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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1644 北京(下)

“大人,城破,闯贼已经把外城攻破了”

一声仓皇的通报在户部尚书倪元璐府上响起,这位大明帝国的重臣,明晰自己的处境,返回内城绝无可能,因为外边已经被闯贼围得水泄不通,而他又岂能失大明之气节化妆而逃,更不可受其眼中贼人之侮辱,想罢,叫起全家,搭上白绫,颤抖的双手抱着自己的孙儿,他的大脑在挣扎着,难道要亲手杀死自己无辜的孙儿吗,也许闯贼不会对他下毒手,可是我又岂能让我的孩子活在贼人治下,算了,大明之气节,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思索之后,倪尚书举起孙儿,这时府内大哭声不断,英烈的夫人想要阻止,然而无能为力,在孙儿缢后,众人纷纷以白绫自缢。从这里开始,大明帝国的栋梁重臣的殉国自杀狂潮开始了,前来勤王的河南巡抚范景文兵败后投井而死、兵部右侍郎王家彦自杀、刑部右侍郎孟兆祥全家投井自杀,自杀官员之众非本书能涵盖之,其之壮烈,令后人感叹!据后来统计,仅仅北京一战,大明自杀官员达千人以上,乃有史而未见。官员之壮烈与部分阉党之叛逆相形之下,使叛逆者走进了历史的垃圾桶,然而可悲的是是,后来异族入主中原,阉割了文化,让这些壮烈英豪也同时被丢弃在垃圾桶里,本书的初衷便是重新塑造我们的民族,重塑当年人们为守护的制度。此时,崇祯皇帝彻夜未眠,紫禁城里响起呜咽的钟声来召唤这个帝国的栋梁们。

北京外城,到处都是农民军的队伍,没有站稳脚跟的李自成下令,禁止烧杀抢掠,使得首都的百姓认为这不过是改朝换代而已,顺王同当年的太祖朱元璋同是英豪,没有什么两样!在街巷里不时传来惨叫声,那毫无疑问是农民军在扫荡残余的明军士兵。天刚破晓,李自成的军队已经完全占据外城,在皇城里守卫的不过四千锦衣卫和三千御林军了,攻入大明帝国的心脏只差一步之遥了,但是这位农民军统帅或许明白,他没有能力夺取天下,更无力治理天下,经济发达的南方依然牢固的掌握在大明手中,大明国祚不会就此终止,于是他出人意料的停止了猛攻,仅仅差遣零星的小队伍前去骚扰,但是他并没有向外界表明真实意图,而是对士兵们说,这是为了让苦战一夜的弟兄们休息休息。

十八日,在零星的战斗中走入了黄昏,紫禁城里的皇帝忧虑不安,紫禁城外边的顺王思绪万千,这时,紫禁城里的钟声再一次响起,那是召唤帝国栋梁的声音,然而凄惨的钟声召来的仅仅十几名大臣,内阁首辅率领着那早已残缺不全的内阁不安的矗立在太极殿里。皇帝在质询他们,但是没有人能够拿出一个方案,各路勤王之师早已经与帝国的心脏失去了联络。而城外的大帐里也早已吵闹不休,有的要拿下紫禁城,取大明而代之,他们想的很明了,不夺北京,他们来干什么了。而另一方主张以皇帝的册封退回山西等地,帮助朝廷剿灭乱党,收复辽东。争执不休的时候,他们的最高统帅做出了决定,与皇帝和谈,让皇帝封其为王,日后再图他计!

宣德门,锦衣卫们严防死守,戒备森严,几名军官正围着一门火炮,或许是在讨论如何使红夷大炮更为有效的杀伤敌人吧,这时,几名太监竟然走了过来,并对军官们自称是闯王派来与皇帝和谈的。好像是几人中官衔最高的军官怒不可遏道:“你个阎狗,卖主求荣竟然还敢来与陛下和谈,吃我一箭”,话音刚落,从身边士兵身上拿过弓箭,拉弓放箭前被身边的人阻止,使了使眼神好像在说先让他进宫,看看说什么。“带这厮进宫”,刚才怒气冲天的军官严厉而又不耐烦的说道。

几名士兵押着这个曾经居住与紫禁城城的太监,走过午门。前边便是金水桥了,他们已经踏进了帝国的心脏,踏进曾经居住的地方。来到横跨金水河的金水桥上,洁白的汉白玉栏杆在大雨洗涤后清洁如初,只是有不少地方已经变形,那或许是酸雨的腐蚀,然而那时不懂得这些的人们,认为是大明腐朽了,也确实如此,多么巧合的比喻!桥上的石板在微弱的灯笼和月光照耀下显得苍白而黑暗,今日的游客们来到这里,都要细心拍下照片,向人们说我踏进了紫禁城,而四百年前这几个人走过金水桥时,绝无如此风雅,因为他们的神经早已紧张到极点!走过金水桥,太和门映入眼前,通红的大门往日时祥和的表现,而今日则更像是血雨腥风染红的人间,推开门,吱呀的声音从门轴里发出,使得这个已经变节而现在紧张不已的太监不由得打了一下寒颤。颤抖的下肢迈进门槛,红砖绿瓦、金碧辉煌的太和殿映入眼前,他的精神几乎崩溃了,他知道,里面是他的皇帝陛下,而他曾经服侍的万岁今天要在他面前与其谈判,这一切因为他仅有的人伦纲常让他恐惧不已。太和殿的台阶,以前仅仅是一小段路程,而今日却如同登天一般遥远,他越发觉得自己的内心被煎熬着,一步步登上台阶,心跳和他的步伐保持着一致,蹦蹦作响,士兵走上前去通报,当这个变节者走向太和门前,一个似乎认识他的太监在瞥了他一眼后高声喊道:“大明小太监杜勋代闯贼之信前来觐见”这句话对这个太监的讥讽让他本已处在崩溃边缘的心击的粉碎。让我们想起了当年崖山之战后世人立碑书“宋人张弘范灭宋于此”。心神未定之时,殿内喊道:“宣变节罪人杜勋觐见”这个太监听到罪人二字,知道,完了!他慌张的走入殿内,慌慌张张的小步走到中间,扑通跪下,对着在他心中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口中膛结的说出:“启奏万岁,这是顺王。不,是闯贼李自成写给您的信”虽然慌乱,但是宫廷里的程序没有错乱,宣旨太监走下来,将书信呈上,皇帝看后交给太监,太监走下台阶交给内阁首辅,大权与身的内阁首辅念到:“陛下亲鉴:今我大明地方官员贪腐无度,我等起兵实是无奈之举,实乃清君侧、杀自毁我国家长城者,无意颠覆大明,而今闯人马强兵壮,至紫禁城下,请陛下下旨以甘肃、山西、陕西、河南为地,封为候国,我等定当为朝廷内平诸寇,外以劲兵助剿辽藩,对外仍以大明天子为尊。但不奉天子之召、不觐见天子之面。”余音未落,众人皆狂躁之,对此嗤之以鼻,内阁首辅道:“陛下,臣认为,可暂时答应以退强兵,待日后积蓄国力再行剿灭,尤其是可借其兵力剿灭群寇”。皇帝抬了抬手,说道:“卿错矣,若今日我等与其定下城下之盟,且不虑大明今日之名,当违祖宗之训,他们占据四省,控制住进京要道,山西与京师不过三两日即可攻至,闯贼所说平内寇,恐怕在平乱全国后,将再取京师,若是总是如此,我等何不保全气节”。“陛下所言,句句真知,臣大谬,杜勋,回去告诉闯贼,大明天子陛下岂是他能逼迫的”

按照来的时候走的路,在士兵的押送下这个名叫杜勋的太监再一次灰溜溜的离开,他的内心是喜悦的,因为他没有被杀,但是心中仅剩的伦常却让他在道德上备受煎熬。这名太监径直回到了农民军中军帐里,身心的疲惫加上一个半时辰的步行已经让这个身材矮小的阉人疲惫不堪,闯王李自成听后,勃然大怒,立即下令明天发起最后的总攻,而同时又下令把这个太监处决,暴君性情展漏无疑,没有出卖他的太监何以成为他迁怒的对象。这个可悲又可怜的太监在喊着饶命的同时,被兵士拖拽着已经疲劳瘫软的身体走向断头台,他从未想到,最后的“紫禁城之旅”竟然是自己生命的最后。何如死于殉国,还留英明,其实在他这一刻,自己不就已经是殉国者了吗,因为他最后觉悟了,临刑前喊道:“闯贼暴虐,绝不会得天下”皇帝与闯王的对比,让他最终明白了,而历史的结局又是否能让李自成明白,自己所谓的打天下并非符合历史的车轮,他这般作为终究不会得到天下!

时间慢慢的走过,十九日的黎明快要来临了,这一天将要在北京发生的所影响的不单单是那个时代的中国人,因为那一天,改变了中国的发展轨迹,从此汉家文化的正确延续与发展中断了。

天刚刚破晓,正阳门竟然被打开了,如同外城的战斗如出一辙,不过城门打开之前,这里发生了一件不会载入历史的小事,但是我们认为有必要在这里讲述。几名士兵站在城门前,乞求着一位将军,这些个士兵对着这个曾经领导他们的人又敬又不明,他们不知道,曾经浩然正气,教导他们上报国恩下达黎民的人怎么今日要变节,而且还要让闯军进入保卫皇上-保卫大明最后一道防线。但是他们的祈求没有让这人改变初衷,叫来一群士兵,将这几个螳臂当车,大明的最后保卫者架离城墙,没有人阻挠了,这位大名的将军打开了大明的防线,一切都无可挽回了,农民军涌进来了,这个将军是谁,了解他我们还需要回到十七日的晚上,当闯军冲进兵部尚书的府邸,活捉了刚要逃跑或者自杀的张缙彦,他就是兵部尚书,闯军想要逼他进入紫禁城,然后打开城门,但是他如同那天晚上无数的殉国官员一样,绝不屈从,但是农民军绑架了他的老母、妻儿,他没有办法,只能因一家之荣辱而毁其苦心保卫的大明,在历史面前他没有错,但是他的作为却毁掉了一个时代。

士兵们冲杀进来,而刚要迎战的明军也竟然开始了内斗,手上缠着黄丝带的士兵,显然是这位兵部尚书的部下,城外以手持宝剑的农民军统领傲然走了进来,变节者恭迎:“刘大帅,我的家人呢”“都已安顿好了,张大人放心便是,待杀进皇宫,京师安定,自然相聚。”也许这便是刘宗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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