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你说的肯定不对!”易尘对孙老头吼道。
“怎么,你有什么新的发现?”
“杜文彦在前一个空间中,明明是唯一一个睡着的,你虽然和我来自不同的空间,但也不可否认扛着他跑出了树林吧。”
“哼,谁说闭着眼睛的人就一定是睡着的?”孙老头眼中射出两道邪光。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杜文彦是在……装睡?”易尘双脚变得疲软无力,蹒跚了两步,险些瘫坐到地上。
“贺离,杨大宝,你们怎么看?”孙老头脸上泛起莫名的微笑,显然对自己的推断确信无疑。
贺离和胖墩面面相觑,没有作出回应。
易尘却在这时直起身板,眉眼间表现出坚毅的神情。“不,不可能,杜文彦他没有必要隐瞒,你把我朋友想成什么了?”他怒道。
“我并没有评价他什么啊……是你自己怀疑了吧,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身上都存在疑点,正常,正常!”
孙老头的讽刺让易尘极为恼怒,不过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并没有表现出来。
“随你怎么说吧,我们找不到文彦肯定是有别的原因,你不要再胡乱猜疑!”易尘笑了笑,潇洒地划了一下刘海。
“哦,是吗,要不要来赌一下?”孙老头耸耸肩。
“赌吧,我相信他!”易尘道。
“那你可别怪我咯……”
说完,孙老头将几人聚拢到一起,手掌作劈,在掌上运出一道道黑曜之气,然后迅速在地上划出一个圆,恰好将自己和其余人围住接着他掌心向上,将手托起……
咻,咻咻……
只见无数根黑色气柱从地上窜起,瞬间竟有参天之高。
“这里有三百万根切刀,我一旦将之推出去,方圆五千米以内,任何大小不过一厘的活物,绝无逃脱的可能。”
“不,不行!”贺离神色慌张,使劲摇着头。
“怎么,你怕了?要是杜文彦听到我们的谈话,在我推出切刀之前,他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出去,‘众人皆睡吾独醒’,醒的人,便是知晓一切的人。我说的对与否,试试不就知道了?”孙老头弓起身,准备发力……
“等等……”易尘的神色忽然变得无比惊恐。
不想还没等他说完,孙老头已经把切刀推了出去……
“混蛋!”易尘再无办法阻止,只好看着三百万根黑色的气刀向外扩散——气刀所到之处,无论是天上飞的虫子,还是地上长的草木,一律被切成数段!
气刀运动的速度很快,而且其锋利程度令人咋舌——被切过的树木就像是凭空散架一般,树干被切成小片后而屹立不倒,而那些正要坠落的枝叶,却瞬间变成了小碎块,然后窸窸窣窣飘落到地上,没什么响动。甚至有几只夜莺和野猫子,还没来得及奔逃,就成了血淋淋的肉片……
易尘,贺离,还有胖墩看得心惊胆战,生怕发生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然而,对于想得到什么结果,他们自己也十分矛盾——如果杜文彦真如孙老头所说,没有发生“穿越”,而迫不得已救大家回去,那说明杜文彦一定心怀鬼胎,背叛了大家;但如果杜文彦因其它原因而“消失”,那么这将比他背叛众人还可怕,有可能意味着他将在这个世界上不复存在;再者,就是杜文彦活生生的被切成肉片,尽管这看起来是没有任何理由的……
可是,就在气刀扩散了百来米的时候,“奇迹”发生了——一束白色星辰从上方的林梢中极速坠下,砸到手电筒能照到最远处的地上,然后氤氲出一个白色人形。那个人形平躺着,逐渐有了肤色,有了着装。
杜文彦!众人依稀分辨得出。
“停下!”易尘急忙朝孙老头大吼。
“孙大爷,你想想办法呀,不能再进行下去了,文彦他来了!”贺离话里带着哭腔。
“唉……真是麻烦!”孙老头看起来相当不耐烦。
他迈开腿,双脚一发力,“腾”地一下跳到气刀运动到的地方,双手紧抓住相邻的两根,接着像扯开牢笼一般,硬是将两根气刀拽了开来。霎时间,两根被扯弯的气刀分别贴着杜文彦的头和脚擦了过去……
真是惊险,他差点就没没命了!
易尘三人飞奔过去,看到有惊无险的杜文彦,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这时,杜文彦醒来,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莫名其妙。
“你们怎么神情都怪怪的,发生了什么吗?”
四人没有说话,只是在他身上来回打量着……
杜文彦尴尬一笑,“怎么了啊,我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吗?”他查探起自己的衣袖……
“文彦,你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吗?”贺离问道。
杜文彦犹豫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对了,我怎么就睡着了?睡了多少时间?你们呢?”
“我们也刚醒!”孙老头道。
“什么,竟会发生这样的事,难道我们是被迷倒了?”杜文彦神情开始慌张起来。
“你梦到了什么?”孙老头将脸凑到杜文彦脸前。
“梦到什么?我……就梦到自己在一片混沌里不停地飞,飞了好久,然后……然后一道亮光朝我射过来,我就醒了,怎么,你们梦到什么别的了吗?”杜文彦被弄得一头雾水,他抽动着嘴角,简直不知道众人本意何在。
“我判断失误了……没想到这一点——如果意志因为各种原因而迟迟进入不了肉体,那么空间中的人也许就会受到调剂,暂时无法显现!”孙老头拍拍额头,很是懊恼。
“你以后还是少乱下定论,不然就不知要闹出多少人命!”
对于易尘的讽刺,孙老头也没有反驳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摇着头。
“什么?闹出人命,你是说……”杜文彦死盯着孙老头,语气中出现矛头。
贺离赶紧站出来说道:“行了,文彦,我们以后再说这件事,你听我说,现在我们都身处幻境之中,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走出去!”
“幻境,什么幻境?”
“你就当作我们是在梦里吧!”易尘道。
“这样……这个梦还真是有些逼真啊。”杜文彦撇了撇嘴。
“那我们就想想怎么才能出去吧!”易尘道。
“除了出去,并且还得回到‘原始空间’,对吧,孙老鬼?”胖墩道。
孙老头点点头,说:“开窍!”
“有什么办法吗?”易尘道。
“没有!”孙老头回答得毫不含糊。
黑森林已经被孙老头的气刀划出一个巨大的空洞,周围只剩下一桩桩秃树干,活物已经被杀死得差不多了,空气无比寂静,寂静得那么真实,简直无法让人相信自己实在幻境之中。
几个人一下没了主意,焦头烂额地坐在地上,不觉有些疲倦……
其实可以尝试的方法还是很多的,但是他们都知道,最终目的是每个人都回到原始的形态空间,而不是通过盲目的尝试而让每个人的意志胡乱地重组。
沉寂了许久之后,杜文彦开口道:“我有一个想法!”
众人的眼睛齐刷刷朝他看来,示意他说下去。
“我觉得,要真回不去,那就干脆不要回去了,反正我觉得都一样!”
“放屁!”孙老头瞬间没了兴趣,不耐烦地说:“我要说多少遍,幻境,也就是意志在其他空间里,是很不稳定的,抛开你无法适应这里的自然规则不说,你还会频繁地穿越,穿越,睡了醒,醒了睡……”
杜文彦被浇了冷水,不觉有些委屈,他嘟囔道:“你又没跟我说过……”
这时,易尘背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去,大哥,你居然还带着手机!”胖墩很诧异。
易尘没有搭理他,径自拿出手机,划开屏幕……
是苏夕——她居然在这时将电话打了过来!
“喂……”易尘带着复杂的情绪,接通了电话。
可是电话的那头却没有苏夕的声音,只有一串电波不停摩擦着,极其刺耳。易尘不禁有些恼火,提高了音量,呼喊了一声,电话里却没有回应。
“喂,说话!”易尘突然红了眼。
唧嗞,唧嗞……
电波像是故意捉弄人一般,肆意地尖叫。
“你大爷的,说话啊!”
易尘死捏着手机,手掌间冒出黑烟,热气马上就要将手机烧烂!
“信号不好吧……”苏夕试探道。
易尘的脸越来越红,手攥得越来越紧,甚至全身都在发抖。
孙老头发现情况有些奇怪,便将手按在易尘的肩头,说:“小子,你不至于吧?”
易尘置之不理,一个劲地对着手机呼喊,誓不罢休一般。
“算了,没人说话就算了吧,一个人在这儿斗什么气……”说着胖墩走到易尘身前。
只见易尘黑着脸,低沉的头因肌肉紧张过度而不住地颤抖。
胖墩看得有些不耐烦,开始滔滔不绝地对易尘进行一番“劝导”。
电波声,胖墩的说话声混杂着刺进易尘的耳朵,他的心情因此变得更加烦躁,甚至是愤怒……
突然,电话里的声音变了,变成了女人的尖叫!那尖叫是那样的凄惨而怪异,并且还带有戏谑和挑衅!
胖墩简直像念经的和尚一般,还在不知趣地给易尘说着道理……
一时间,易尘竟然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任由它完全爆发出来——
咻!
易尘的手掌中,极速刺出一把火剑,紧接着朝面前的胖墩挥去,胖墩还没来得及闪避,便被锋利无比的火剑刃拦腰砍成两段!
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惊得简直快要晕过去。
胖墩的身体垮下,易尘转过溅满血水的脸,对着孙老头邪笑。他将握着手机的手举向空中,轻松地将手机捏个粉碎。那悚人的尖叫刹那间哑然!
易尘扬起火剑,对准孙老头的心脏,直直刺了进去!
献血从孙老头的胸腔里喷涌而出,不多时,他便软软地垂下了头,僵直在原地,没了生气……
转瞬之间,易尘已经砍杀了两人,贺离和杜文彦现在一旁,哪里还有说话的力气,也许是惊吓过度,他们呆坐在地上,如空壳一般,与植物人没有区别。
易尘疯了,着魔了!他的世界一片血红!
“呵呵呵呵……”
他疯笑了几声后,便将火剑插入了自己的喉咙,然后猛地将之划切到自己的腹部……紧接着,他一把扯下右手腕上的手链,将之捏个粉碎!
他,自杀了!
易尘眼前一黑,意识极速下沉,一切,似乎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