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凡看着前面笑声终止的华升，一脸的讶异。
“有那么好笑么？”
“不好笑！”
路凡嗤之以鼻，一阵无语。
“你们在笑什么？”郝灵儿突兀的从后面草丛探出头来问道。
“大小姐，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啊！”属于“保守派”的路凡明显对于郝灵儿“不太文明”的作风有些感冒。“你个小叫花子竟然叫我注意形象？别笑掉人家大牙好不！”郝灵儿白眼一翻，从草丛里走了出来，仍然不拘一格的在一块小石头上就地坐了起来，身上紧绷的豹纹短裙贴合着她窈窕均匀的身姿，带着点狂傲不羁的味道。而在只知道女人就该安分的路凡眼里，像极了见到怪物的表情。虽然很好看，就算有那么好看，还是不像个女人，路凡如是的想着。
在华升和郝灵儿的治愈下，郝世杰的脚也明显的好转了起来。只是慢吞吞下马车的他太过小心谨慎的模样在众人眼里显得过于滑稽了点，郝大少不怎么胖，就是脸太圆了点，所以他每当做过于夸张的表情时，很像个小丑的表演。很多人都笑了，郝灵儿笑得很大声，几个仆人抿着嘴笑的很低调，而华升也在看着郝大少爷绷着紧闭的嘴唇，只有路凡没笑，他看着那位大少爷，一脸阴沉。
因为郝大少的脸虽然变形过于严重了点，但那双眼睛在死死的盯着路凡，如一只老虎盯着自己的猎物，即使这双“虎眼”过于猥琐邪魅了点。路凡心里很清楚那个眼神的对象就是他，华升见怪不怪，或许觉得他们都是小孩子而已，而郝灵儿只是傻傻的笑着。当两位仆人扶好郝世杰站稳在马车旁时，郝世杰定眼望向了正看着他的路凡。
郝世杰看不惯路凡，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可是在郝灵儿眼里，自己的这个傻哥哥很善良，因为他每次都像是在帮路凡开脱，或者说解释。可是郝大少爷自己心里清楚，那一次次的在郝灵儿面前帮路凡说话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妹妹更加不爽路凡而已，少年的心里已经有了小叫花路凡的阴影，而阴影，一概都是仇恨的来源。
郝世杰着手接过了一位仆人递过来的竹筒水壶，仰起头来饮了一口，便徐步的走到了郝灵儿旁边也就地的坐了下来。一阵徐风吹过，几粒风沙吹进了他的眼里，郝灵儿见状，赶忙帮着他吹了起来。路凡见被郝大少无视后，也觉无趣，起身也到自己的马鞍架上去拿水壶，而水壶却不知何时已经空了，路凡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抚摸了马头几下，老马像是被疼爱的小孩一般，开心的叫了几声。几位奴仆都在一旁看着自家少爷小姐，以待吩咐。
众人无言，只有郝世杰与郝灵儿在一旁窃窃私语夹杂在风吹动树叶的声音里，偶有几声鸟叫，清脆鸣人。
这条从南山通往平阳县城的大道颇为荒寂，唯一整齐的也就是路边自然生长的弯曲大树了。或许是这县城里的县长执事太过忽视了南山的存在，只是在这条石子路中央使用了些除草粉，以致大路两边的方圆之地皆是顽强生长的荒草，路中的碎石在泥泞之中虽显得懒散无力，却在这湿泥荒原中仿佛发着淡淡的银光，违和之感突露无疑。偶有几座矮矮的小山散落在平阳城十里外的荒原之中，挡住了能够回望南山的视线。
道路通北，人烟稀少的程度是根本没人在这条路上行走，哪怕是拾荒的老者。所以路凡很不明白为何郝世杰他们竟然会去到南山，他从未明白。遂又转身走到了对站在郝世杰两兄妹另一边望着平阳县城方向的华升旁边，问道：“华叔，你们怎么会跑这么远到南山去？太奇怪了吧？”
华升转过头来，原本干净英俊的脸庞带着些许灰尘与点点胡渣，却仍然显得风流倜傥，潇洒气质与郝大少猥琐的面容比起来，不是一般的令人舒心。“因为少爷想看山。”说罢，华升便将手中的水壶丢给了路凡，回头继续望向不远处的平阳县城。
因为少爷想看山，路凡听到这没回答的回答，心里说不出的一股酸楚涌上心头。像是怀疑，却更像是妒忌。
深吸一口气后，路凡便拿起水壶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没有再去管郝世杰时常飘过来的轻蔑眼神，准备在离自己身后不远的大树干上靠一下，却不料大树干上满是的泥土还有些许蚁虫在上面缓缓的移动，路凡瞅了瞅这身华升给他买的新衣服，不甘的在石子路上蹲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又好像过了许久。
“华叔，你说我会死吗？”这是很敏感的问题，在郝世杰与郝灵儿看来或许不是，因为路凡只是一个小叫花子而已，如若不是雪狐，他早就死了。而此刻，这个问题是路凡问的。
华升诧异的看着路凡，他清楚路凡的命运，很清楚。他知道路凡清楚自己的命运，那他为何要这么问。昨夜小小客栈的晚上，华升便跟路凡说过了这个话题。
“路凡，你不怕吗？去东林城，那里是东林！”华升惊奇的望着一旁打着口哨略带轻松之意的路凡。
“华叔，怕什么啊，你不是说我是雪狐的主人嘛？那到时候，东林的那个长老不是要赏我很多金银财宝嘛？这样才能让我利用雪狐帮他做事啊，嘿嘿。”
“雪狐。是。但长老。是少爷的爹，亲爹！”
“。这么说！那什么。什么郝的是整个东林的少主！可。可你。不是说？”
“是郝世杰郝大少爷！我说过，你死了雪狐便死了，但是。那只是在这里，去了东林，那么你死了，雪狐也会好好的活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勾月正常的挂着天空，散发着淡淡的乳白色。那天夜空无星，星星是这个世界很奢侈的东西，因为它真的很少出现。所以，月亮很美，美得孤独。路凡躺在床上，脸上还带着些许淤青，但是细小而明亮的眼睛里透出那么一丝坚定。
而此时，路凡也用这抹坚定望着华升，等待着他的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