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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吕大发是在徐大根最需要钱的时候借钱给徐大根的。徐大根这回再也不用为缺少资金发愁了。

在农村弄个小吃店,搞个花棚,徐大根估计一两万块钱就差不多了,可吕大发一口气就给了八万。当时不知怎么的就没有拒绝,稀里糊涂地就把钱接过来了。钱是拿来了,但那天晚上在县医院一根管子插进来,一下就从身上抽走了一千毫升红彤彤的血。那是身上的血呀,不是蓄水池里的水。当时医生和杨菊丽都在侧边劝他,抽五百就行,抽多了身体受不了。可他也不知道在想啥,一个劲地叫医生抽,最后医生把针管从身上拔出来那一刹那,心情好像还比原来轻松了许多。这到底是为啥,因为他是你姑爷?可他像个姑爷吗。兴许是因为双秀的缘故吧?徐大根自己也说不清楚那一刻为什么自己就那么慷慨起来。当自己的鲜血把那晶亮晶亮的塑料袋变成大大的红球时,他隐约发现杨菊丽在侧边暗暗用手帕擦着眼睛。这个女人,又要自己的血,又在那里假慈悲,弄不明白。

“你说姑爷那病会不会有啥事?”素梅一边剁猪食一边关心地问老头子。

徐大根斜靠在桌子边两眼看着头顶上乌黑发亮的楼板叹了几声冷气:“哎,谁知道,我就不明白这小子怎么就得上这种病了?”

“我听也没听说过,这个病是啥病?”妻子把剁好的猪食倒进锅里问。

“我也没见过,听人说要换啥骨髓才能好起来,要不然就只有拿血养起了。”

“血是人身上的,哪来那么多血呀!”女人无知的叹息。

“这人啦,要倒起霉来,喝口水也会卡着牙齿。尹家这次就遇到喝凉水卡牙齿的事了。他得了这种病你说能找得到这种血也还有个想头,偏偏他身上的血与别人的血不同,几万个人中间才会找到与他相同的血。我身上的血到时候不就成了专为他这没良心的流的了?再说他二十多岁,我快到五十了,我这血能供他一辈子?看来呀,他是过了今天就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过得去哟。”徐大根埋怨中带着几分寒心。

“啊?是这样?哎哟,我那秀的命好苦哦!怎么就摊上这挡子事哟。”女人双手撑在灶沿上不停地叹着冷气。她停了一下,懵懵懂懂地看着老头子问:“这事也怪了,你身上的血怎么会和他一样?”

老头子一听这话,心里平白无故地紧张了一下。他欠了欠身子,若有所思地对婆娘说:“这个嘛,这恐怕我和他前世是朋友,今世变成冤家了。或者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是缘份?”

老婆子觉得男人的话有道理,就没有再追问下去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秀带到重庆去,如果把她支去重庆忙上忙下,她那身子……”老婆子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女儿。

“她的情况我已经告诉她家的人了,该怎么做,他们该不会糊涂吧。其他人装瞎子,她那个几十岁的婆婆难道还装糊涂?”徐大根说这话时自己也将信将疑。

“爹、娘,你们都在家呀。”两老正谈到女儿时,双秀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秀,你怎么又回来啦?”母亲见到女儿,赶紧走过来拉着女儿的手问。

“你没有和他们去重庆?”徐大根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一丝惊奇。

“他妈陪他去了,还有他单位也派了两个人。他们都走了,就留下一个老公公在家,我怎么呆下去?”双秀看着两个老人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母亲连连说,脸色比刚才清爽了许多。

“嗯,回来就好,回来啦你就陪你娘在家,我去仓房先把那几棵木料解了。”徐大根顺手从桌子上抓起烟杆出门了。

“你一个人解啥木料,你等我把猪喂了和你一起去拉大锯。”妻子看着男人背影说。

徐大根站在门口想了想说:“这样也好,你去给我搭搭帮手,弄起来也要快一些。我先去把木材的皮剥了,你们后一步来。”

徐大根原打算今天喊几个劳动力来帮忙的,可村里的人好像事先约好似的,叫这个也说要割草,叫那个也说要割草,就连平时最爱帮自己的沙焕也说腾不出手来。找不到人手,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按理说,徐大根从吕大发那里拿到八万块钱,建花硼、修房子、买劳力、买材料、平地板,无论你怎么花也花不完。可是,自从那天晚上把自己的血取出来放到姑爷身上后,他的心也不知钻到哪股筋里去了。可花可不花的地方他当然舍不得花,该花钱的地方只要有其他办法代替他也尽量用其他办法代替。这不,为了节约那几个钱,连老婆、女儿也不放过。他提前一个人来到仓房,打开房门,背着双手在里面左看看,右瞧瞧。当他来到左边墙脚,看着那倒在地上的两根木叉叉时,自言自语地对着墙角说:“这里是二十多年前我睡的地方,那边墙脚是尹红文睡过的地方。自己过去睡过的窝,现在都变成啥样了。我这个当农民的改变不了你,大家还可以原谅。他尹红文当到副县长了也不来改变你一下,也让你够可怜了。转去转来今天还要我来改变你。”他从左边来到靠右边墙脚,地上同样横躺着两根木叉,木叉旁边陪伴着几块断成三截的已经开始腐烂的小木板。这是当年杨菊丽睡的地方。当年左边是男知青住,右边是女知青住,两边都用土砖隔着,中间作为大家的厨房和看书、闲侃的场所。他看着杨菊丽睡过的床板,一件让他终身难忘却又被他压了近三十年的那件事又冷不防地从他那锈迹斑斑的心灵底层被弹了出来。刚弹到胸口,他又咯噔一下强行把它按了下去。他说不清那到底是人生的耻辱还是幸福。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不想让它再冒出来像幽灵一样缠绕自己已经清洗过了的灵魂。他若有所思地离开那几块破床板,把那张风都吹得倒的桌子端到大门外,把烟杆向桌子上顺手一丢,安好两架木马,架好木材,举着斧子顺着事先弹好的墨线一个人开始刨起来。

“徐大叔,你怎么一个人干起来啦?再急也不急在这一两天。等我把草卖完了喊几个人来几天就弄好了。”沙焕汗淋淋地背着草停在路边对他说。

“你先忙吧,我一个人能做多少先做做。”徐大根见沙焕歇下来,丢掉斧子,从桌子上拾起烟杆叼在嘴上慢悠悠地来到场子边上:“小焕啦,你们今年这草卖的怎么样?有没有啥弄场?”

“不瞒你说,徐大叔,要说这草啊还真是个好项目,我那五亩地今年少说也要弄个七八千。”沙焕背着草歇在路边土坡上说。

“啥,七八千,你那几亩草也要卖七八千?”徐大根惊奇中带着羡慕。

“只要不出啥差错,七八千没啥问题。”

“那收草的是啥地方的?”徐大根指着江边收草的小木船问。

“保和乡的。不过啊,从保和乡今天开出的价格看,我们这个草像这样卖不行。”

“怎么的,一年几亩地能弄个七八千还少啦?”

“沙焕,你快点啦,要开船啦。”江边有人伸长脖子向上面喊。

“来啦,你们等一等。”听到喊声,沙焕背起青草颤悠颤悠地跑向江边。

看着沙焕那乐滋滋的高兴样,看着江边收草卖草的忙碌,徐大根团团的脸上表露出几分惋惜。五亩地能卖七八千,自己种的那十亩包谷搭上包谷杆也卖不到那价钱。“呸”,他转身回到木马边,吐了一口口水在手心里双手用力搓了搓,提起斧子把所有的惋惜甩在斧子上,让斧子把过去的不顺砍个粉碎。

“老人家,你们这里能买到吃的东西吗?”

徐大根正砍得起劲时,在他面前一下冒出三男两女五个年轻人。男的上身都穿着白色圆领T恤,下身是一条蓝色超短裤,脚上是一双白色旅游鞋。女的是白色吊带衣和黑色超短裙,他们身上都背着斜长斜长的旅行包。

“你们这是从哪里来,怎么到这地方找吃的?”徐大根一只脚踏在木头上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几个年轻人问。

“老人家,我们是重庆的学生,专门来乌江山峡采风的。早上我们从龙门县出来,顺着江边一边欣赏乌江风光一边攀爬着岩石,在半路上不小心,我们带的干粮掉进江里被江水冲走了。你们这里能买到吃的吗?”高个子青年对他说。

“你们怎么想到来乌江采风?采啥风?”徐大根对面前几个嫩生生水灵灵的年轻人的说话有点不太相信。

“老人家,我们从小就知道乌江素称天险,风景雄奇清秀,比起七百里长江三峡来也毫不逊色。唐代诗人孟郊曾在诗中写道:‘旧说天下山,半在黔中清;又闻天下泉,半在黔中鸣。’北宋诗人黄山谷在路过乌江时也曾对乌江两岸的奇山悬崖作过描写:‘撑崖柱谷蝮蛇愁,入箐攀天猿掉头。’我们早就想看看乌江到底险在何处,奇在哪里。可我们要忙读书,没有时间。这次我们在毕业之前来了结一下从小的心愿,所以……”高个子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另一个稍矮的小伙子迫不及待地接过去说:

“我们来到乌江一看,好像把我们带到了远古时代。我们的干粮掉进江里,就是这奇特景色惹的祸。”

徐大根虽然在这丁家坳村当了几十年的农民,但对年轻人的引经据典也还不太陌生。听了这几个大学生的一席话,既对几个年轻人敢于冒险的精神产生了敬佩之情,又对自己的事业更加充满希望:“这小山小沟的卖啥,我的家就在村子里,如果你们不嫌弃,粗茶淡饭有你们吃的。”

“那就太谢谢老人家了。”几个年轻人同时回答。

“双秀,赶快煮饭。”徐大根领着客人还没到家就冲着屋里喊。

“还早呢,煮啥饭啦。”双秀从屋里把话丢出门外。

“来客人啦。”说话时徐大根和客人已经走到门口。

双秀一见父亲领着客人进屋,很快窜到厨房煮饭去了。

徐大根把客人招呼在堂屋坐下,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开水后,把长长的烟杆塞进嘴里笑眯眯地问客人:“你们这次来乌江采风,采到啥没有?”

“我们这次到乌江观光,收获可不小。这么给你说吧,我们回去后将从山、水、林、民俗等方面分别从不同角度全面反映乌江。说实话,如果乌江这条旅游线开发出来,游客并不会比长江三峡少。”还是那个高个子说。

“这一点我相信。”徐大根把烟斗在鞋底上拍了两下说:“这乌江不仅景色好看,这里的山歌也好听,吃的也不少……”

“我们早就听说这龙门县的山歌是天下一绝。老人家,你会唱山歌吗?”跟来的矮胖女孩喝了一口水微笑着问。

“这个嘛,不瞒你们说,这里的山歌我可以张口就来。”徐大根摸了摸紫黑厚实的下巴高傲地说。

“你能给我们唱一两段吗?也让我们开开眼界。”另一个女孩说。

“这个……”徐大根刚刚夸下海口,又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这是在你自己家里,你就唱一段吧。”胖女孩央求道。

“好,那我就献丑了,我给你们来一段《夫君外出不回乡》。”

“好。”几个年轻人同时吼道,紧跟着是一阵噼哩叭啦的掌声。徐大根跷起二郎腿,清了清嗓子就唱开了:

夫君出外不回乡,妻她独自守空房。

时时刻刻把郎望,朝朝日日不见郎。

正月百花齐开放,蝴蝶双双过粉墙。

二月燕子飞梁上,对对含泥入华堂。

三月阳雀啼树上,声声叫的桂桂阳。

四月小满水正涨,村头农人好插秧。

五月龙船河边放,家家打酒兑雄黄。

六月听到蝉声叫,荷花池边好乘凉。

七月初七秋气爽,织女河边等牛郎。

八月中秋把月赏,秋风吹起桂花香。

九月重阳又来到,园内菊花遍地黄。

十月梅花开岭上,苍松翠柏并成双。

冬月乌江雪飘荡,渔翁垂钓在此江。

腊月火炮叭叭响,路上行人个个忙。

一年光阴容易混,这场相思怎下场?

徐大根开始还有几分拘束,圆圆的脸上露出几片红晕。唱着唱着也就不再顾及什么了。唱到即兴之处,还要比几个手势点缀歌词的内容。几个年轻人听的是目瞪口呆,个个张着嘴半天合不拢。结束后,又给了他一阵掌声:“太好了,太动人了!”还是那个高个子说。

“老人家,能不能再给我们来一段?”胖女孩说。

“算了,不唱了。你们也饿了。你们下次来,我找几个比我会唱的给你们唱。”徐大根有几分沾沾自喜。

“要说你们这里啥都好,就是交通和饮食……”高个子说。

“快了,从龙门峡到鲁居峡已经动手修栈道,要不了多少时间就好了。吃的这个问题嘛,不出半个月,我的饭店就开张了,到时候……”

“这么说,你江边那房子是要弄成饭店啰?”高个子问。

“严格说不是啥饭店?只能算是小吃店。”徐大根没敢妄自尊大。

“这地方有些啥小吃?”听到小吃,稍瘦的姑娘把头伸得老长。

“你呀,就知道吃。”高个子冲着女孩笑着说。

“这也充分体现出女人好吃的特点嘛。”另一个男孩讽刺道。

“去,别耍贫嘴,你不吃来这里干啥?”瘦女孩瞪了小伙子一眼。

“你们别打岔,听老人家说。”胖女孩制止道。

“要说这里的小吃呀,那可是多的去了。豆豉、卤腐、酸萝卜泡莱;粗豆腐、细豆腐、豆花稀饭荞面丝;辣米粉、嘟卷子、汤圆抄手巴饭;炖狗肉、蒸羊肉、老腊肉炖红苕粉……”徐大根数家珍似地一口气数了龙门县几十种小吃,直说得几个年轻人一股劲地咽口水。

“啥叫嘟卷子,蕨巴饭?”还是那个瘦女孩问。

“你们知道山坡的蕨菜吗?”徐大根伸头问。

“这我们知道,学校食堂有时也卖这个东西。”姑娘告诉他。

“这嘟卷子、蕨巴饭啦,就是把蕨菜下面的根挖来洗净捣碎,再放到水里沉淀过滤,用里面淀粉做出来的。”徐大根比划着手势介绍。

正在这时,双秀母女俩已经摆好了饭菜。饭菜刚上桌,几个年轻人就狼吞虎咽起来。客人吃好饭,硬要塞给徐大根一百块钱。徐大根说啥也不收他们这个钱。客人最后说了声谢谢,高高兴兴地出门顺江往鲁居峡去了。

客人出门后,徐大根又提着斧子,别着烟杆来到仓房捣鼓起他的木料。刚刨几下,江边就传来一阵吵闹声。他丢下斧子,走到晒场边伸头看着江边。

“那草不是你叫我们割来的吗,为啥背到这里又不收了?”这是丁歪宝的女人的声音。

“怎么是我叫你割的呢,我又是谁叫的呢,老板不收,发我的火干啥呢?”

“你是村长,我不找你找球去?你说这草烧也烧不得,吃也吃不得。好端端的土地粮食不种用来种草,现在草卖不掉,你叫我们一家人今年喝乌江水去?”

“我说你就别吵了,吵有啥用,大家得想办法。”

“还有你,沙焕,这老板不是你叫来的吗,今天卖不出去,你说怎么办吧。”

“他叫来的咋的,你能把他一口吞下去?”这是秀花的声音。

“哦,还没过门呢,就提前沾上了,这里有你臭蹄子说话的份?”

“你骂谁,你不信老子把你嘴撕成八大块……”

“别吵啦,吵就能解决问题?你们这些娘们除了骂人还有啥本事?我说村长,这事这样做,背到这里的草今晚就放在这里。泼上几盆水,用啥东西盖起来,不要被太阳晒干了。今晚我去一趟保和找找老刘。他养的牛多,饲料的需求量也大,看看他能不能帮我们买下这批草。”沙焕对丁老大说。

“沙焕哥,我也和你去,给你做个伴。”秀花说。

“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去干啥,回去。”丁老大骂秀花。

秀花把脸偏向江面,看着沙焕跳上木船向乌江下游划去。

看到沙焕顺江而去,大家七手八脚把草堆在江边,泼上水,用塑料薄膜盖好后各自回家了。

徐大根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心里有几分幸灾乐祸。栽草,栽啥草,谁要那么多草干啥。这不现眼了吗?七八千,树叶子七八千。徐大根为自己没有种草而感到幸庆。他转身回到木马边,把刨好的木料放下来,把没有刨的木料放上木马,继续“嘣嘣嘣”地刨他的木料。

“老徐呀,你一个人这样捣腾啥时候才弄得起来呢。”徐大根只顾低头看着面前的木料,丁老大不知啥时候走到他身边。

“啥是一个人捣腾,等你们把草收了喊几个人几天就弄起来了。”徐大根边刨边说。

“现在有没有空,我俩坐下来聊聊?”丁老大说。

“有啥?你说吧,我这活路耽误不了你说话。”徐大根眼睛盯着木料说。

“刚才你都看到了吧,现在呀农民做点事咋就这么难呢?”

“过日子嘛,哪有没个沟沟坎坎的?沙焕不是找人去了吗,我看没啥大不了的事。”徐大根装出一副老成样。

“其实呢,这草没有种错。主要是对行情不大了解。另外呢就是没有找到这玩意的规矩。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大家一起把草割了,应该分个先后。一天能吃多少割多少。这一点呢沙焕也给我提过,可我咋就没转过弯来呢。”丁老大说着,走过去捡起徐大根的烟杆坐在刨好的木料上叭嗒起来。

“这么说你们那些草还是可以卖出去啰?”徐大根放下斧子过去坐在丁老大侧边问。

“那还用说呢,要是卖不出去他们还不把我炒了吃了?就是丁歪宝那婆娘叽叽喳喳在那里嚷膘,一点亏也不能吃。老徐呀,你在我们村算是有文化,有见识的人……”

“你看你这话说到哪里去了,我这个老土冒有啥见识?”

“不管怎么说,总比我强吧?亲家是副县长,老板借你钱,县长请你作报告,这些事我这个当村长的也做不到。”

“我说老哥你就别提那些事了,你这是……”徐大根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

“好,不说就不说,反正你的脑袋瓜子比我转得快,所以,有件事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啥事?”徐大根知道丁老大从来没把自己当外人,每逢啥都要和自己碰碰头。

“从卖草这件事看呢,我确实老了,脑筋不够用了。所以,为了全村的发展,我想把这个村长交给你……”

“嗨,你这是开国际玩笑了。你比我长几岁?你老了,我就年轻啦?你的脑筋不够用,我的脑筋就够用啦?我说丁大哥你就别在这个小事上打拐拐了。一个呢我也不想弄那玩意,另一个呢,你这个村长继续当下去也无人对你说长道短。你操那心干啥呀?你以为村长选好了这个村就上去啦?不是的,上去上不去不是哪个当村长就能解决的。要靠上面的扶持,要靠外部环境的改善,你说上去就上去啦?”徐大根噼里啪啦给他讲了一通道理,让丁老大一时不知说啥好。

丁老大想不到徐大根竟然不愿意揽这差事。他想了想又对徐大根说:“虽然村长在村里不起关键作用,但这个村长不能没有啊。外部环境自然重要,但再好的外部环境也离不开内部因素的作用啊。”

“这么说你是真的不想干啦?”徐大根重新站起来刨他的木料。

“不是真的,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呢?”丁老大把小小的脑袋抬得老高看着徐大根。

“真的不干你怎么就没想到另一个人呢?”徐大根提醒他。

“谁呢,你说丁歪宝?我说你是吃错药呢。我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国家政权交给这样的人呢。我说你这个人啦,怎么就……。”

丁老大的几句说让徐大根哭笑不得,圆圆的脑袋铃铛似的不停地摆动:“你想到哪里去啦,我怎么会把丁歪宝这样的人推荐给你?再说即使叫丁歪宝干,丁家坳村谁会选他?”

“不是他还有谁?”

“这就奇怪了,你怎么就没想到他呢?我说的是你未来的姑爷沙焕。”

“姑爷,沙焕,他?胎毛都还没有干,他能干啥呢?”

表面上丁老大平时非常看重沙焕,想不到小伙子在老头子心里是这么一种形象。不管丁老大怎么看,徐大根觉得沙焕能挑得动这负担子。所以他劝说道:“想不到你对沙焕这么不看好。其实吧,在我们村沙焕是一个最懂事的孩子。人虽然年轻,想法可不少,如果你真的不想干,交给他大家还是放心的。”

“嗯……等我想想,想清楚了再说。走吧,天色已晚,该回家了。”

“你先走一步,我把这最后一截刨完就回来。”徐大根说。

“下午我看见有几个年轻人到你家,是干啥的?”丁老大走了几步又转身过来问他。

“哦,是重庆的几个大学生,肚子饿了,路过这里找饭吃的。”徐大根停下来把几个大学生对乌江风光的感受给丁老大讲了一遍,丁老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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