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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这风雪门不仅威慑江湖上,甚至连官府都会礼让三分的。这不仅因为它在江湖之中那强大的势力,更是因为风雪门虽然才成立不过十年,门规却是甚严,从来都不会无故骚扰百姓,更是为官府抓了不少的江洋大盗。因此,官府一般都会给他们向分薄面。因此,楚逸凡派人去请那日负责填埋那大石坑的官员,他们才会看在风雪门的面子之上到这黑风山上来一趟。

林小晴自从被楚逸凡告知请了当日负责清理这里的官员之后,心中更是焦虑不安。一个上午就在惶惶之中度过。

中午,随便吃了两口便再也吃不下任何的东西。只是在黑风山上来回地走着,时不时地向着上山的路上看去。自从黑风王被人灭了之后,经由黑风山的人日渐多了起来。林小晴站在路边上,看着时不时驶上来的马车,充满希望地期待着它的到来,而后又失望地看着它离去。

正当林小晴所有的耐性都快要磨光,甚至恨不能奔下山去找到那官员来询问当时情形之时,得到了一个风雪门人的回报,那天负责清理这里的吴捕头和负责填埋大石坑的衙役孙五马上就到了。

听到这个消息,林小晴心中顿时开始激动了起来。她既盼望着他们早点到来,可又害怕他们的到来。两种矛盾的心情在她的心中进行着天人交战。然而,不管她心情如何的矛盾,还是阻止不了两人的到来。

半柱香之后,两人骑着马和两名风雪门中的人一起来到了黑风寒前。

林小晴看着他们,心中宛如揣了好多兔子一般,“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她只是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们,甚至连向他们询问的勇气都已经快没有了。

一番客套之后,楚逸凡看了一眼面色虚弱的林小晴,心中不免有些心疼。担心地看了她一肯,还是向两人开口问道:“吴捕头,你们当日在清理现场的时候,可曾发现一名身着白衣、年约二十左右,长得很是英俊的男子?”

“没有!”吴捕头连想都没有想,就回答道:“当日我们在现场里发现的都是黑风寒里面的匪徒的尸身,所有的人都身着黑衣。”

听到这样的回答,林小晴的心中并没有觉得有多么的高兴。因为听秦南风说,当时言凌寒是掉入了火坑之中了。

于是,她转向了那名负责填坑的那名衙役,问道:“孙大人,听说是你负责填坑的,你们在填坑的时候,可曾清理过那深坑?”林小晴心中开始极度地紧张了起来,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发起了颤来。

楚逸凡见她这个样子,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默默地支持着她。

孙五道:“当时,本来我们是不想清理的,可是,吴捕头说怕那里面也有人被烧死,所以便命人下去清理过。”

“那里面……有人吗?”林小晴把目光转向了吴捕头,问道。她的手心开始冒出了冷汗,心虚得连站都快要站不稳了。

吴捕头看了看林小晴,道:“我们在里面发现了两具尸体。”

林小晴一听,一阵炫晕传来,差点就要站不住。她连忙定了定心神,问道:“那两人……是什么样子?”

吴捕头奇怪地看着林小晴:“那两人早已经被烧得焦黑,哪里还辨得清楚面貌啊?”

是了,是她急糊涂了。那么,那两人会是寒与青华吗?

“不过,我们却在那坑壁上发现了这两柄剑,并在坑底发现了这块玉佩。”说着,吴捕头从身上的包袱之中取出了两柄剑和一块玉佩交给了他们看。当时,他在坑壁发现那其中的一柄剑之时,就知道那剑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剑。再加之在坑底发现的那块玉佩,他更是确定,那烧焦在坑底的人非富即贵。如果说那两人是风雪门中的什么重要的人物,身上带着这剑和这玉佩倒也是说得通的。因此,他今日在上山之前就把这些东西带了上来。

楚逸凡向那两柄剑看去,其中一把很是普通,根本不值得一看。而另一把剑却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拿起那柄剑来,仔细地看了起来。那剑是一柄上好的剑,绝对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可是,他也敢确认,那剑绝对不会是言凌寒的。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而林小晴却连看都没有看那两柄剑,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言凌寒用的是什么剑。反倒是从吴捕头的手中接过了那块玉佩。但是,只看一眼,林小晴便浑身颤抖了起来,眼泪便如决堤的潮水一般涌出了双眼。

只见那玉佩通体翠绿,上面雕着一朵精致的兰花,上面用篆体刻着一个婉字。她用力地把那块椭圆形的玉佩捏在手里,似乎想要把它嵌入她的血肉之中一般。脸上的泪早已经弥漫了她的双眼,可是,那玉佩却在她的眼前闪烁。玉佩,她是再熟悉不过了,那是言凌寒的母亲婉贵妃生前之物,他一直都把它带在身边的。

寒,难道你真的死了吗?你真的弃我而去吗?

前生,男友为了他自己的大好前途弃她而去,难道今生,还是免不了被人遗弃吗?

眼前浮现着言凌寒的影子,他的音容笑貌,他的一举一动。可是,为什么她却感到他是那么的遥远,远到她根本就无法触及到呢?

眼中的泪在汹涌,可是,她却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无边无境的绝望向她笼罩过来,让她看不到一丝光亮。为什么?为什么老天总是这么残忍,总要把她在乎的东西一点一滴地从她的身边剥夺走?

“姑娘!”看着林小晴那伤心欲绝的样子,吴捕头担心地叫道。

听到吴捕头的叫声,正在研究着那柄剑的楚逸凡回过头去,看向了林小晴,却见她眼神迷离,一副随时都可能倒下去的样子。

看着林小晴,楚逸凡心中大惊,“小晴。”楚逸凡立即放下了手的中剑,走到她身边,叫道。

仿佛听到在遥远的天际有人在叫她,可是,她却已经没有力气去看那人是谁了。她只觉得好累好累,她好想休息,好想好好地睡上一觉。于是,她闭上了眼睛,人已经向后倒了过去。

楚逸凡看着林小晴身子向下软去,连忙上前扶着她,把她拥入了自己的怀中。那着那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楚逸凡心疼着,皱起了眉头。现在并没有确认言凌寒已经死去,为什么她却哭得那么伤心呢?

楚逸凡跟吴捕头和孙五把了一个招呼之后,便把林小晴抱入了马车之中。把她放到了软塌之上,他才发现,原来她的右手一直死死地捏着。他抬起她的右手,想要掰开她的手,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可是,林小晴的手捏得太紧,他竟然没有能够把她的手掰开。

楚逸凡眉头皱了起来,她手里到底捏的是什么东西?居然捏这么紧,难道就是这东西让她这么难过吗?

这样想着,楚逸凡伸出手来,在林小晴的手臂上点了几处穴道之后,再去掰林小晴的手,林小晴的手果然一下子就松了开来。拿起林小晴手中的那块玉佩,楚逸凡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林小晴会这么伤心了。

这块玉佩他也识得,是寒的母妃以前的东西。当初,他们在一起在武化山上学武的那些日子里,言凌寒常常会在夜深人静之时一个人坐以月光之下,手中握着这块玉佩,看着月亮出神、发呆,有时甚至还会流泪。

难道寒真的死了吗?捏着那块通体翠绿的玉佩,楚逸凡也开始失神了。与言凌寒一起习武的情形一幕幕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虽然对于言凌寒娶了晴儿,他的心中一直有些不满,而且一直都想着有朝一日把晴儿给抢回来。可是,他们那么多年在一起练功习武,彼此之间的情谊却早已经超过了亲兄弟。因此,虽然偶尔因为晴儿的原因,对言凌寒有些怨恨,可是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就这样死去。

楚逸凡拿着那块玉佩,只觉得眼中有一股湿湿的热流顺着自己的脸颊滚落了下来。

害怕林小晴醒来会伤心过度,楚逸凡出去问了吴捕头把言凌寒与青华的尸体葬在何处之后,就一直守在林小晴马车里,等待着林小晴的醒来。直到傍晚时分,林小晴才悠悠苏醒了过来。

“晴儿,你觉得怎么样?”看着林小晴睁开了眼睛,楚逸凡连忙问道。

林小晴双眼没有聚焦地盯着马车的车顶,似乎根本就不曾听到楚逸凡的声音一般。

“晴儿……”楚逸凡把林小晴的手握在了手心之中,满脸都是担忧。林小晴这个样子真是让他放心不下。

突然,林小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四处寻觅着,满脸焦虑,口中喃喃道:“我的玉佩呢?玉佩呢?”

“是这个吗?”楚逸凡连忙把那块玉佩递到了林小晴的眼前,问道。

林小晴一见那玉佩,连忙把它一把抢了过来,两只手捧着它。最后把它紧紧地捏在手中,贴到了自己的胸口上。

寒,你知道我现在有多么的想你吗?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个世上呢?

闭上眼睛,任由泪水再次肆虐。

“晴儿,别太伤心了。”楚逸凡看着林小晴那痛苦的样子,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她。

终于,林小晴张开了眼睛,抬起那婆娑的泪眼看着楚逸凡,道:“表哥,我想去看看寒。”

楚逸凡看了看林小晴,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宜去。去了恐怕她会更加伤心了。于是,便道:“晴儿,明天再去吧。你现在身子也很虚弱,你不为你自己,也得为你们的宝宝着想啊。”

“表哥,我求求你,你告诉我寒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我现在就要去看他。”林小晴看着楚逸凡,满脸祈求的说道。

楚逸凡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要太过伤心了,知道吗?”知道不带她去是不行的。只是希望她到时不要太过伤心才好。

“嗯。”林小晴点头答应着。可是,要她不伤心,却又怎么可能呢?

当日,吴捕头让人挖了一个很大的坑,把所有的匪徒都丢在了那个大坑之中埋了就是了。可是,当他们从那大坑之中取出那两柄剑和玉佩之时,就知道这两人定不是一般的人物,因为,倒是把他们的尸身另外挖了一个坑,掩埋了起来。在了黑风寨后面的树林之中了。

楚逸凡带着林小晴,走到了那片树木里,果然找到了吴捕头所说的那个新坟。却见那儿什么也没有,就一个小小的土堆兀立在那里。

“寒……”林小晴看到那个坟之时,人就已经扑了过去,她跪在那个坟之前,泪水早已经肆无忌惮流了下来。

“晴儿!”楚逸凡看着林小晴,担忧之情溢满了他的整张脸庞。

然而,林小晴却仿佛根本就不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伸出了一双颤抖着的手,抚向了那新坟上的土,似乎那便是言凌寒一般。

“晴儿,你不要这样!”楚逸凡不忍再看她如此伤心,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寒在九泉之下若有知,也不会放心的。他舍了命来救你,是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并不是希望你如此伤心,如此作贱自己啊!”

林小晴并不理会楚逸凡,此时,她根本就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语。脑中只是想着言凌寒对她的好,想着以后自己再也无法见到他了,再也没有人像他那样对她了。于是,那眼泪便越来越多,似乎永远都流不完一般。越想心中想痛,终于,她又一次晕了过去……

第二日,林小晴醒来之后,任凭着楚逸凡怎么叫她,她都置若罔闻。整日里不吃不喝,不言不语。楚逸凡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到了晚上,林小晴者都还没有时过一粒米,楚逸凡看着她这样折磨着自己,终于忍不住对她吼道:“寒他现在已经死了,你这样折磨你自己他就会活过来吗?你现在这样折磨你自己算个什么?你不为了你自己,也得想想寒的孩子呀。寒现在已经死了,难道你要连他唯一的血脉也没有了你才甘心吗?”

楚逸凡的话如同当头棒喝,打醒了林小晴。是的,不为了自己,至少也得为了宝宝啊。如今已经没有了寒,但是,她得好好地保护着她和寒的唯一的血脉啊。

抬起头来,看着楚逸凡,林小晴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

看着林小晴终于有了反应,楚逸凡终于松了一口气。把林小晴拥入怀中,让她哭尽情地哭了起来。等她哭够了,楚逸凡细心地为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道:“晴儿,为了宝宝,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子,知道吧?”

“嗯。”林小晴抬起一双已经哭得红肿不堪的双眼,点头答应道。

“来,吃点饭吧。你都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楚逸凡说道。

林小晴听话地捧起了碗,很努力地吃了起来。为了寒,为了宝宝,尽管她吃着那些东西如同嚼蜡一般,尽管她一点味口都没有,但是,她还是努力地把那些饭菜一口一口地吃了下去。

“表哥,我吃饱了。”她真的吃饱了,好饱好饱。

“嗯,这才乖。”楚逸凡满意地看着林小晴,摸摸她的头,说道。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看着林小晴已经恢复了正常,收拾好碗筷,楚逸凡说道。

“表哥,我还有事要跟你说。”林小晴看着正谷离去的楚逸凡,连忙说道。

“什么事?你说。”楚逸凡回过头来,问道。

“表哥,你能不能让人在这里帮我建一间房子,我要在这里陪着寒。”林小晴看着楚逸凡,说道。

“晴儿,这怎么行啊?这荒山野岭的,你一个女人怎么能住在这里?况且,你还怀有身孕。”

“表哥,我想在这里陪着寒,不然,他一个人在这里会很孤单的。”林小晴说着,眼晴之中水光又现。

“可是晴儿,你是玉王妃,寒和你失踪,皇上已经派人在四处找的。不如,你先回宫去吧。”看着林小晴的眼泪,楚逸凡心就软了一寸。可是,她这在呆在这里也确实让人放心不下。

“不,我不回皇宫。”宫中已经没有了言凌寒,那她回去还有什么意义?她想起了那个慈父一般的皇帝言子歌,说道:“现在还是不要让皇上知道寒已经不在了吧。”他那么爱寒,若是知道寒死了,他该怎么伤心啊?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告诉他,就让他当做寒只是失踪了,这样,至少他的心中还有个希望。想着,眼泪又开始往下滴。

“可是,晴儿……”楚逸凡本来还想再劝劝林小晴,可是,看着她那越来越汹涌的泪水,他便再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于是便道:“要不我让人去跟官府商量,把那黑风寨买下来,然后派几个堂中的人在这里来陪着你,你看怎么样?”

“好。”林小晴展颜笑了起来。只要让她留在这里陪着寒,要她怎么样她都愿意。

“那你先休息吧。”楚逸凡说道。说完,楚逸凡叹了一口气,走出了马车。

第二日一早,楚逸凡去了一趟官府,跟他们协商,买下了黑风山寨。当天下午,官府就派人来撕了封条。楚逸凡让人把里面打扫了一番,当天晚上他们就搬了进去。

后面几日,他们又把后面那个新坟重新修了一番,立了一个碑。而林小晴几乎第天都要到那里去报道,到言凌寒的墓前去跟言凌寒说说自己的心情。

楚逸凡把这儿的情形用飞鸽传给了师傅与两位师兄,五日之后,师傅欧阳柏与两位师兄就陆续到达了黑风寨,大家免不了又去悼念一番。

当他们知道林小晴要留在这里之后,欧阳柏看了看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多派一些人手到这里来保护她,一定不能让她出事。

对于师傅的举动,齐无德觉得很是些奇怪。不过,后来想想,可能是为了保护寒的最后一点血脉吧,也就没有再多想了。

于是,他就让秋菊冬梅上了黑风寨来侍候林小晴。因为她们在王府之中就曾经侍候过她,彼此都比较熟悉。况且,让秋菊冬梅来,他自己也放心。他又派了二十名青衣堂中的高手也来了了黑风寨,以确保林小晴的安全。

而林小晴是直至此时,才知道原来秋菊冬梅也是风雪门之中的人。回想一下当时王府之中的人,竟然大半都是风雪门之中的人。不过,有秋菊冬梅来陪着她,她倒也乐意。

安顿好林小晴的一切之后,大家都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黑风寨。

自从黑风王被杀了之后,黑风山如今已经是人来人往。林小晴在黑风寨之中住了一月之后,心情已经慢慢地平复了下来。后来闲来无事,她竟然在让大家把黑风寨改修成了一个客栈。取名——思寒客栈。

自从经营了这个客栈之后,倒也分散了林小晴不少的精力。每天,她尽量让自己在忙碌之中度过,不让自己太过胡思乱想。但是,每天今晚,都还是都会到山寨后面,言凌寒的墓前去站会儿。

这天晚上,林小晴吩咐他们招呼着客栈里的客人,她却独自一人步入了树木,走到了言凌寒的墓前,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看着言凌寒的墓,在心中缅怀着他。

“夫人,天快黑了,你该回去了。”太阳下山之时,秋菊走了来,对她说道。

“嗯。”林小晴点点头,再看了一眼那墓碑,跟着秋菊回了客栈。

而就在林小晴两人的身影消失之后,一个一身白衣,头戴银色面具的人从树上跳了下来。看着林小晴身影消失的方向,再回过头来看了看墓碑上所刻的名字,眼中流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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