有点不满了,她终于知道我为什么说这番话了。
“我只不过说说而已,提醒你一下嘛。”我故作轻松地摊了一下双手。
“这事你不用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办企业,如果畏首畏尾,怕别人说什么,就什么也别做。”贾红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她独断专行的企业家风格暴露无遗。
“但愿如此,我也知道我的老婆不会做出格的事,可李耕这样的人就像馋猫,哪里有腥就往哪里跑。”我只好借坡下驴了。
“行了,别说这些不着边际的了,你说我怎么办吧,是跟李耕打交道还是不打?”贾红有点不耐烦了。
“当然得打,只是不要失身哟。”我笑嘻嘻地望着贾红。
“我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还能干什么,小心脑子里长虫子。”贾红说着就冲我直奔过来,我赶紧躲闪,但屁股上还是被她拧了一把,我嗷嗷地叫起来。
“活该,疼死你才好呢,谁叫你不长好心眼呢。”贾红嘎嘎地笑起来。
我赶紧投降,我知道贾红不是那样的人,她做事的分寸还是比较到位的。问题是李耕,常在河边走,难免不湿鞋,对李耕这样的人就必须提防着点,谁让他总是虎视眈眈,让人感觉不放心呢。要是换了你,你会同意你的妻子与李耕搅和在一起吗?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这是一个非常微妙的问题。
本来与李耕的关系就十分难处,贾红再掺进来事情就变得异常复杂。我不知道我与贾红说那些事是不是恰当,可不说出来我又如骨鲠在喉。当晚的局面你不猜也会猜得到,当我想与贾红热乎热乎的时候竟遭到了她的拒绝,原因是她提不起情绪。我知道,这是贾红在生我的气,想想也就过去了,我不想李耕在我们的夫妻关系中充当什么角色,那只不过是一个提醒而已,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们各自上自己的班,忙各自的事情,可接连而来的事情还是让我伤透了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