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已经发出了挑战。无论有没有把巴希尔带回来,他似乎都要说点什么。或者布莱克本想象过吗?他已经太长时间没有睡觉,失去了时间观念。之前的两天太冷酷了。他拆掉了简易爆炸装置,把艾尔·巴希尔赶出自己的老巢,保证了一枚核弹的安全。为什么科尔单独把他挑出来呢?
他和坎波贴着一座大型购物中心屋顶边墙前进。他们从鱼鹰飞机中出来,降落地点的每个角落似乎都在用子弹向他们打招呼。四秒钟内他们就看到四个人倒下,曳光弹照亮了鱼鹰飞机上方的天空。他和坎波按照指示朝西边角落冲去,一边跑一边左右急拐。他们倒向围墙的角边,身上汗湿了,大口吸氧。不过在最后一刻,他们被两边射来的人民解放抵抗炮位压住了,动弹不得。
“我们的运气真操蛋,”坎波怒气冲冲地说道,“战争真操蛋。人民解放抵抗组织真操蛋。我要是看到巴希尔就冲上去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布莱克本抓着枪,躲在小小的掩体后面,瞪着坎波:“要保持冷静,坎波。我们会脱离困境的。”坎波面无表情,过了一会儿,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他们从无线电里听到已经到达下面楼层的人的交谈声,下面的人正在逐间屋子清理大楼,扫荡每个空间,却没有找到人。
坎波骂骂咧咧的:“操他妈的情报。他们把我们扔到人民解放抵抗组织的中心,却找不到人,还要挨枪子。”
布莱克本抓住朋友的肩膀:“冷静点坎波。想想吧。如果这里没有什么东西需要防御的话,他们是不会在这里抵抗的。”坎波甩下自己的M4突击步枪,眼中露出疯狂的神情———
这根本不是什么战斗。布莱克本也在骂科尔又把他们送回到这里。他抓住坎波的胳膊,使劲摇晃他:“你想死在这里吗?怎么才能做到呢?就是把这事搞定。”
听了布莱克本的劝导,痛苦的泪水从坎波的眼中滚落下来。“OK。你只是个人而已。等有一天你成了英雄,也不意味
着你就没有崩溃的时候。这不是电影。我需要你,兄弟。如果你想脱离这个处境,你就需要我。”
坎波吸了几口气,点了点头,又抓起枪:“是的,OK。”
地震把购物中心撕开了一个口子。枪声逐渐减弱,他们看着下面的洞,看见人影晃来晃去,好像不知道应该向哪边跳。布莱克本想,我一定是失去目标了,直到坎波让他回过神来。
“去他的人体塑料模特。这是一个该死的服装店。”
这个事实让坎波振奋起来。布莱克本依然不太肯定,他自己又探过去看了一眼,就打过来一排子弹直飞他的头盔。不过在他蹲下的时候他看到了一辆越野车,是兰德酷路泽,就停在一排大型垃圾车中间,好像是伪装,车灯都关掉了,不过后面还在喷尾气———明显有人。他举起M4突击步枪,从夜视镜中间看过去。车里只有一个人。他看到左边还有第二个人在向越野车跑过去。他用肘推了推坎波。
“那儿只有一个人。我们的高价值目标应该有一大队随从围着他才对。”
但布莱克本没有听。那个人笨拙地朝兰德酷路泽跑过去,
样子不像年轻人。一串曳光弹照亮了他的面孔。他需要的也就是这些。自从他进入伊朗以来,已经在海报上看到过一百遍。而且这也是他在银行地下室安全监视器上看到的面孔。艾尔·巴希尔。
“OK,把他交给我了。”
布莱克本没有叫他们进来。相反他把目光投向越野车里面的那个人,是个小伙子,坐在驾驶员位置上。一记干脆的点射,侧门玻璃碎了,司机向前一扑。艾尔·巴希尔向回跑,几乎失去平衡,四处张望,看子弹是从哪里打过来的,然后继续朝兰德酷路泽走去。
坎波举起M4突击步枪,布莱克本摇了摇头。他沿着围墙跑去,跳下地震在购物中心撕开的裂口,然后跑到垃圾车的车头上。布莱克本就在这里停了一下,看到艾尔·巴希尔到了司机侧门,把那个中枪的人拖下座位,甩到地上。然后巴希尔踩着那个人坐到驾驶员座位上。
布莱克本沿着车顶跑到兰德酷路泽旁边,但是巴希尔启动了车辆。轮胎吱吱叫着,越野车冲出垃圾车组成的掩体。布莱克本举起枪,击中了一条后胎,不过这辆四轮车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布莱克本没有让越野车脱离自己的视线,接着又开了一枪,这一枪没有击中,他准备再开一枪,不过他看到越野车开到门口的时候一辆坦克还在轰鸣。巴希尔没有减速,而是向右急转,车子几乎翻了过来。车子转身向大厦中心跑过去,消失在一排集装箱后面。布莱克本好像被另外一股力量激发,猛地跳到最近的集装箱上,找到更好的射击角度,却发现越野车朝他冲过来,靠得太近,无法开火。巴希尔减速,布莱克本又是一跃,趴在越野车的风挡玻璃上,抓住雨刷器。雨刷器立即从
他手中脱出,巴希尔操纵兰德酷路泽疯狂蛇形转向,布莱克本双脚乱蹬,努力不让自己被甩到发动机罩下面,被前轮卷走。风挡玻璃因为这位不速之客碎裂了,子弹擦过布莱克本的左耳,几乎把他震聋。布莱克本怒了,用拳头捶打着剩下来的玻璃,抓起巴希尔的持枪手。枪又掉了下来。
没人看见巴希尔是怎么撞到布莱克本身上的。冲击力太大,布莱克本被甩到跑道上。巴希尔头晕目眩,不过还是挣扎着倒车,布莱克本重新站起来,拉开门,用双手把人民解放抵抗组织的头头抓了出来。他们两个人都倒在兰德酷路泽旁边,面对面厮打。
坎波朝他们跑了过来:“干得真他妈的棒,哥们。”
布莱克本朝他喊道:“他中枪了,他中枪了,肾上腺素。”
坎波扔给他一个小袋,布莱克本撕开袋子,没有脱下巴希尔的衣服就直接把针头扎到他的胸前。他听到坎波在无线电里说些什么:“捕获高价值目标,受伤,准备移动至撤退点。”
布莱克本想,去他的准备撤退。他要死了。巴希尔的眼珠在下垂的眼睑后快速转动。布莱克本按压他的胸部,擦掉他下巴上的血,进行人工呼吸。巴希尔恢复了神志,吐出血泡,不过还是挤出一丝惨淡的笑容。
“你还在白费力气吗?或者你准备把我送上法庭?”
他不停咳嗽,嘴角淌血。布莱克本寻找子弹入口,发现在脖颈上。鲜血从脖子喷涌而出。布莱克本把手指压在上面,朝坎波大声喊。
“止血带!”
“忘掉我吧,士兵。完蛋的是你们。你们所有人都要完蛋。”
他的眼珠又在转。布莱克本按压着他的胸部,想要挽回他的生命。
“手提箱装备———核弹。在哪儿?”
巴希尔缓缓摇了摇头:“你要关心的不应该是我。我已经成为历史。接力棒已经传了下去……”
坎波跪在布莱克本身边,撕掉止血带上的塑料袋:“他在失血,别让他说话。”
“你可以为所欲为,士兵,不过你们对我做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我的朋友。”
布莱克本拉近他的脸:“和你在一起的另外那个人,拿走了核弹?”
他点了点头:“很好,是的。他会毁灭你们。”
坎波想要把止血带用在巴希尔身上:“他正在失血。再说话,会让他死得更快。”
布莱克本让坎波闭嘴:“名字,给我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叫死亡,我的朋友。”他咳出更多血,“所罗门。”
“所罗门?”
巴希尔的声音更像是喘息。他一字一顿道:“所……罗……门。”
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