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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土路

我无法说清对于乡村道路的喜爱是什么原因,但乡村一定是我的心中深藏的记忆,她让我着迷,让我神牵梦绕。只要走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我就有一种踏实和亲切。当那些阡陌纵横的土路在我的眼里变成一道风景时,我就有找到根的感觉。尽管我的心情有忧愁,也有兴奋,有诅咒,也有沉默,但最终我的心灵得到是洗涤和净化。

在这个烈日炎炎的正午,一架驴车,一个赶车的老农,后面跟一条忠诚的狗,这一幕移动的景物。作为一个居住在城市的城市人,他们甚至引不起我的注意,打动我心灵的是什么呢?

这辆逐渐靠近我们的毛驴车悄无声息,那些打开的翅膀的尘土淹没了驴车摩擦地面的声音,就像某一个黄昏散落大地的一段漂浮着的古老的记忆,浮上来,沉下去,沉下去,又浮上来。我们放慢车速,靠路边停了下来,停下来的意思并不是为了让道,而是害怕驴车受到惊吓刮伤我们的面包车。我们的车后卷起的一条长长的黄雾,弥漫在整个仄仄的乡村土路上。毛驴车在与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停住了,这条乡村道路似乎就是为一辆面包车和一架毛驴车而设计的。大约5公分的距离错车,在这坑洼不平的土路上,是需要一些赶车技术的。

驴车装满农家肥,一把铁锨插在粪堆上,高高的铁锨把就像一根没有旗子的旗杆,古老而淳朴。那位淳朴的老农,面容清瘦但精神饱满,眼神平淡而深邃悠远。头上一顶颜色模糊的毡帽透出一种禁忌和时光的痕迹。他从车上跳下来,我们也从车上下来,那条忠诚的狗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们面前,虎视眈眈,吐着红红的舌头,哈喇子流到了地上。主人一声轻喝,它听话地退到了一边。

老农示意我们帮忙,否则谁也走不了。道路坑洼太大,如果毛驴车稍微倾斜,就有可能擦伤我们的车。这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我们三人将毛驴车朝着一个方向扳住,不让驴车在前进的时候向车倾斜,老农轻轻拍了一下驴背,毛驴好像懂得主人的意思,车子缓慢地移动着,我们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条缝隙。我们贸然的闯入打乱了他们生活的步骤,他们并没有高高在上,而是礼让三先。这与城市人相遇农人有本质的区别,城市人总是躲着那些进城的农人,象躲避瘟神一样。就在来到这里的前一天,一辆车超车和旁边一辆车撞到了一起,人们试图分开它们,可是人力终于没有结果,造成了两个多小时的交通堵塞。城里人的“礼让三先”只是一种宣传标语,而潜意识还是各行其是,不会真正记在心里,要不就不会发生那么多迎面相碰的车辆事故了。

马车缓慢错开面包车,用时3分钟,而对于我们来说却经历了一段心灵的旅程,它让人看到了城市与乡村内心深处的某种差异,而那位始终一言不发的农人,在他的内心,更多的是对人的尊重和生活的敬意。

车后的尘土慢慢沉寂下来。

一条空旷的土路,驴,车,人。

简单而深邃的古老图画,正在穿越一颗欲念深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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