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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边城的雪

早在十一月份我们就在盼望着一场大雪,为了大地有一个银装素裹而透明的世界,为了来年有一个丰收的年景。可是全球气温的逐年变暖却使得这样的的愿望一次又一次落空。值得让人高兴和庆贺的是新年伊始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鹅毛般的大雪铺满了大地,边城伊宁因为洁白而更加美丽。

元旦这场雪来得非常的富有诗意。前一个晚上,我站在阳台上期待着一个奇迹的发生。看着云彩飘浮的夜空逐渐被昏黄所笼罩,我的心中竟然有了一种欣喜。当新年的钟声划破夜空回荡在耳边的时候,昏黄的夜空映着城市的街灯更加神秘而厚实,一阵紧似一阵的西风夹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在窗玻璃上开成一朵一朵的延展开来的花朵,随后生成一条细流缓缓而下。那天晚上我无梦而眠。

元旦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新甘冽,天空的雪花飘飘洒洒,积雪铺满城市的大街小巷。巷道两旁光秃秃的杨树挂满雪花,站成了雪地一道坚韧的风景。大街两旁的风景树被积雪压弯的枝条不时垂下扬起,它们以这种特有的方式来减负自己所承受的压力。行走在大街上,寒风夹着雪花着扑面而来,人们都把顶着雪花的头缩进了竖起的衣领里,满身缀满雪花,连人也变得不真实起来。此时最有趣的是行走在松软的积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敲出一串一串天籁的音符,在城市的楼群之间萦绕穿行。我的思绪随着飞扬的音符向着童年的时光倒流,飘落在好几十年都无雪的山坡。

我的家乡在遥远的南方,那里的气候四季如春,冬天虽然天气寒意料峭,但是真正要盼望一场大雪,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我的童年就是在等待着这样一场大雪,等待着房檐上缀满晶莹的凌冰,等待着河面上一片可以将路延伸到河对面的冰层,等待着一个童话般的梦境出现在我的童年,在这样的等待中我逐渐长大。我是非常幸运的,我终于等来了那场几十年才能遇上的大雪。那场大雪的降临没有任何的征兆,正在梦乡的早晨,家人在屋外面大声喊着“下雪了,好大的雪啊!”而那天正好是元旦。当我从被窝里走出屋外,只见天空中飞扬着不见边际的白色精灵,象秋天飘飞的苇絮。山间地里的绿色生命覆盖着一层洁白;屋檐上滴滴答答,凌冰化成的水滴落地面,将厚厚的积雪砸出一个一个的小水坑;河面上落满积雪,一层薄薄的冰层飘浮在河上。可是我却没有勇气贸然踏上去,那是那个落雪的冬天留在我童年记忆里惟一的遗憾。这个遗憾为我寻觅另一场大雪埋下了根。带着这个根我来到了每到冬天就下雪冻冰的这座边陲城市。这里的冬天到处可以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冰面,人们不但可以在冰面上自由地行走,而且还给爱好冰上运动的人们带来了无穷的欢乐,冰雪游成了人们冬天乐此不疲的一项户外运动。

风雪后的散步是一件别有韵味的美事。在城市的郊外,独自一人漫步在结满雾凇的树林里,甘冽的空气直透肺腑,一种寒冷并快乐着的感觉弥漫全身。索性在林间一阵狂奔并发出人类本真的呼喊,震得树上的凇花和雪花扑扑簌簌滑落,合奏出大自然的天籁之音,屏息静听竟然可以欣赏到直达灵魂深处的声音。雪后的天空更加蔚蓝,就连白云也躲得无影无踪,阳光从天空中瀑布般地倾泻而下,映在雪花上发出耀眼的光芒。此时大地一片冰清玉洁,一切都纯真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置身在这样茫茫无垠的白色世界中,我才深感自己的渺小。其实一切欲念的起因都一定有某种无法摆脱的尘世俗缘的纠葛,只有到了这个毫无瑕疵的白色世界,一切世俗和私心杂念才会失去存在和生长的土壤,心灵才能得到洗礼和澄清。

有句名言说:“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同样人生也不会总是停留在某一个地点,它会象一场接着一场的大雪一样不断延续。悲也罢,喜也罢;好也罢,坏也罢,时光总是在不停地流逝。不同的是每到一处,总会有不同的风景。一场风雪过后,那场曾经风雪的澄明,将变成我消解一切愁闷的从容和自信,直抵灵魂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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