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过去！”
熊蛮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仓颉的脸色变得很苍白。
他曾经是有熊部落的智者，他几乎知道有熊部落所有的历史和文化，他自然知道这三个字代表的意义。
熊蛮说碾过去，没说回来。
这就意味着，这是一场宁死不退的战斗。
在有熊部落扩张的历史上，熊蛮曾经说过一次这三个字。
那个时候，有熊部落正试图吞并一个叫柳树的部落，那是一个和有熊部落差不多大小，差不多强大的部落。
熊蛮带领着三千有熊勇士，来到柳树部落的大门口，遇到了强有力的抵抗，三千勇士几乎死尽，只剩下不到一千！
胜利，遥不可及！
那个时候，仓颉的父亲仓子，劝说熊蛮退兵。
熊蛮只说了三个字，就是这三个字，碾过去。
熊蛮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有熊的勇士们，就像是完成了某种神圣的洗礼，他们的眼睛变得通红，他们额头上青筋暴涨，他们的肌肉重新涌动出力量！
他们悍不畏死，冲进柳树部落！
他们见人就杀，就像疯狂的恶魔。
他们的狂暴，他们的凶残，激起了柳树部落最顽强的反抗。
双方从白天厮杀到晚上，又从晚上厮杀到白天。
仓颉永远记得那一天的日出。
当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的时候，熊蛮斩下了柳树部落首领的头颅，脖颈里喷射的鲜血落到地上，和所有柳树部落子民的鲜血融到一起，反射出刺眼的光线。
再一次听到“碾过去”这三个字，仓颉眼中似乎出现的那一次的尸山血海！
他恐惧到了极点。
“他们要发狂了！”
“他们要变成恶魔了！”
仓颉拉着黄小道的胳膊，声音颤抖。
“我是神，何惧恶魔？”
直至这一刻，黄小道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他相信自己的战士。
自己给他们远超这个时代的训练，给他们远超这个时代的武器，还有远超这个时代的护甲，他们有什么理由赢不了这场战斗？
事实证明，黄小道的想法是正确的。
他们没有理由赢不了这场战斗！
他们的石刀，是荒原上最锋利的武器，一刀下去，能够劈断对方的木棒，劈开对方的皮肉，还能刺穿对方的胸膛。
他们的藤盾，他们身上的竹甲，是荒原上最坚固的防御，木棒打在上面，他们甚至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就算是嵌着尖锐石块的木棒，也只能轻微的伤到他们的皮肤而已，根本造成不了任何有效的伤害。
南北两条河流汇聚到一起的时候，这一切就开始显现出来。
一名火之部落的战士，同时迎上了两名有熊勇士。
两个狼牙棒，一个敲在他的胳膊上，一个敲在他的胸口，他没有丝毫的反应，没有任何的躲闪或者防御，直接挥起石刀，刺进了对面那名勇士的心脏！
他拔刀的时候，有熊勇士的狼牙棒再一次朝着他挥舞过去，这一次，目标是他的头。
他还是没有躲闪，而是随意的用手格挡。
狼牙棒和手臂碰撞，发出木棒撞击竹子的声音，他依然没有受伤。
而他的石刀，已经刺破了对方的喉咙！
这一幕，在战场的所有地方演绎。
火之部落的战士，像是无敌！
有熊部落的勇士，被无情碾压！
的确，熊蛮的命令传出来的时候，他们变成了恶魔，他们不知生死，不知恐惧，只知战斗。
但是，在火之部落的战士面前，在这些精良的装备面前，在远超这个时代的战术面前，就算是真正的恶魔，也依然会死去。
更何况，他们不是真正的恶魔。
他们只是像恶魔一样的人！
一个冲击过后！
一百九十七名战士，死了两个，重伤一个。
五百多有熊勇士，死了大半，重伤的不计其数。
有熊部落扩张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他们的勇士，从来都是最勇猛，最强大的，从来没有失败的这么惨。
熊蛮依然勇敢，但他举起的狼牙棒却怎么也落不下去，他不敢再下第二次冲击的命令。
他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族人送死。
有熊的勇士们依然勇敢，他们看着熊蛮手中的狼牙棒，准备做最后的冲击。
从刚才的战斗中，他们已经知道，冲击的结果是死，但他们无所畏惧。
他们是有熊部落的勇士。
他们的首领，是有熊历史上最强大，最勇猛的战神，熊蛮！
就算死，他们也是光荣的死去！
少典站在剩下的一百九十四名战士面前，目光莫名的瞧着熊蛮，他犹豫着举起了被狼牙棒带走一片血肉的右手。
白骨，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说实话，他开始敬佩这些被屠杀的勇士，他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进行这场杀戮！
然后，他想起了很多天以前，黄小道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少典，你是这支队伍的主将。”
“你不应该有任何仁慈之心。”
“面对敌人，你应该是冷酷，冷血的。”
“你应该只知杀戮。”
“你要记住，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永远不要放过任何可能对你有威胁的敌人！”
“鲜血和死人，才是让你的队伍保持强大的根本！”
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如同荒原上围剿猎物的狼，如同盯着死尸腐肉的秃鹫。
“杀！”
他的右手最终落下，石刀上的鲜血甩出去，溅射到地上的血洼里，荡漾出一丝妖艳的涟漪。
一个战士的脚掌踩在血洼里，那个涟漪瞬间被打碎。
火之部落的战士冲了过去。
有熊部落的勇士冲了过来。
又是一次无情的冲击。
刀光，碎肉，断肢，残骸！
还有在地上流淌的血水。
这些，是这场战斗最终的写照。
剩下的有熊勇士在这一次冲击中，全部被杀死。
熊蛮被火之部落的战士包围起来，他握着狼牙棒，像是发狂，又像是发疯一样，胡乱的挥舞，巨大的力量使得狼牙棒发出尖锐的破风声。
少典自己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些战士，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所以，他没有让战友们去送死。
人们静静的看着，就像看着一只在耍杂耍的猴子。
人们等着，等着他筋疲力尽，累死。
或者少典下命令，把他杀死！
仓颉有些不忍。
这个时候，黄小道来到熊蛮面前。
“你若臣服，我便饶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