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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萧歌低宛,回首千山

瞬时,黑风暴虐,乱石横飞,突有快飞石约人头大小正拍她心窝子上了!她痛叫一声翻倒在了尘霾当中。手下人呼着:”夫人,夫人!“将她扶起,她只感到头昏眼眩,心窝发闷,再不走真怕会栽在这地方。无奈之下,她勒令手下,:快撤回山角,快撤!”

朱雨珊第一个由草丛里钻了出来,指着铃霜逃跑的方向说:“遁天阵可真邪乎!他们逃走时竟不缠他们了。”玉清眠随在她身后说:“正所谓,穷寇莫追,仙尊不想赶尽杀绝。”正说着,头顶浮来一团祥云。白鹤道人立在云脚,展袖甩了几下拂尘,尘霾顿散,乾坤复晴。橘瑶都看呆了,喃喃道:“真的神了——”

白鹤道人踏去流云落下尘埃说:“现在,敌众已溃,你们安心的去山南吧。”朱雨珊说:“师父的遁天阵好厉害啊!师父是什么时候修炼的这种阵法?我为何一点都不知道?”

白鹤道人说:“在你五岁时,为师曾教导过你。可是,你对摆兵布阵,隐天遁甲之术并无天赋,为师只得作罢了。”

“是吗?还有这事?”关于五岁时的事情她已没了太深的记忆。就此,他们拜别了白鹤道人,寻路去了山之南。

蒸腾在山坳里的暮气与那团胭红的夕子交织而成一片迷茫的烟萝,一个弱小的身影便在这向晚的苍茫中猝然栽了下去!

“茉姣!”黑发散乱的披在了她的脸颊,似乎山中的风已牵着她的魂梦要离开这场红尘了。“茉姣,茉姣,茉姣!”在此刻的深山,他的呼唤就如一粒尘磨入了双眼不让看清她的脸。第五天的日落,这正是第五天的日落!

“不,茉姣,醒醒······”

“···不该让你们为我找真恂之泪···不该让你们因为我···这么辛苦······”她无神的眼眸如这苍晚的凄凉,看见他的眼泪滑过了她虚白的指尖,“···不要为我哭···居然,我答应过你···要嫁给你···我会为你···活下去······”

“茉姣······”苍天啊!不要带走他的茉姣,不要带走他的茉姣!不知哪里流淌着低低的水声,她真的渴了一点点将他的手推出了自己的手心,无神的眼眸恋着他的模样,“居然···帮我取点水喝······”幽沉的暮色,绿翠朦胧,伏在耳际的水声若断若无,他扶着她靠上了一棵大树,“在这等我,我去找水——“

”你快点回来······“目送着他走出了自己的等待,”居然······“她真怕,怕他一转身的离开就成了他们此生最后的相送。暮风习习,一缕箫音宛如飞天的飘带沾着天国的灵通丝丝穿入了薄暮的山林······

这真是一处风光旖旎的山水佳境!遥望飞瀑悬于青川之上,水绕青山,山浮绿水,有座竹桥横跨清波。绵绵的萱草结着橙色的花蕾,山风吹时,忘忧之香沁人心怀。

良茉姣顺着箫声一路寻到了这处袅萱坪,此时,她的双腿绵软的象团棉花刚一踩上竹桥身子就狠狠的摔在了上面。

”····良茉姣···你不能死······“她拼命的想要爬起来,她不能让自己就这么死了,她还要做居然的新娘呢。厚婉的萧歌围绕着青山绿水,秋郎,秋郎就在不远的地方了!她还是哭着合上了双眼,她的生命已经耗尽了最后的能量,所有眷恋到此为止,”···别了,居然······“

袅萱坪吹过一缕淡风,他的步履轻若微尘,一袭云氅飘拂过了青竹桥。飞瀑如银,山水碧墨,作为袅萱坪的主人,他从不记得有陌生人来过。品蓝的绡袖扫过桥面碧青的竹节,他将茉姣托了起来。

箫歌旋宛,声绕碧山。琳琅的溪水岸,居然刚好灌了一瓶水,循来的箫声无外乎的惊动了他!”秋郎!“一份巨大的惊喜震动了他的心,他不假思索踏起轻功就冲着箫声奔了去。

猝然间,箫曲散了!暮山一片沉寂!他攀在树上观向四遭苍迷遍地,而他来时的路早已不见了。”糟了!“他的心变得一片空洞,他把茉姣给弄丢了!

”茉姣——“喊声被吸入了山峦深处连回声都不曾为他留下。”茉姣······“他该怎么办?箫声,他又听见了箫声就在山的西头,他迅速的如两肋生翼直冲去了山之西。

这箫声分明是在召引他,等他到了地方又飘到了山之东。他足不点地一气儿又追到了山的东头,可是箫声还在山的西面。他暗暗惊异,此处的秋郎修得了好一身轻功!他马足脚力抖擞间又到了山的西面,就这么来来回回足跑了数十遍不止!

然而,箫声就在耳边若远若近只是不让他抓着。”这个秋郎跑了这么远的路箫声却一如先前,有这么好的内功算得上世外高人了。只是,高人也没这么溜人的呀。“他喘吁了片刻,听那箫声悠悠飘远了。他又怕这箫声一下子断了,再想找这个秋郎就更难了。

这片萧歌就象一根无影的绳牵着他东西南北的跑了几圈,他被溜得汗流浃背,喉咙生火。见势不得顺身落回了地面,已然累的双脚发软,差点没坐地下!箫声也在这时消失了。

”他是故意的······“居然心想着,”或是,他也跑不动了吧——“他勉强撑着向前走了几步,听见瀑布的流水声就在不远处。竹桥横过,水珠喷溅,他望见了一片萱草,花丝璨璨,在水一方。

箫歌低宛,回首千山,他似乎用了一生的落寞吹奏着此刻的乐曲。居然心懂这人就是秋郎,被他溜了大半天现在这里等他呢。他跑过竹桥,或是因他的靠近箫声止住了。

萱草园里丝蕊芬芳有风吹过带着淡淡的花香,居然远远的站在了萱花之外。风影飘舞着一袭清贵的云氅,他独立在萱草园中,一头秀美的长发修饰出了他精致的侧颜。紫箫,莲目,绡袖,他的每一丝风度无不透露着与世隔绝的冷傲。在这忘忧之园没人来也没人去,但今日竟有这些人齐聚在了此地。

“你终于来了。”他的声音若如抽出三千弱水的冷剑,居然背上的湛痕龙刃莫名的跃动了几下。“阁下的箫声真是高深莫测,感人至深。”居然说,他没有明白秋郎话中的含义。

”你还不懂品味丝竹之律。“萱草园的绿光映入了他的眼睛,居然的身影便在他的视觉里压缩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居然的心里十分的不安,他看到的这个人的眼睛是那样的忧郁,那样的冷寒宛如千年雪莲的花瓣带着冰,带着酷!

突然之间,就在秋郎的手腕上他发现了一段红绡帕。没错,这是茉姣的红绡帕,他到什么时候都不可能认错。”请问阁下,茉姣就在此处,是吗?是阁下发现了茉姣?那红绡帕是她的······“他的话还没有讲完,萱草园微微泛起了一朵绿浪。秋郎将手内的紫箫朝他一指,他则感受到了一团难以抵挡的寒力!

”阁下,何故出手伤人?“他快速朝后躲着,还是被寒力不留情面的击中到了竹桥的那头!背上的湛痕龙刃传出了挣脱剑鞘的锐响,他赶紧用手将它按住了。没有办法,他有求于人总要矮人三分。

”我不知道阁下此举是何用意?若是居某有冒犯之处还请阁下原谅。“隔着竹桥他说道,”既然,茉姣在萱草园还请阁下带我去见她。”

”她若不在我这里,早就被你丢在山中没了性命。“他的声音好冷。在居然的身后,这时,朱雨珊等人也找来了。“距离此地不远有间木阁,你们去那歇一宿吧。”他就这么走开了,连他们此来的目的一并不问。

“他一定是知道了我们的来意。”朱雨珊望着秋郎的背影说,“既然,他收留了茉姣就说明他会帮我们。”

“可是,这个人也太怪了耶。”橘瑶嘟着小嘴,她就没见过有这样待客的。“居然,你确定茉姣在他那里吗?”她说。

“不会错。”他目视着秋郎消失的方向,心里暗暗的较着一股劲——总有一天,他要撵上他的箫声。

“不如,我们还是先去木阁吧。”甪里阑亭征同着大家的意见。玉清眠亦表示赞同,“秋郎品性清高,我们不能得罪了他。依我看,他似乎对于医好茉姣的毒伤很有把握,我们稍安勿躁先去木阁,有什么事情都等明天再说。”

朱雨珊看着居然却有要在此地等上一宿的意思,“茉姣在秋郎这里不会有差错,你也别太担心了。”她说。“可是,仙道人给的丹药茉姣都已经吃完了。”他不能离开萱草园,他只想见到茉姣。

“秋郎非凡俗之辈,他一定有解救茉姣的办法我们应该相信他。”她看着居然似被她说服了。

袅萱坪的夜静静的似一轴浓墨重彩的画卷,秋郎的小楼依山而建,氛围清幽。窗棂上的一枚镰月似乎独独要与他相陪,夜深如水,他孤独默望,不知道有多少感伤从他的心里涌向了眼睛。于是,莲目被浮上了一层水色。

一扇用鹤羽织成的帘缦里,她恬静的安睡了。“真的是你······”他的手感受到了她手心的温度足以暖热他的心,被他忘却的传说这时就象一串雪白的璎珞缠绕回了记忆。他听谁说过,他们曾经就是这样手握着手相互看着笑······不过,那时他们年纪小,只能听别人讲才知道。

“茉姣······”他哭了,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动人的微笑。

透过木阁的窗户,依稀望见远处的瀑布仿佛一根飞流直下的水晶。朱雨珊把莲花糕分享到了每个人手里,秋郎的待客之道竟然连壶茶都没有。

“茉姣有救了还愁什么?吃东西啦。”她竭力宽慰着大家。“秋郎真的会帮我们找真恂子吗?”橘瑶还是有点担心说:”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呀。“甪里阑亭望向她说:”我们还是应该相信他,真恂子非比寻常,秋郎亦是非比寻常之人。就看这袅萱坪,非君子不可住,可见秋郎的为人了。“

居然听了他这话,暗想着:“得了吧,还君子呢。无故就出手伤人——那绡帕明明是茉姣的到底他都没承认。我看这人就是性情乖戾,自视清高。”也许,这就是命数,让他见到那个秋郎心里就不舒坦。

“我们就别聊秋郎了。”朱雨珊拿起桌子上的空茶壶说:“我去给你们打点水来。”玉清眠刚要拦住她,橘瑶却抢在了他前头说:“我跟你去。”她应了句:“好啊。”便相互出了木阁。

袅萱坪的夜带给橘瑶的更象一场水凉的梦境,瀑布的喧声如同这片灵秀之境的命脉之源,它就无时无刻的陪伴着孤独的秋郎走过这山中的年年岁岁。

“在这袅萱坪,他何尝不感到孤单呢。”箫歌乘着夜的羽翅若隐若幽,橘瑶听朱雨珊这么说,似也感到了秋郎很值得同情。“他就不喜欢山外的世界吗?”她说,“你听他的箫声,如咽如泣,低徊悲宛,大概就是他的心声吧?”她本来也不懂什么管弦之乐,只是秋郎的箫声让人听了就不太欢快。“这忘忧地的主人竟如此多愁!”

听她在那讲,朱雨珊笑了说:“谁说不是,这人准是有好些的心事不与人知道吧。”

“那么,你呢?”橘瑶问。

“我?我什么?”她有点莫名其妙。

“你和玉清眠呀。”橘瑶说,“你怎么对他总是冷冷淡淡的?他可是你的未婚夫耶。”

“那又怎样?”她说:“我们是从小定下的亲事,倒是我爹一厢情愿的呢。”

“关你爹什么事?你不喜欢他吗?”橘瑶不懂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她就觉得玉清眠那人还不错。然而,朱雨珊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述说自己的心情,是啊,她到底是不喜欢他,还是不愿意去喜欢他?如果,他们真的可以谈一场恋爱。那么,他留在她心里的位置还会这么轻描淡写吗?

此时,萦绕在耳边的箫声没了。“大概是因为夜深了——也不知茉姣在他那里怎么样?“她说,随身躺在了草地上,双手枕着脑后,橘瑶则坐在了她身边。

“橘瑶,你了解阑亭多少?”她说。

“我——”橘瑶说:“你是想说,他是金国人这件事?”

“如果是呢?”其实,她听居然提过阑亭的婚事,可这时该不该告诉橘瑶呢?

“那我也要跟他在一起,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这是她这辈子听到的最美的许诺了,美的流入了她的心髓。于是,她彻底没了说出真相的勇气。“不是没拜堂吗。”她想,“那么,阑亭当然可以重新选择橘瑶了。”清芳的绿草茵,久远的穹宇,壮阔的飞瀑流水,无论视觉和听觉都化给了自然的力大无穷!

“我们躺一会儿吧。”她说。她真喜欢就这么躺着,就这么把身与心交给自然,交给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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