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女阁,刘良女又出来弹琴了。刘良女出来弹琴的时候,总是有很多人围着的,很多男人,很多有钱的男人。
每一次都会有一个姓朱的公子,就是白小楼上次见到的朱寿。朱寿似乎很喜欢刘良女弹琴,虽然他并不懂琴,他只是喜欢看刘良女弹琴。
朱公子今天似乎兴致不高,身边换了随从,只是扔给了老鸨几张银票就不再说话了,只是看着弹琴的刘良女。
朱寿身边坐着一个没有胡子的中年男人。不留胡子的男人大多是少年或是年轻的公子,一般中年男子很少有不留胡须的。这个男人并不想例外,偏偏他就例外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是很想留些胡子的,可惜他不可能有胡子。
白小楼要是在的话,一定认得出这个不留胡子的中年人,这人就是刘瑾。当日才从江南巡视回来,就险些被朱灵雨给刺杀了。
能让刘瑾当随从的人,天底下怕是就只有一个了,就是如今的皇帝,朱厚照。这朱寿,却是朱厚照游戏民间的化名。
刘瑾离京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其中有一件就是宁王郡主进了京。这位郡主很得皇上的喜欢,说起来还是皇上的堂姐,偏偏这位郡主这两天没了影子。本来昨天东厂还是有消息的,谁想昨夜这位郡主就像是突然间蒸发了一样,到处都找不到人、。
弄的皇上十分担心,刘瑾也是战战兢兢的,如果这位郡主出了事,宁王那边怕是要发飙,而皇上这里,少不得兴一场诏狱。偏偏刘瑾还兼领着西厂,下面监察着厂卫,皇帝要找一个人,自然要吩咐给他的。诏狱事小,可要是找不到人,失了皇上的恩宠,那刘瑾就惨了。
刘瑾是个太监,太监是天家的家奴,荣华富贵还不都是眼前这位朱寿给的。
只是刘瑾还不知道这位郡主就是当天刺杀他的谢灵玉,如果知道了,又该怎么想呢?刘瑾现在的担心却是不假的,要说这世上谁最担心这位郡主的下落,那么一定是刘瑾了。
宁王最多失去一个女儿,皇帝最多失去一个堂姐,白小楼最多失去一个朋友,姬新月最多失去一个生死相交的妹妹,而他刘瑾,却是身家性命都在里面。
伴君如伴虎,谁知道皇帝会不会一个不开心就把人给砍了。
刘良女今天并没有做客人的生意,弹过了琴,就一个人回去歇息了。
朱寿喝了口酒,说道“刘瑾,着令厂卫加紧查找皇姐的下落,皇姐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找不到,若是皇姐出了什么事,你们就全去见阎王吧。”
刘瑾急忙低声答道“圣上放心,我已经吩咐了东厂的曹化淳和锦衣卫的石文义,郡主一定安然无恙。”
“哼”朱寿哼了一声,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音落下,就带着人离开了,剩下刘瑾和两个内侍在原地。
刘瑾无奈的坐下,喝了几杯酒,他的朝堂之险,全在这位皇上的心情啊。
刘瑾想了一想,说道“不对,东厂的人昨日还回报说看见了郡主,今日怎么就没了消息。曹化淳是内侍,是咱家亲自带出来的,东厂应该没问题。这么看,京城中能避开东厂的,就只有锦衣卫了。离京那段时间,石文义在京中似乎有点不安稳啊,听说还给皇上送了一块奇石。陈保,是不是有这回事?”
被问到的内侍恭敬答道“公公说的不错,石大人却是献给皇上一块奇石,皇上当时还挺高兴的。”
刘瑾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石文义是锦衣卫指挥使,虽说东西厂有监察锦衣卫之权,可论消息情报,东西厂加起来也不如锦衣卫,锦衣卫的根基实在太厚了。
刘瑾似是想到了什么,吩咐道“告诉曹化淳,给杂家找一个人,这人叫白小楼,好声好气的给杂家请来。此外,给我盯着点石文义。”
陈保道“是,小的这就去吩咐。”
就大明全境来讲,锦衣卫作为单独的卫所,足有五万以上的编内人手,还有数不清楚的外围帮闲和暗桩。东厂的势力再大,也大不过锦衣卫。但是在京城,东厂的耳朵却还要比锦衣卫灵敏一些。
曹化淳是在醉仙楼找到的白小楼,白小楼给姬新月喂了一碗粥之后,独自跑来醉仙楼喝酒,做着天黑后去探一探他心中那位大人府邸的念头。而当曹化淳找到他的时候,他知道,有了更方便的法子了。
刘瑾的附庸很多,有内阁的大学士,有锦衣卫的指挥使石文义,同时也有东厂的厂督曹化淳。刘瑾就像是牵着狗的主人,所以对于刘瑾交待的事,曹化淳从来都是亲力亲为的,所以他就自己来见白小楼。
曹化淳是一个聪明的人,刘瑾把这件事交给他做,自然是表示对东厂的信任,对东厂的信任就代表了对锦衣卫的怀疑。是以他只带了一个小厮,避开了锦衣卫的耳目。
白小楼在拿起酒壶的时候,发现了酒壶底部的一张纸条。这自然是曹化淳的手笔,是曹化淳身边小厮的机巧。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一个时辰后,城外土地庙,刘公公请尊驾一会。”
京城里能被叫做公公的人有很多,姓刘的公公也不少,但能用这种方式约白小楼一会的刘公公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刘瑾。
白小楼是见过刘瑾的,当日朱灵雨还夺了刘瑾侍从的刀。曹化淳起身离开,走过白小楼身边的时候还笑了一笑。
白小楼也笑了一笑,笑的很轻松,轻松地,像是朱灵雨已经回来了。
刘瑾也很满意,曹化淳是他一手提拔的内侍,自然是他倚重的心腹。
白小楼是杀神,用的是一把圆月弯刀,杀了很多人。据说白小楼的功夫已经到了人的巅峰,所有和他决斗的人,都死在了他的刀下,身边还会被留下七个字,小楼一夜听春雨。被江湖人尊称为奔雷手的杨浦雷也说白小楼的刀已不是人间物。
刘瑾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石文义是朝廷的第一高手,也是江湖上拔尖的剑客。刘瑾只是个太监,有很大的权,却也抓不住一只鸡。而东厂也没有能制住石文义的高手,石文义又趁着刘瑾巡视江南的时候,给皇帝献奇石,博取帝心。那么石文义就已经是一个危险的人了,偏偏这个时候白小楼也来了京城,那么石文义就不危险了。
刘瑾道“今日再见到白公子,杂家实在是开心的很啊。”
白小楼道“我却是不太开心。”
刘瑾笑道“杂家就是来给公子解决不开心的。”
白小楼也笑了,笑的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