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看到孙辈们双背带彩色书包的时候，我总会下意识地联想起自己读小学时候所用的“书包”来。我之所以把书包两字放进引号里面，那是因为我的“书包”，其实只能说是“包书”，就是用布或纸把书包起来上学。这话拿到现在来说，讲给我孙辈们听，他们必定会不好理解，然而六十年前在我读小学那个时代，像我这样的小学生为数不少，我不但并不特别，甚至还比别人来得强一些。
我至今不会忘记，上学之初，我母亲拆了一件旧粗布衣服，替我缝制了一只比书本稍大一点的口袋，还缝上一条带子，我就背着这只自制的“书包”走进了学堂。初小第一学期结束后，我这只“书包”就被“背”破了，其实用旧衣服改制的这只“书包”，原本就不经用。孙辈们在听我讲这个故事时，曾经插问：“你咋不用塑料袋？”我说那时还没有塑料袋哩！他们又不好理解了。在他们意识里以为塑料袋这种东西原本就存在的。母亲本来还想为我再缝制一只布袋，后来发现有些同学用布或纸包着书上学，只是用布做了一只细细的“笔袋”，于是我便学同学们样，让母亲替我准备了一块旧布，缝了一只能装下毛笔、铅笔的“笔袋”。上学或放学时，我用布把书包好，用一条绳子把它连同笔袋捆牢，这就成了一只十分结实的“书包”。
读高小第一学期时，我对“书包”作了重大改进：用一张厚厚的牛皮纸，折叠、粘合成长方形多层书包，父亲还请邻居漆匠在我做的纸书包外面刷了一层桐油，既美观又耐用还可防水。把课本、簿子、笔墨等文具统统装进这只“书包”里面，夹在腋窝里上学，还挺像一个“学童”哩！小朋友们看了我这只飘逸的“书包”十分羡慕，纷纷照样制作，以至在同学中流行开来。这只结实的书包一直用到我高小毕业。我回想起那只书包，其形状和功能有点像现时一些公务员夹在腋窝里的高档皮包似的，可我在小时候就自己制作了，想来暗自窃喜，可惜后来弄丢了，否则会成为我家的一件“文物”。
我的孙辈们自然不会稀罕我当年自己制作的纸书包，用几百元钱买一只书包，我看了肉疼，而他们和他们的爸妈却不当一回事。不过话倒也得说回来，现在中小学生用的书包必须大且结实，否则这么多用高档纸张印制的课本、簿子、文具，重达十多斤甚至二十多斤的分量，怎能承载得下。所以，每当孙辈们吃力地背着沉甸甸的书包放学回家，我便立即帮他们把收包从背上取下来，掂着重量，感叹时代的变迁。
2005年10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