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因人而坏,而人又因时代而变坏,周而复始,进入循环,这也就诞生了‘坏人’这种生物。
这个坏不是指多邪恶,而是‘坏掉的人’。没错,我是一个坏掉的人,看看现在的我,整天躲在自己的房间,生活在一张不大的席梦思上,除了打游戏看电影上网,就是抽烟睡觉吃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迷上了科幻,所以我整天沉浸在科幻的世界里,投入科幻中的时候是我最正常的时候,让坏掉的我拥有了唯一的认真和与人沟通的机会,是的,我很久没有说话,没有与人沟通,只有在科幻的世界中,我才会和别人进行讨论,争吵,骂人。
仇恨是一剂苦药,而苦药放久了就会发酵,酿成一剂毒药,攻进人心,然后最终催化成火药,然后爆炸。可是,仇恨从何而来?我有什么资格仇恨?为何我会突然仇恨这个世界?好像整个世界都亏欠我?我并不知道。。
我的很多负面情绪被培养了出来,有人说,科幻让人消极,是的,但我没有办法拒绝它对我的诱惑,所以我义无反顾的拥抱它,把它当成我的唯一,因为孤独自闭而产生的厌世情绪让它变成我唯一觉得有意义的东西。
转眼间,中秋已经过去好几个月,我俨然也宅了好几个月,不知不觉就快过年了,而我却没有半点感觉,好像我与这个世界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这天下午,没有生活规律的我醒来,到卫生间随便洗了把脸漱了下口,又到厨房拿了点早已冰凉的饭菜,就这样当早餐吃了。这样的态度是多么的颓废,多么的让人鄙夷,但我全然不在乎,然后随手点亮了好几天没关的电脑屏幕。
麻木的进入游戏,凭着我的游戏天赋麻木的操作着游戏。其实我对游戏的兴趣并不是很大,但我每天必须代练赚钱,不然哪来的钱买烟抽,父母可不会花钱给‘这样的我’买烟抽,就算正常的我也不会。
我正打着游戏,在我娴熟的技术下,优势慢慢出现,胜利只是时间问题,只要保持住优势,就能把雪球滚起来,我嘴角扬起一抹我自己都没发现的邪笑,来证明自己的自信。
而这时,妈妈推开了我的房门:“随他,收拾一下自己,晚上我们去外婆家吃饭。”
“哦,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妈妈叹了口气:“这都快半年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你不能总是逃避自己,这样闷在家里是不行的,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过年你就十九。。”
“才四个月零一天,妈,你先出去,我现在需要安静。”妈妈的话没有说完,便被我不耐烦的打断了。
妈妈没有再说话,我也没有回过头,所以我也不知道她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过了一会听见了门被关上的声音,然后我继续游戏。
时间是把杀猪刀,离过年的日子越来越少,而在离过年还有20天的时候,我自认为平静的‘理想’生活终于被打破了。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我嗅到了不平静的味道。而事实证明,这确实是硝烟弥漫的一天。
我美好的童年让我成为一个性格开朗,能言善道,人缘甚好的人。但同时我又是个孤傲的人,所以我的好朋友并不多,让我推心置腹的好哥们,只有三个。
这天,在大城市读书上班的他们提前回到这个小县城过年了,而他们回来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找我咯,做为好哥们,这是理所当然的。可理所当然的前提是,我还是正常的时候,但这次,对于我身边的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可理喻的,却唯独除了我。。
走在来我家路上的三个青年,穿着时尚新潮,笑容上带着略微青涩的坚毅,从他们一路上的嘻嘻哈哈就可以十足感觉到他们的阳光,路上的大人老人们纷纷侧目,心中无不感叹着:年轻真好呀!
“要不咱先打个电话吧,万一老路没在家就白走了。”宋城是四大天王中最成熟稳重的一个。
“别,说好的惊喜的,打电话就没意思了。这么久没见了,咱哥们几个的聚首不能太俗气,好歹咱曾经也是四大天王呢。”最爱耍酷耍派头的赵明一副你个土鳖的眼神看着宋城道。
一旁的唐光宗和宋城交换了个白眼,鄙夷的道:“我说你就得了吧,一个小县城的破中学的名头,你也好意思炫耀。”
想起初中的时候,各种违纪,逃课,抽烟,打架让四人在学校‘闻名远扬’,然而这样的四个人却偏偏是学校里成绩好、打球好、富二代,帅哥的代表。
宋城当年称霸二中的篮球场,被女粉丝誉为二中樱木花道,三人对此呲之以鼻,尤其赵明的话一针见血,为什么不是流川枫呢?答案很显然,因为你不够帅呗。每当这个时候,身为校草的赵明总会摆出一个让宋城咬牙切齿的pose打击他。然后富二代唐光宗总会适时的让赵明别闹了,请大家下馆子去,这个时候总是大家最爱他的时候。而我,没有赵明那么帅,没有宋城那么喜欢篮球,也没有唐光宗那么好的家境,但我却是成绩最好的,所以我以全县第一上了县重点,唐光宗则去了上海读艺术,赵明和宋城也跟着去了上海打工。
而这次他们满怀期待与开心的回来找我,却不知道中秋他们走后的我已经变成了这样,甚至连我没读书了也不知道。他们对我最后的记忆是那是我最男人的一个生日,和他们喝了特别多的酒,他们喝的倍儿爽,因为我平时是不喝酒的。
所以他们这次注定是失望的,他们来到我家之后,我妈妈特别高兴,心想他们回来了,我就能振作起来了吧!但结果让她也失望了。
“随他,你朋友回来找你了。”妈妈带着他们推开了我的房门,而我正在睡觉,但我是个敏感的人,所以我自然也就醒了。
揉了揉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他们,我的内心是很高兴的,但孤僻了太久的我,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于是木讷的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打电话?”
赵明是三人中和我认识最久的,小学一年级就在一起,所以他也是和我最亲近的,直接坐到我的床上搭着我的肩:“你好像不欢迎我们呀,这不让你惊喜一下嘛,我们舟车劳顿,回家放好行李就来找你了。你怎么大白天的在睡觉,放假也不出去泡妞。”
“呵呵,没有,怎么会,昨晚打游戏晚了所以才睡到现在。”我并没有说实话,没有说我其实天天放假,没有说我其实是上午才睡的,而现在才下午三点多。
“好吧,赶紧起床洗洗,咱出去happy,你得好好给哥几个接风洗尘,才不枉我们不远万里的回来陪你。”赵明总是这么喜欢装派头,但这也是我最熟悉的他。
唐光宗也在一边催道:“对呀,快点,在上海好多趣事要说给你听,保证让你大开眼界。”(我去,在这互联网的时代,在哪不能大开眼界?亏你还是富二代呢,真没见过世面,我心中不禁这么想到。)
我们中最成熟稳重的宋城似乎看出了什么不对劲,只是疑惑的看着我,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此刻的我甚是纠结,特别特别的烦,可为什么烦呢?
三个好哥们的热情我无法拒绝,但我真的不想出门,或者是怕出门,但根本不明白自己怕什么,后来才知道这是典型的鸵鸟心理,以为把自己藏起来就会很安全。
但最终我的心理战胜了他们的热情和期待:“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你们先去玩吧,我好点儿在找你们,对不住了。”
好点儿是什么时候?我已经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等好点儿就好了。我这完全没经过大脑的推脱谎言,连我自己都骗不了,何况是他们呢?
赵明惊讶的看着我,有点生气但还是关心居多的道:“老路,你到底怎么了?”
唐光宗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和宋城一起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真的没什么,我。。”往日能言善道的我,此刻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不想让他们担心,也做不到欺骗他们,于是我沉默了。
大家也都沉默了,但这种沉默,还不如骂我来的舒坦。
最终打破沉寂是我妈妈:“中秋那天你们走后,他醉了,突然喝那么多我就觉得奇怪了,后来才从他的醉话听到一个女孩的名字,叫什么孟瑶的。哎,为了一个女孩子搞成这样,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这是我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妈妈,我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这种眼神,我恨她为什么要说出我不愿意承认的真相,为什么说出我不想听到的名字,而且当着我最好朋友的面。
“孟瑶?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你不是说这样的结局或许最好了吗?我们中秋回来的时候你不也是好好的吗?”最先反应过来的宋城一连串的疑问,像漫天的箭一样扎入我的身体。
我想反抗,我想躲开:“不,不是因为她。”
“除了她,还有什么能让你这样?别忘了,我们一起长大,你骗得了我吗?”赵明的话就像给这些箭加持了制导系统,让我避无可避,被扎的奄奄一息。
“老路,你这又是何必呢?”唐光宗叹息着,不知说什么的他只好无奈的说了这么一句。
“你们都不懂。”说出这句话的我,流下泪来。
“我只知道你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你没有珍惜,任由人家消失在你的世界,现在才来后悔。”赵明说出了大实话,但我是唯一不相信的。
我瞬间觉得世界上没有人懂我,没有人理解我,连最好的朋友都不能,这让我近乎咆哮:“我爱她,看看我现在这样子就知道我有多爱她,是她不爱我,她爱我就不会不和我说话。你不懂,就别管我。”
被悲伤蒙蔽的我说了这句我此生最愚蠢的话,然而却忘记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等她,她也在等我呀!爱情不都是这样,总得有一个人妥协,我没有妥协,却在扮演受伤害的一方。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才发现,原来看似坚强的我,内心脆弱的如此不堪一击,不堪到让人觉得可笑。
被我的咆哮而愣住的赵明,久久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他气的用颤抖的手指着我:“路随他,老子今天见识到了,你就是一个窝囊废,好,老子自作多情,老子这就滚。”说完,他从口袋掏出一个精致的zippo限量版打火机狠狠的砸在我身上,然后走了,我记得这是初中时我说过我想要的,现在他工作了,终于有钱送给我了,没想到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无声的证明着我的脆弱。
“赵明,你冷静点,随他的话不是真心的。”宋城和唐光宗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只好追了出去,我小小的房间再次变得安静,但这安静连我自己都恐惧,我能感觉到我在发抖,一股害怕失去的感觉充斥着我那脆弱的心脏。
被这一幕惊动的爸爸和妈妈站在一起,愤怒却又恨铁不成钢的说了句让人心寒的话:“你真的是太让人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