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好了洋船，捕鱼卖鱼，就又像以前一样，去得早，来得快。鱼，新鲜，能卖高价，不再臭，不再烂，不再倒进茅厕。突突突响，风一样快。
鱼老虎眉开眼笑，想不到自己还会修船。
春梅心里添了一把火。
气的是那个土包上蹲着的干瘦的人。几天几天，他蹲在那里转动着老鼠眼，看洋船去，看洋船来，无聊地捡起一块一块的石头往湖里扔，狠狠的。
水莲来了，甩着两条黄黄的小辫子。
春梅从瓦盆中捞起一条草青鱼，刮鳞，抠鳃，破肚，
“春梅姐，忙呢。”水莲说。
“乱忙，你有事？”把刮洗好的鱼放在铝锅里，拉个草墩给水莲坐。
水莲坐了，畏缩，怯怯地说：“你识字？”
“识得不多，读到小学四年级就停学。”
“你能教我吗？”
“我能当你的老师？”
“能。四年级，比我多读三年呢。”
“教哪样呢？”
“我有课本，从二册教。”水莲掀开外衣，拿出一本书。
春梅接过来一看，果真是小学语文二册。上面一个名字：水莲。
“水莲，你有哥哥姐姐？”
“没有，就我一个。”
“哦，对了，我那天问你咋会停学还没回答呢。”春梅望水莲。
水莲说：“我妈跳水淹死后，爹不让我读。”
“你妈为哪样要跳水？”
“吵架呀。我爹在外做生意，几个月回一次家，还和妈吵架。妈说他有外心，他就打。妈受不了就跳水。”水莲声音微弱，颤抖，眼皮子眨得很快。
“哦，我们读书吧！”春梅嗓子有点紧，心里有点凉。
水莲眨巴两下眼，又一脸童真。
春梅翻开课本，她读一句水莲读一句，一遍一遍，配合很好。生活在翻开新的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