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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三会日

每年的正月五日、七月七日、十月五日为道门的三会之日,其分别为上会、中会、下会。此三日为考核道民功过的日子,昆仑派历代则把中会日定为招收新弟子的日子,道门皆称之为昆仑三会收徒日。但如今的昆仑派已经不是当年刚刚创立时的样子了,光是昆仑山上修行的弟子就不下万名,更别说还有分布在各地包括海外的众多分点。正因为如此,昆仑派收徒的条件也越来越苛刻,每年新收的弟子人数也越来越少,据说去年的三会收徒日,虽然来了近千人求道,最后居然只有一人入得昆仑门下。

这些都是吕炎和林无病在赶往昆仑的路上,听众多同样上昆仑求道的人提及方才知道,随着昆仑日益接近,林无病的情绪却逐渐低落了下来,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吕炎知道,听到这样的消息,再看到如此之多的求道之人,林无病想入昆仑拜师的希望恐怕不会轻松实现。不过吕炎倒是不愁,因为他本就无心学道,此次前来,一则是陪林无病,二则是想再次见到那美若天仙的青衣少女而已,对于学道,不过是抱着随缘的态度。

七月初六,昆仑,终于到了。

晚上吕炎和林无病就在昆仑山下找了一处破屋歇息,吕炎逮了一只野兔,兴致勃勃地翻烤着,林无病却是长吁短叹,愁眉不展。

吕炎看着林无病,心里叹道:“哎,真没想到,经常扮妖精居然对这孩子伤害如此之大,我也有责任啊,若是我有机会能入昆仑,一定要把名额让给小林!”

皓月当空两人相依而眠,一想到明日,林无病又愁上心头,低声叹息。吕炎却是满怀期待,当然为的并非求道,而是那张楚楚动人的脸,和那银铃般的笑声。

“哎,多好的姑娘啊,可惜放着我这样的美男不理,居然想当个道姑,悲哉悲哉!”吕炎脸上泛着笑酣然睡去,在梦中,仿佛又听到了一串串甜美如铃的笑声。

七月初七,昆仑三会收徒日终于到了。吕炎和林无病站在昆仑巍峨的山门前,按照事先的约定,准备要在这天下圣地大喊一声:“昆仑!我们来了……”两人摆好姿势,深吸一口气,积攒了全身的力气,正欲吼出声来,突然身后蹿出一人,一把将二人搡到一边,大吼一声:“昆仑!我来啦……”吕炎定眼一看,居然正是多日不见的青衣少女,而少女背后,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少年,均袒露前胸,肌肉暴突,胳膊上青筋交错,令人望而生畏。吕炎和林无病喜上眉梢,正欲打招呼,青衣少女已经一蹦三跳地上了通向山门的台阶,后面紧跟着哗的一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挤满的人群,都向山门蜂拥而去,只留下东倒西歪的二人怔怔站在原地。

“昆仑,我们也来了。”两人苦笑着对望一眼,也迈步向山门攀去。

进得山门,顿觉寒气逼人,只见山门之内茫茫一片,地上光洁如镜,居然是偌大一片冰面,朦胧望不到边,只有中间一道光华,直通向前,而前面的众人正顺着光华前行。来时吕炎和林无病听人说过,此乃昆仑派的镇山禁制,名日混元冰雪阵,若是贸然闯入,普通人踩上冰面便会在瞬间被冻成冰人,就是修真者,也会面临冰面上突然戳出的无数巨型冰锥,而天空中会骤然落下万千冰雹,即使御剑飞行也是无处可躲。这些冰锥、冰雹非比寻常,乃昆仑山万年寒雪所化,普通护体之术根本无用,传闻“一击破护体,二击侵骨髓,三击入元神”,纵使功法了得,也要饮恨当场。

跟随众人来到三会法场外,看见公告方知这次三会收徒共有四个名额,竞争激烈,令所有人都惴惴不安起来。过了前面的一些常规考察,吕炎和林无病进了三会法场内,准备接受正式的考验。此时广场上已经站了黑压压一大片人,青衣少女和那两个局大的少年也赫然站在其中。

正前法台,一个紫衣鹤氅老道站于其上,正是昆仑首座长老玉青子,而他身边站着的,赫然竟是吕炎和林无病曾经遇到过,降服鹰怪的那个道童长孙无量。待众人安静下来,玉青子捻了捻胡须,以洪亮而悠扬的声音道:“昆仑道法,天下为尊,今三会日收徒,根骨佳者自能有缘入道,习我昆仑道法。未能如愿者,亦不可颓丧,此乃道缘使然,切莫计较。”说罢玉青子一摆手,有道童搬上两张桌子,相隔有一丈开外,桌上各有一盏茶杯,其中一杯装有清水,一杯为空。

玉青子道:“今日考题只有一道,就是将此杯中的水移至另一杯中,条件是不能直接端过去倒,也不能用其他器皿转移,有妙法者自来,但后来者不可再使用前人之法,你们可明白?”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如此古怪的考题令人一时万分茫然,不知从何入手。玉青子犀利的目光在人群中缓慢扫视,脸上表情倒是异常轻松。

约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居然还是没有一人站出来应题,人群中渐渐传出了叹息之声,有人甚至已经悄悄在向后挪步。吕炎却一脸轻松,只是不时用余光左右乱瞟。左边,青衣少女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右边,林无病双肩紧绷,两手握拳,终于摇头苦笑,全身一懈。

吕炎心道:“那姑娘若是失败倒是正合我意,只是小林如何是好,只怕他遇此挫折,童年的阴影岂不愈发厉害。”当下伸手悄悄扯了一下林无病的衣袖,林无病转过头来,呆呆地望着他。吕炎小声嘀咕道:“冰,冰面!”林无病先是一怔,片刻间突然喜上眉梢,大喊道:“我!我有办法!”

在众人惊诧地目光中,林无病挤出人群,来到桌前端起那杯清水,掉头又往法场外疾走。众人疑惑不已,但仍不由自主地给他让开了道路。林无病端着水杯来到法场边缘,出了这里外面就是混元冰雪阵那一望无际的冰面。到了冰面跟前,林无病将水杯放在了寒气逼人的冰面上,只听咯吱一声,杯中的水居然已经结成寒冰。林无病满意地一咧嘴,又端起杯子,转身回来。人群中议论纷纷,有的显然已经弄明白了所以然,在给旁边发愣的人解释,而台上的玉青子,也露出赞许的目光,微微点头。

林无病来到另一张桌子跟前,翻手将杯中的冰块倒了出来,正好落在空杯中。完毕,林无病轻出一口气抬头环视,看到吕炎时,眼中不禁流露出感激之情。此时的吕炎心中也是得意万分,一来自己想出的法子果然有效,帮了林无病,二来看青衣少女仍是没有出声,想来是没有办法破这考题。

林无病在值日考官的引导下,填写了姓名后,值日考官清唱道:“今有林无病破题成功,其他考生继续破题。”

话音刚落,有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我们来!”众人循声望去,却是一黑一白两个高大强壮的少年,均生得浓眉大眼,虎虎生威,吕炎认得,正是一直站在青衣少女后面的那两个少年。

两人各自站到一张桌子跟前,黑面少年对台上道:“我们必须两人合力破题。”众人奇怪,但看台上的玉青子却颔首同意。两少年对望一眼,黑面少年突然一声大吼,单手一拍桌子,将杯子连同里面的水震得跃起,一股清水刚好飘洒到黑面少年脸面的高度,黑面少年胸膛鼓起,突然一张嘴,呼声大作,竟将清水吹向前去。众人一片惊呼,都为这黑面少年惊人的气息所震惊。只见那股清水瞬间已经到了白面少年的面前,白面少年却是毫不惊慌,两颊内凹,只听丝丝之声,眼看竟要将那清水吸到口中,但白面少年端着空杯的手突然在面前一抡,画了个圆圈,嗵地一声,又将水杯放到了桌上,只见杯中赫然已是一杯荡漾的清水。

众人又是一片惊呼,如此手法实在令人叹为观止,虽然有言在先,不能用别人用过的办法,但这样的办法谁又能模仿得了。

“臧龙,臧虎破题成功,还有没有人?”众人惊诧未定,值日考官已经唱到。吕炎偷看青衣少女,心中喜不自禁,一脸得意的样子让旁边几个考生都以为这小子已经被破题的考生打击傻了。吕炎倒是心中自有算盘,料定青衣少女属于离家出走,落榜后心情定是低落,不会马上返家,到时候再邀请她去吕家村做客。想到这里吕炎几乎要笑出声来,爹,您未来的儿媳妇,那成群牛马的女主人,就要被我领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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