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30度。
灰蒙蒙的天空肆意地倾洒着雪花,虽然已经深夜了,但大地仍被这层素衣映得明亮。
“这雪下到哪天才是个头啊……”林一台盯着窗外飘落的雪花,自语了一句。顺手端起手边的咖啡,一饮而尽。他并不喜欢喝咖啡,尤其是手中这杯黑咖啡。苦、涩,但可以提神。甩了甩头,伸个懒腰,就着台灯的亮光,继续刷题。
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将迎来高考,林一台不敢怠慢,毕竟这将是他第二次参赛了。“当然也是最后一次”,他无数次这样警醒自己。因为高考,林一台感觉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享受假期了,整天泡在题海里。他并不喜欢这样,但生活就是这样,往往事与愿违。将至的新年对他而言也没有多大意义,毕业的同学也许都在享受假期吧。林一台没有后悔当初的选择,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今年的冬天可真冷,雪好像都下不尽。”好几个夜晚,林一台都会望着窗外愣神,同时不知不觉地喝完手中的咖啡。“好像,这咖啡也没那么苦了。”渐渐地,林一台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他甚至希望,这场雪永远都不要停。
世上没有永恒的事物,雪终究是要停的,但寒冬仍在继续。
春节——中国的传统佳节,人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除夕夜,团圆时分。林一台对电视里的春晚并没有太大兴趣,陪父母看了一会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台灯,看着桌上堆成小山的资料,无奈地摇了摇头。抬头,看到窗外皑皑的一片白,林一台心血来潮,起身去冲了一杯咖啡,一杯不加糖的咖啡。不久前,他渐渐喜欢上了这种苦涩的黑咖啡,说不上为什么。“可能是因为这场雪吧。”他笑了笑,这个理由连自己都没法说服,但事实好像又正是如此。
时间过得很快,年味还没尝到就到了开学日,但对那些冲刺高考的学生们来说已经麻木了。最后一个学期,所有人都在拼。
按学校的规矩,复读生是要安插在应届班的,林一台也不例外。林一台习惯性地坐在班级最后一排,这是他主动要求坐的。他打算自己踏踏实实苦干一年,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晚自习。
“林一台,能跟我讲一下这道题吗?”跟林一台说话的是坐在他前排的女生,李清雯。李清雯是应届生,养着可爱的小短发,为人开朗大方,面容姣好。对于美女的请求,他当然不会拒绝。
“恩,好的。”
林一台仔细地给李清雯讲解,同时忍不住偷瞄她两眼。只见李清雯伏在桌旁,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盯着书本认真地听着。“这小姑娘真可爱”,林一台心中暗笑。他打心底希望这一刻能这样保持下去,毕竟枯燥的考前生活也需要这些美妙的小事来润色嘛。
“谢谢。”李清雯拿起书本,顺手甩给林一台一颗糖,以及一个一个阳光的微笑。“别总是喝苦咖啡了,吃块糖吧。”
……
林一台望着李清雯的背影,有些愣神。顺手拿起桌旁的那块糖,可能是天太冷的缘故,林一台甚至感到手中传来了她的温度。剥开糖纸,将糖块抛入口中。清甜的滋味立即从口中蔓延开来,暖暖的。
林一台有轻微的低血糖,但他平时却不怎么吃糖,因为他不喜欢那种甜腻的味道。但这块糖带给他的却是那种清甜的滋味,很亲和。
“要是这时候来一场雪该有多么美妙!”
很快,糖吃完了,但嘴里的甜味仍未消散。之后一整晚的自习,林一台没有再喝咖啡,他不想把那丝清甜冲散。
接下来的几天,李清雯每晚都会问林一台一个问题,然后丢下一块糖和一个阳光的微笑,每次林一台也会回一个淡淡的微笑。
周六的晚自习,李清雯问了一个问题,却留下了两块糖。
“你好像给多了哎。”
“明天放假,给你留着在家吃。”
“……”
周日晚。窗外虽然没有下雪,但气温依旧很低。
听着笔下传来的沙沙的声音,林一台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背包的角落里掏出一颗糖,吃了。熟悉的清甜。
时光匆匆流走,黑板角落的倒计时每日都在刷新。
每晚,依旧一道题一颗糖一个微笑,逢周六加一颗。就这样,林一台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晚自习,习惯了她给的糖果的清甜,而自己却已经很久都没喝咖啡了。偶然一天心血来潮,冲了一杯,尝一口却发现异常苦涩。
时光荏苒。
学校高考前会放几天假,让学生自行回家调整状态。终于,林一台既盼望又不盼望的最后一个晚自习,还是到来了。
林一台打算今晚向李清雯表白。之前他想了很久,他其实是觉得表白这种事应该是等到高考后再说的。毕竟高考的不确定因素太大,而且这时候表白无论什么结果都会引起很大的心情波动,他不想影响李清雯的发挥,同时自己这一次也是输不起的。但这几天林一台心里总有种感觉,觉得今晚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虽然这种感觉很荒谬,但林一台最终还是作出了决定——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