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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在空中犹豫飘浮了近一个月的雪花,终于忍耐不住天际的寂寞,飘飘悠悠、歪歪倒倒来到了乌江两岸,把丁家坳村对岸的悬崖、树林、竹林从中间整整齐齐地瓜分成两个世界。上面变成一条银色长河,分别向山的两头涌出很远很远,看不到尽头。山的下半腰还是被灰黑色的树林、竹林覆盖着,和山的上半部相比,显得是那么古老和陈旧,那么沉闷和萧条。徐大根早上起来打开大门,见对门山上已经变成了银装素裹,而雪花落到地上,就像《封神榜》里面的土行孙,碰到地面就不见了。“双秀,快起来去房屋后把那几棵青菜收回来做咸菜。下雪了,让霜雪打了就不好了。”徐大根站在门口一边扣着衣扣一边向双秀的房间喊道。

“下雪啦?下雪哪,我想进城看看宝儿,看看冻着没有。”双秀从房间出来远远看着门外说。

“你娘带着呢,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要去也先去把菜收回来再去。我去看看那几棵兰花冻死没有。”徐大根扣好衣服,转身到桌子上拾起烟杆就要出门。

“爹,我看你是越活越糊涂了,腌咸菜还怕啥霜雪打?你去看你的兰花吧,我先把猪喂了再去收青菜。”双秀说着自己进了厨房。

徐大根回到堂屋,点好一杆烟叼在嘴上,从门口提起一把小锄头就去开院子的大门。他伸手刚把大门打开,脸色一下就被大门和两边院墙上的一切急红了眼,脖子上也暴跳出几股青筋。他瞪着双眼,目光里喷出的犹如两团烈火,不把大门烧个灰烬誓不罢休;犹如两把钢刀,不把大门刺个千疮百孔誓不停手。他瞪着瞪着,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突然举起锄头,噼里啪啦,溪哩哗啦砸向大门,三下两下就把大门砸翻在地,一边砸大门一边骂道:“老子今天就让你狗日的龟儿子整,老子今天就让你狗日的龟儿子整的高兴!”

双秀在厨房正在盆里搅拌猪食,突然听到门外院子里乒乒乓乓的响声和父亲的骂声,赶快把头伸出门外问:“爹,你在干啥呀。”见父亲把大门砸烂,又问:“爹,你是怎么啦,怎么平白无故地砸大门?”

徐大根把大门砸成几块也不能解除自己的心头之恨,还要在躺在地上的破碎的门板上重重地踩上几脚,然后沮丧地无奈地看着门口的双秀说:“秀啊,我们……我们在这丁家坳村无法呆下去了,这狗日的龟儿子这次回来非要把我们赶走才会歇得下来。”

双秀见父亲急冲冲地回到堂屋,不知是啥惹恼了他,竟然几十年来第一次说出在这里呆不下去的话。她返回屋子在门后的毛巾上擦了擦手,跑到外面大门口看了看。只见大门上、院墙上到处糊满了猪屎、牛屎,而且门槛外面也有一大堆,堵住了出门的路。她看着看着,眼圈一下红了,她双手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回到堂屋向坐在板凳上正喘粗气的父亲问:“爹,这到底是谁干的?”

“谁干的?不是隔壁那狗日的龟儿子这丁家坳村谁还会干这种缺德事?”

“爹,他们……他们到底要干啥,他们这样三翻五次……他们到底为啥?”双秀急的哭不出声来。

“这个……为啥?双秀,他们……他们要把我们父女俩赶出这丁家坳村啦。”

双秀看着父亲那凄惨的样子,想到了母亲的冤死,想到父亲受人欺负,想到……“我们就是这丁家坳村的人,不在这里,他们要把我们赶到那里去?我们走了对他们又会有啥好处?”双秀低着头,抚弄着擦泪的手帕说。

徐大根从板凳上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转了两圈来到双秀面前:“其实吧,我也不想离开这里,可是……你看看这阵势?我们在这里还怎么呆下去呀?秀哪,前天我进城见到了郑县长,他……他也劝我们进城去。我看哪,这事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我们进城干啥,一无工作,二无房子,吃啥,穿啥,住啥?我觉得……”

“这个你不用担心了。郑县长他说他给我找份好差事,去宾馆当厨师,每个月的工资几千块,工作个一两年,买个百把平方的商品房,我看……其实去宾馆当厨师还不是最好的路子,自己用存在银行的钱做垫本,开个小饭店,日子会更好过一些。这事你娘也给我提过。她说她春节过后就想退休,退休后来给我当个帮手。不过……就是你的事我放心不下。”徐大根在女儿面前尽量控制住自己的酸楚说。

“徐大根,这……是怎么的呢?”父女俩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时,丁老大提着烟杆走了进来。见有人进来,双秀到厨房去了。

“你说是怎么的,还会是怎么的,你们丁家坳村容不下我呗,妻把我赶出村子呗!”见丁老大走来,徐大根总算找到了出怨气的地方。

“你这是啥话呢,谁赶你了呢?”丁老大站在屋里冲徐大根“呢”了又“呢”。

“谁赶我了?你睁睁你那双狗眼看看那大门,那院墙。谁赶我了?你们丁家的人哪,做事也太做得出来。你说我徐大根在这里几十年,一不偷,二不抢,坚决拥护共产党,不违规,不违法,天黑就往家里爬。靠劳动吃饭,靠智慧赚钱。你说我到底逗谁惹谁了?你们怎么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这种断子绝孙的事来!我即使带着闺女离开这里,你们又会得到啥好处?这地,这房子……”徐大根指着门外、指着楼板,一席话把包括丁老大在内地全村人都骂了过来。

“我说你这人说话怎么捞起竹竿横扫呢。谁惹你找谁去,你把我也拉进去干啥呢?我说这背时鬼老子今天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就不知道山上的石头硬,山下的江水深。”丁老大在徐大根面前狠狠地跺了一脚,提着烟杆往隔壁丁歪宝家去了。他一进大门向里面大声喊道:“丁家国,丁歪宝,你两个龟儿子给我滚出来!”

“是你呀,我还以为是谁在外面喊丧哩。”丁歪宝和他的老汉走出堂屋站在门口。

丁老大一见丁歪宝,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举起长长的烟杆上前就往丁歪宝头上砸下去。丁歪宝纵身一跳躲开了对方的烟杆。丁家国见丁老大发了脾气,也担心对方的烟杆向自己砸来。他躲到一边指着丁老大说:“我说……你今天是怎么的啦,你到底是哪股猫疯发啦?”

丁老大一边追赶丁歪宝一边骂道:“今天老子不揍死你才是怪事,想不到我们丁家出了你这么个怪物。”

“死老头子,你疯啦,大清早的你打我干啥?”丁歪宝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回答。

丁老大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身子显得有些笨重,追了两圈见打不到人,在院子中间停下来指着丁歪宝问:“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丁老弟,有话好好的说嘛,看把你急的,歪宝到底对你怎么啦?”丁家国问。

“谁是你老弟呢,我给你当老弟我这张老脸都没有搁处。你看你养出这么一个狗东西出来。我说你这老人是怎么当的呢?”丁老大把头偏向丁家国。

丁歪宝站在大门外面,从身上摸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对着院子里的丁老大吐出一口烟雾,“你有啥屁就放,问我怎么回事?我还要问你呢,清早八早地跑到我这里耍啥疯?”

“你这个小杂种。我问你,隔壁那大门、院墙到底是怎么回事?”丁老大骂道。

丁歪宝听对方这么一说,知道对方是为隔壁请愿来了。

“我说丁歪宝,你要霸占隔壁的房子、土地、山林你就明说。你怎么到阴沟里使黑手呢。你别以为你现在没事了,今天这事我只要到县上一说,你还能安安稳稳呆在家里吗?你是不是想去大狱里过大年?我给你说,你现在赶快去把你弄的东西清理干净,把人家的大门修好,要不然我跟你没完,我就不相信我丁老大治不了你了。”

丁家国父子听到对方这话,心里有些犯嘀咕。这老家伙怎么就知道这事是我们干的,怎么就知道我们心里装的啥?丁家国为给自己留点脸面子,在丁老大面前狡辩说:“你这话差了。你怎么就知道那事是歪宝干的?我们啥时候想要他的房子、土地啦。再说,那房子是我爷爷那辈留下来的,他有啥资格住那房子,我们……”

“那叫啥呢,叫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来会打洞,只有你这样的老汉才能养出这么个儿子。你们终于把实话说出来了吧。我告诉你们这两个土八怪,除非我丁老大一口气上不来,要不然,你们的阴谋休想得逞!既然你们不知悔改,我今天就去城里给公安局说一声。”丁老大气的出门到自己家拿着锄头和撮箕,把徐大根家门前的牛屎、猪屎掏干净后悄悄回家了。他开始确实打算去县上报告丁歪宝的行为,但转念一想,快过年了,又是本家人,何必这样呢。

被早上这事一激,徐大根父女俩回到各自房间。双秀趴在床上伤心地绝望地抽泣,徐大根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屋里的一切两眼发直。丁老大在隔壁和丁歪宝父子的吵闹声一字一句地翻过院墙挤进门缝钻进徐大根的耳朵里。他听着听着,慢慢站起来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堂屋:“双秀,你出来。”

双秀听到父亲的喊声,擦去脸上的泪痕来到父亲面前,看着父亲脸上的痛苦和无奈,“爹,我们……我们还是……”

“刚才隔壁的吵闹你都听见了吧。我万万没想到,你娘尸骨未寒,他们就早早地跳出来了。”徐大根告诉双秀。

“这房子是我们的,他们想要就要回去啦?”双秀捋了捋头发,整理了一下思绪问。

“其实啊,自从你娘去世后,我这心里就没有踏实过呀,但没有想到这么快他们就开始下手了。按理说呢这房子他们拿不去,土地、山林也拿不去。但是呢,啥叫农村,这就叫农村。不管外面啥文明进步,潮流滚滚,农村还是农村,农民还是农民!现在呢,他们以为呀,他们的人,也就是你娘没了。你呢不是他丁家的人,我呢又是在这里寄人篱下。只要我们父女俩一走,这房子、这土地、这山林就是他们的了。所以呀……”徐大根比划着手势解释说。

“我们住在这里不走,看他们怎么办?”双秀抬头看着父亲说。

“怎么办?你看那大门、那院墙,这不就……我们在这里还能安生吗?再说我这张脸也没有搁处啊。嗨,想不到老都老了,还来受这份窝囊气呀!”徐大根背着手低头说。

“那……我们……你说怎么办吧,我听你的。”说双秀是个孝女也就在这些地方。每当老人遇到什么不快或麻烦的时候,她总是把自己的一切埋藏在心底,去适应老人的意愿。

“等等看看吧,我就不相信我们父女俩这辈子就没一个翻身的日子。”徐大根说着重新提着锄头拿着烟杆出门了。

徐大根来到院子门口随意向周围扫了一眼,见门外、院墙上的粪屎被刮干净了。“这是谁清理的,难道隔壁那家人经不住丁老大规劝有了悔悟?管他呢,你刮得了墙上的粪屎,刮不掉心中的仇恨。”徐大根心里揣摩着,顺着湿淋淋的石板路走出村子。

雪花停了,换成麻线般粗细的毛毛雨,在空中稀稀拉拉弯来倒去的飘着。路两边枯黄的草尖上,稀疏的柏树叶子上悬着一滴滴晶莹的雨珠。徐大根来到饭店门前的坝埂边,突然从乌江边传来一阵“突突突”的机器声。他抬头顺着声音向江边一看,一个身穿黑色雨衣,雨衣里面套着灰白色绒衣的高个子男人正从一只快艇上跳到岸边。他停住脚步看看来人是谁,这么冷的天到这里来干什么。那人慢慢向自己走来,他定睛一看,有些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不是徐大叔吗?我正找你呢。”来人把徐大根认了出来。

“你是……”

“我是过去到你家找过晌午吃的那个高个子大学生啦。我叫王相,这次是专门来找你的。”王相脱掉雨衣搭在手腕上说。

“哦,原来是你呀,算下来你大学也毕业了吧,现在哪里高就啊?”徐大根被丁歪宝气的红一块白一块的脸色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眼颊两边的肌肉悄悄地跳了两下勉强装出笑脸问。

“啥高就低就的,大学毕业后,我在行政机关找了一份工作,没干两个月我就辞了。现在做点小生意。大叔,我看你脸色不对劲,是不是生病啦?”王相问。

“生啥病,我这身体想死也死不了。也许是这天气冷的缘故吧,”徐大根说着把王相带到了饭店门前的屋檐下。“你刚才说啥?你把机关工作辞了来做生意?”徐大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背时天气,我看短时间不会晴了。是啊,我把工作辞了,自己干。”王相仰头看着雾蒙蒙的天空说。

“我看你这人与别的不同,别人把脑壳削尖了也要钻进行政机关,可是你……”

“徐大叔,人各有志,只要相信自己,就没有过不去的独木桥。”王相随意说。

王相无意中的这句话又勾起了徐大根对自己未来的思考。别人进了机关主动跳出来自己干,自己虽没有这个年轻人那么大本事,那么高文化,但县长都看上了自己的手艺,难道还能就这样死等着丁歪宝一次次欺负自己?“你说你来找我,你找我这个大头百姓做啥?”

“我去年带人到你这里时,听说你栽兰花,这次到龙门郑县长又给我提这事,所以……”

“嗨,别提了,倒霉呀。”徐大根把过去发生的事一一向王相重述了一遍。“过去我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几棵兰花身上,现在……就剩下不到十棵了,而且还……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也有好几天没来了,也该去看看了。”徐大根带着王相顺着墙角边走边说。

“徐大叔,那黑不溜啾的是啥东西?”来到饭店转角处,王相指着后面的油坊问。

“哦,这是油坊。专门榨桐子油的。你没见过,就进去看看吧。”徐大根把王相领进油坊向对方介绍说:“这是我们的村办企业,现在天气冷了,收来的桐子果榨完了,等到开春再去外面收原料。你别看这小玩意,开起工来,每天的利润不下五千。今后全村就靠饭店、旅馆和这油坊过日子了。”

“现在呀,我们国家像这样的原始作坊已经太少了。这不仅可以给你们带来直接经济效益,还给这里的旅游增加一个看点。”王相边看边说。

“是啊,当时我们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呢这也只是暂时之计,等赚了大钱,再把手工作坊换成机器榨油。”徐大根解释说。

“嗯,好哇,走吧,去看看你那几棵兰花。”王相感慨地说着,跟在徐大根后面走出油坊。

徐大根来到旅馆门前,见院坝外面的坝埂上走来一个打着花伞的女人。他停下脚步一看,是杨菊丽。他等到女人走近后问:“这雨淋路滑的你来干啥?宝儿呢?你来了宝儿谁管?”

“宝儿在幼儿园,我听老郑说有人要来看你的兰花,我就下来看看,这位是谁?”

“他叫王……王……”

“我叫王相,这位是……”

“这是我闺女的婆婆,叫杨菊丽,在县农行工作。”徐大根向王相介绍说。

“原来是杨阿姨,杨阿姨你好。”王相笑着很有礼貌地向杨菊丽伸出右手。

“你刚才说啥?有人看我的兰花,还是老郑说的?”徐大根追问。

“哦,就是他,叫王相,难道你们……”杨菊丽收拢花伞疑惑地看着两人。

“走吧,去看看吧。”王相做了一个手势打断杨菊丽的话说。

徐大根斜着眼珠子瞟向两人,弄不清这两人打的是啥哑语。他领着杨菊丽和王相来到花棚,低头一看,徐大根自己也惊呆了。前几天开始打包的几盆兰花今天竟然犹如花季少女露出了羞怯的笑脸。王相也在心里暗自高兴,但没有露出声色;杨菊丽对兰花比徐大根还要二百五,根本看不懂啥好与不好。

三个人在花盆面前同时蹲下来,杨菊丽说:“你们谈过了吗?”

“谈啥?”徐大根还是没弄明白杨菊丽的意思。

“这位王相先生不是来看花吗?”

“看花,你来看花?”徐大根又一次惊奇地看着王相。

“既然来了,就看看吧。徐大叔,如果你有这个意思,就说说你的想法。”王相表现得很镇静。

“啥意思不意思的,小娃儿牵大水牛,明摆着的事。你有心要这玩意,你就说个数,反正我对这东西一不懂,二不通。”徐大根不假思索地把心里话抖了出来。他对这几棵兰花早已失去了信心,只不过像曹操评价鸡肋巴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今天既然有人问上门来,高低处理算了,免得放在这里既戳人眼睛又耽误工夫。

“老徐当初栽这东西是想找几个钱,可后来钱没找到,惹的麻烦不少。王老板,你就……别为难老徐了。”杨菊丽为徐大根帮腔说。

“杨阿姨,你的意思呢,你能不能说说你的意思?”王相站起来指着面前的兰花问。

“我有啥意思,过去老尹和吕大头摆弄过这东西,可我从来不过问,所以……”

“那好,既然你们不好开口,我就不客气了。我给你二十万……”

“多少?”徐大根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

“二十万,你看……”王相很平静地重复道。

“二十万?”徐大根这次没听错。他瞪大眼睛把两个指头伸到王相面前。

王相以为对方嫌少了,赶快补充说:“如果……这样,八棵花,我每棵给你三万。”

“算了,你别三万四万了,你就给二十万吧。”徐大根见过别人几万几十万一棵地卖过兰花,但那是啥成色?吕大头、沙焕也讲过,栽花的人不少,但赚钱的人却不多。对方开口就给二十万,是不是因为郑正介绍他来,他才给这个价?郑正和这王老板是啥关系?自己虽然在农村,但听到的有关官商勾结的事也不少,不能因为自己这几棵兰花让老郑出啥事。二十万已经不少了,按照自己的想法,能把本钱捞回来就算不错了。

他刚要伸手向对方拿钱的时候,心里又犯迷糊起来:二十万哪,我的天,这哪是多和少的说法?我徐大根这辈子哪见过这么多的钱?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悄悄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圆圆的屁股,感觉到辣肌辣肤地疼痛。这不是做梦,是真的。他不敢贸然收下对方的钱,他担心这里面是不是隐藏着啥猫腻。他赶紧向杨菊丽使了个眼色,杨菊丽会意地跟着他走出花棚,来到旅馆墙角:“我听他这么一说,我这心跳得乱响。我想叫你出来给我拿个主意,不管怎么说这方面的事你比我见的多。”

杨菊丽听到王相开的这个价,也替徐大根高兴。二十万,他徐大根有了这二十万,就不愁到城里落不下脚了。她今天到这里,主要就是来劝徐大根进城的,想不到会碰到这种好事:“其实吧,这事我也说不出个啥来,兰花这东西它不像青菜萝卜、金银珠宝的买卖。”

“你说老郑给你说过,他是怎么给你说的?”徐大根见对方也是一副茫然神态,心里更是没底了。

“他也没说啥,一个呢告诉我说有人要来看你的兰花,另外就是叫我劝你进城。”

“你看你真会……现在谈啥进城不进城呢?你快给我拿个主意吧,这钱是收还是不收?”

“哈哈哈,嘿嘿嘿,你害怕了?收!有啥不能收的。你要相信老郑这个人的为人,犯法的事他不会做。他叫王老板来,最多也只能算是给你牵线搭桥;同时你也要相信当代老板的智商,亏本的事是不会做的。既然他敢给你这个价,就有他开价的理由,你怕啥?”杨菊丽见徐大根老实巴交诚实可爱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

“我这心里想啥呀,还是瞒不过你。钱这东西谁还会嫌多?我就是……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听你的了。”徐大根最后拿定主意说。

两人统一思想后重新回到花棚,王相已经把二十四万元的支票开好了。徐大根接过那张二指宽的纸条翻过来倒过去地反复看了看问:“这是啥东西?”

“这就是钱,二十四万。”王相很冷静地解释说。

“你拿着这张条子就可以到银行取钱了。”杨菊丽补充道。

“我不是说给二十万就行了吗?你怎么还是给了二十四万?”徐大根双手颤抖着紧紧捏着纸条问。

“徐大叔,郑县长说你是个老实人。今天看来呀,你真是老实到家了。可惜呀,今天像你这样的老实人已经不多了。我们做生意的人要想把生意做下去,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既然我已经答应给你二十四万就不能出尔反尔。”

“这不是老实不老实的问题,做人嘛……你能不能说说你出这个价钱的理由?这样我拿着这笔钱心里才踏实。”

“我不防给你说句实话,在这里我给你二十四万,我拿回去三天时间就可以赚四十四万,甚至更多。但是,有句话说出来你别不高兴,后面赚多少钱是我的事。这钱你不能赚,也赚不来。行道行道,这就是我们的道。今天我给你二十四万,这是看在你老实的份上。如果遇到其他买家,他们不会出到这个价。我说这花能赚钱,我告诉你吧,这两棵叫白玉素锦。”王相耐心地指着面前的兰花说:“这两棵叫神州奇,这棵叫白雪冰心,另外三棵是文成公主。这也算是你的福气,不好的花都死了,留下来的却是精华。”

徐大根听不懂啥白玉白雪,但觉得这小伙子办事实在,心里也就再没啥疑虑了。他很自然地将支票递给身边的杨菊丽说:“你拿去吧。”

“这是你的钱,你拿给我干啥?”杨菊丽的脸一下红了。

“你以为呢,我是叫你拿去把它存在银行里。你不拿去存,我懂个啥?”

杨菊丽红着脸激情初露地接过支票,当着王相的面小心翼翼地装进小包里说:“我就先给你存起来吧,你啥时候要用你啥时候说。不过呢,你能不能考虑把这钱拿出一部分来在城里买套房子,今后……”

“你说这干啥呢,你这不是……”徐大根有了这笔钱,一下又男子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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