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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蓝田日暖玉生烟(5)

巩不班得胜而回,放声大笑道:“什么清风快剑!我看不过如此!”

脱脱见巩不班如此狂傲,心中生出几分不悦。此次前来,他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兵戎相见。

一旁吴直方看出了他的心思,缓缓上前,道:“这第二局,就由老师来出阵吧。”

脱脱见老师主动请缨,心中大定,老师不但技艺超群,而且修养极高,此时由他出手,确实是万无一失。

舒月溶见这个当日温文尔雅的老先生,竟然也出来与圆月谷作对,不由气鼓鼓的跑出去道:“老先生,你也要来欺负我们么?”

吴直方轻轻一叹,道:“小丫头,快快回去,别来逞强!”

“没想到你道貌岸然,原来也是坏人!”舒月溶指着吴直方骂道。

吴直方任她辱骂,既不回话,也不出招。

眼见吴直方拿这小丫头毫无办法,一旁的巩不班不禁冷笑道:“莫不是圆月谷无人了,竟派了个黄毛丫头在这里胡搅蛮缠!”

舒月寒闻言,不由脸色一变,却听身旁林桓伊幽幽一叹道:“还是我来吧!”

“我舒家之事!”舒月寒冷冷道:“不用你林家之人插手!”

“你舍得月儿去冒险,我却舍不得。”林桓伊飞身上前,道:“青鸾林桓伊,特来领教先生高招!”

“青鸾林桓伊?”吴直方喃喃问道:“你是金陵林家之人?”

见林桓伊微微点头,吴直方却摇头苦笑道:“我认输!我曾立下过誓言,此生绝不会与林家之人动手的!”

见老师执意如此,脱脱也不强求,只得无奈叹道:“既然如此,那就算圆月谷扳回一局吧!”

脱脱话音刚落,却听一个声音从院墙外传来:“圆月谷自有圆月谷的傲气,哪里轮得到你等相让!”

舒月溶闻言,不由惊喜道:“是二叔的声音!二叔来哩!”

这时,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轻轻飘落在舒月溶面前,怜爱道:“还是月儿心挂二叔哩!真是不枉二叔对你的一番疼爱!”

梅子雨望向那人,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此人竟是那西湖之畔,望湖楼的掌柜!

那微胖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面前的梅子雨,又望了望对面的脱脱,不由笑道:“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这天南地北的两大青年才俊,相逢于望湖楼上,再会于圆月谷中。不知是望湖楼之千秋幸事,还是圆月谷的万世悲哀!”

望湖楼掌柜嗟叹一番,上前拱手道:“圆月谷舒漱流,特来领教先生高招!”

“御史大夫马札儿台大人府上刀笔小吏吴直方,见过舒大掌柜。”吴直方还礼道。

“区区山野之人,吴先生不必多礼。”舒漱流玉剑出鞘,淡淡道:“我这剑招名为‘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取自杏花烟雨江南的意境,先生小心了。”

吴直方从袖中取出一支判官笔来,缓缓道:“此判官笔长有一尺二寸,笔杆为精钢所制,名为惊风笔,取自‘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之意!”

“惊风笔?!”舒漱流面色一寒,圆月谷素以列子御风术名闻天下,此笔名为“惊风”,颇有轻视圆月谷之意,不由沉声道:“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先生真是好大的口气!刀剑无情,先生执笔自当小心!”

吴直方却是大笑道:“投笔何惧从戎事,一书敌得百万兵。”

二人同时出手,舒漱流剑招挥洒随意,吴直方笔法圆润遒劲,剑随风舞,笔走龙蛇。二人之间,不似比试武功,倒像是切磋技艺。

舒月溶回到梅子雨身边,轻轻叹道:“二叔一向与世无争,本有超世之才,却心甘情愿的做一个酒楼掌柜,就像那‘梅妻鹤子’的林和靖,默默的守候在如画的西湖。”

脱脱见二人招式之间,只有论道之意,全无争胜之心,不禁暗道:老师和这人倒是颇为神似。一个有经天纬地之才,却心甘情愿的做个教书先生。一个有纵横天下之力,却恬然自得的当一个酒店掌柜。

吴直方下笔,点为侧,如鸟之翻然侧下;横为勒,如勒马之用缰;竖为弩,蓄力而发;钩为跃,跃然纸上;提为策,若策马扬鞭;撇为掠,如用梳子掠发而过;短撇为啄,如鸟之啄物;捺为磔,笔锋开张。

梅子雨观战之余,不由发出一阵惊呼道:“这莫非是‘永字八法’?”

“什么是永字八法?”舒月溶不解道。

“天下汉字,千千万万,书写之法,却都逃不出一个‘永’字。”梅子雨缓缓道:“汉字书法,以笔势而言,无外乎点、挑、横、竖、撇、捺、厥、钩,练好了这一个‘永’字,天下间便再无难写之字!”

“管他什么永字八法还是什么汉字笔画,我二叔一定能赢的,对不对!”舒月溶道。

梅子雨摇头不知,但见舒漱流挥剑,劈若脱缰野马,斩似出海蛟龙,截如沧江之水,撩若穿花蝴蝶,挑似灵犀一线,钩如隔空揽月,刺若白驹过隙,端的是挥洒随意,放荡不羁,剑未至,意先临,心随意动,剑由心生。

二人从庭心一直缠斗到墙边,直斗得墙上火星四溅,地上飞沙走石。正战至激烈处,二人却突然同时收招,相对而立。

舒漱流缓缓道:“世间数百年之家,无非积德。”

吴直方淡淡道:“天下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

“墙上是一个‘永’字!”梅子雨缓缓道。

“地上有一个‘风’字!”脱脱轻叹道。

众人上前看去,只见:

墙上‘永’字工整严谨,永字八法,深得行楷之妙义。

地上‘风’字俊逸挥洒,放浪不羁,颇得狂草之精髓。

二人皆是精通书画,对视一眼,彼此之间竟颇有些惺惺相惜。

众人见二人同时收手,正不知如何评判胜负,却听脱脱叹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两位前辈名为比武,实为斗文,依脱脱愚见,不如此局就算和了吧!”

脱脱评判合情合理,圆月谷众人虽是心有不甘,却也是无话可说。

三局两胜,圆月谷一负一平,已是退无可退。只见对面脱脱亲自上前,卓然傲立道:“镇国公门下弟子脱脱,特来领教圆月谷高招!”

此时圆月谷内舒月寒、舒漱流皆已出战,石甲动反水,月儿本事低微,林桓伊犹豫不决,竟无一人可与之一战。

梅子雨轻轻拍了拍月儿的肩膀,淡淡一笑,便径直走到庭心。

“千金易聚,知己难得。”脱脱缓缓道:“你并非圆月谷之人,何必来淌这趟浑水?”

“若我愿意做圆月谷的女婿呢?”梅子雨淡淡回道。

脱脱默默点头,手中宝刀缓缓出鞘,只见那刀通体墨绿,由墨玉雕琢而成,光洁典雅,刀身细长。脱脱以手持之,无瑕的月光映在漆黑如墨的刀身上,周而不比,和而不流,颇有一派君子之风。

此刀一出,舒月寒不由面色剧变,颤声道:“这是王家的家传宝刀!怎会···怎会在你这外人手里?!”

脱脱玉刀高举,缓缓道:“因为我,便是王老家主的关门弟子!”

王老家主武功之高,已臻化境,乃是武林之中首屈一指的宗师高手。他的关门弟子,绝对要比很多名门大派的掌门还要厉害!

梅子雨亦是心境大乱,他曾听村正罗浮居士说过,天下武学宗师之中,真正让他自叹弗如的,不过三人而已,三人之中,这王老家主,便是排名第一!

这时,却听林桓伊缓缓道:“南林北王,齐名于世。青鸾倒要看看,究竟是林家招式玄妙,还是王家刀法厉害。”

脱脱见林家之人插手其中,颇感棘手道:“林王两家,世代交好,刀剑无眼,还请姑娘三思!”

“是林家将我娘赶到了苏州。”林桓伊冷冷道:“若不是老太君,他们更不会在乎我的死活,我是圆月谷的青鸾,不是林家的桓伊!”

脱脱见她心意已决,只得叹道:“刀名墨竹,在王家金玉七刀之中,排名第五。”

“青鸾林桓伊,林家五凤之内,位居第四。”林桓伊缓缓道。

二人同时出手,当青色的水袖缠绕在墨绿色的刀身上时,林王两家,百年之间,第一次作为对手,正面交锋!

脱脱手握墨竹,每一次挥刀,都会有一种全新的意境,一如师傅第一次将墨竹交到自己手里的感觉。

脱脱自问,他从来不是什么所谓的天才。有很多时候,他都比别人笨,也走了更多的弯路,正如他最早开始练刀的时候,勤学苦练,却总也不得要领。

直到有一天,师傅让他放下刀来,专心学习画竹。于是,他将自己关在屋中,临摹了数千幅墨竹画作,从中挑出几幅得意大作,兴冲冲的跑去找师傅点评。

“这里面,可有你自己的竹子?”师傅略微一扫,淡淡问道。

“我自己的竹子?”脱脱不解。

“擅画竹者,必须做到胸有成竹。”师傅轻叹道:“可这世间之人,往往走的都是前人的路,每每画的都是别人的竹。脱脱,你自己的路呢,你自己的竹呢?”

为了找寻自己的路,脱脱开始了游历天下。名山大川,自成一脉,山无定势,水无常形,于中参悟,偶尔略有小成,却始终找不到其中真谛。

直到在湖心亭中,一人壮怀慷慨道:“自古忠义常在,天地浩气长存”,直到在岳王墓前,一人壮志悲歌要“承先人之遗志,定民族之兴亡”。脱脱终于深感触动:为什么一个已经逝去数百年的人,依旧能震慑着后人的心魄,依旧能够引起人们的共鸣?

脱脱疑惑了好久,直到在常州竹海,遇上了那此百年不遇的竹林开花。花开之日,便是竹死之时,一生一花,常州的竹海变成了一片死亡之海。世人皆说,竹子开花,此乃不祥之兆,天下恐将生变。脱脱却是不以为然,开花结果,生老病死,本就是天地法则。更何况,观竹之一生:身形挺直,宁折不弯,是为身正;虽有竹节,昂首向上,是为志坚;外直中通,襟怀若谷,是为虚怀;玉竹临风,顶天立地,是为卓尔。生时竹笋齐发,死时花开共眠,不离不弃,同生共死,是为君子之义,殉道之境。

一棵竹,称不上竹海;一把刀,成不了气候。脱脱要画的竹,便是那死去的一棵棵枯竹,身虽死,浩气长存!脱脱要学的刀法,便是这改天换日,革故鼎新的君子之刀,上可以忠君之恩,下可以泽福万民。在这条路上,可以找到无数志同道合的义士。同样在这条路上,也会面临数不清的艰难险阻。但是,在这世间,超越诗词曲赋,超越琴棋书画,甚至超越民族,不分成败的,是一个人的浩气,是一个人的风骨!

脱脱握紧了刀柄,目光坚定,不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自己必当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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