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通常在跋语中余兴未尽地检点着这一季的收获,我却发现它是我最无从落墨的一段文字。每一篇文章的完成既无值得圈点的运筹也非朝花夕拾的闲在,它似乎只是早年因某种机缘植下的情结在成长后的一次自然释放。而在这情思涌动、化蛹为蝶的过程,我既无人倾谈也乏人慰勉,孤独是填满十万个格子时唯一忠实的朋友,于是当别人在煞笔告竣,循例论功行赏,频频谢恩之际,我却怅然不知所措。如果仅一味地细说那一箪食一瓢饮的形单影只,倒像成了缺失自尊的诉苦大会,事实上每天两三个小时的信笔涂鸦实在无苦可言,我基本是在散漫和慵懒中送走这一年多所谓的笔耕时日,只有那伴同的独坐、独行、独酬、独卧是寂寥逛荡在自由中的漫天空漠,这样一喻似乎又有了怨妇之嫌。原来文章躲不过命蹇的旧说已成为千古不变的事实,它或有些许例外,却绝不垂青于我,哪怕这些肤泛的文字不过是来自闺门中的一抹闲笔。
或有问我,这样的文字有人留心吗?借一句台词回应,我只在乎我所在乎的那些人留不留心,知己一人,可以死矣!这回答或有步竟陵派追求幽情单绪的故作清高,但在这样一个传统价值观受到考问和冲决的时代,这种世人眼中方头不劣的迂阔也只能孤行静寄在满眼的寥廓之外,不求生辉的时刻,只等那一二赏心之人,穿越时空的岔道,为这曾经的一份孤怀咨嗟彷徨,于愿足矣!
闭门写作的日子里,常沿着住处周围的几条小路于余暇时散散步,有几棵木棉树总不时闯入视野,随着四时轮转,那不断改易的树状给我某种奇异的遐思,于是曾因此写下一首小令,今姑以此词作该篇的终结之语。
蝶恋花咏木棉
立意孤悬谁做主,
朗朗朱花,寂寞朝和暮。
一缕春风悄自舞,
满枝绿叶无缘度。
只肯仰天承雨露,
郁郁芳心,岂在红尘处。
落地飞声应叹苦,
香魂已远颜犹驻。
2010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