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绿的光柱如同火山爆发般不断喷涌出碧绿色云雾,氤氲缭绕,浓稠似浆,将此地化作一面湖泊,荡起丝丝涟漪。
玉瓶倒置,一滴绿液停驻在瓶口,碧光灿灿,宛如仙浆,没有立即滴落,而是缓慢的在积蓄,太过浓稠了,几近为固态,足足半刻钟,方才突破瓶口,垂直划出一道刺目的光线。
“咚!”
仙浆滴落,只有拇指盖大小,落到阵源,发出石块入水般咕咚声响,声音清脆动人,宛若天籁,绵长不衰,撩动心弦。
随后异象突起,那滴仙浆顺着圆阵纹路,不断蔓延,不过瞬息间,便在圆阵上镀了一层碧衣,绽放出刺目的光束。空气中绿色雾气越发浓郁,连呼吸间都能感受到实质,若之前比作湖泊,那么加持阵法后,足以堪比瀚海,与湖泊相比更加磅礴浩瀚,也多了一股狂暴,不再是荡起涟漪,而是卷起千层浪,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原本乱石横纵的山洞眼下绿草如茵,耸起半米有余,碧海荡漾,绿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仍在不断激长焕发出浓郁的生机。而那些摆放在洞内的石具,已然淹没在碧海之中,无从查找。奇异的是,作为本源的圆阵,却寸草未生,像是有着一个无形的屏障将草木阻隔。
光华四溢,空中刮起绿色旋风,将天地灵气与绿雾相融,源源不断涌进古天的天灵。
太庞大了,这是纯粹的灵力与强大的生命力所结合出的能量,已经到了狂暴的地步。古天的身体被不断撑大,此刻显得臃肿无比,他的额间渗出了汗水,脸上的表情痛苦显得有些狰狞。他想睁开双眸,腾身站起,却发觉眼睑上像是吊着两座千斤鼎,身体已然在地面生了根,根本无法做到,甚至连出声呐喊也是不能。
此刻的古天,像是一个密封的木桶,在这个木桶上开了个小口,不断往里头注水,当木桶内注满水后,后面的水无法外流,导致木桶不断被撑大,直至爆裂。
古天臃肿的体表已经出现些许细纹,肉身如干旱的大地,正不断地在龟裂。
当然,这并不能表示这股能量无用与不堪,恰恰相反,这股能量太珍贵了,堪比瑰宝,放到外界足以令一些魂道高手趋之若鹜。
只不过这股能量太庞大了,需要与之相应的能力才能够将其完美吸收。然而古天才武体境,连魂道的门槛都未曾踏入,这已无关浪不浪费了,对他而言,这是灾难,毁灭性的!非他所能承受的了的。
狂暴的能量在古天体内肆虐,内脏被绞的碎肉,而强大的生机又在那瞬间将其还原。周而复始,像是炼狱中最为残酷的刑罚,叫人痛不欲生。
当然这并非没有好处,古天体内的内脏、脉络在不断的摧毁与复原中愈发坚韧,尤其是经脉,扩张到原先两倍不止,能容纳吸收更多的能量。只是这种扩张,还远远比不上那滂湃入体的能量的速度,肉身开裂,血液伴着绿气不断从周身渗出,眼看就要爆体。
“差不多了,肉身与精神都到极限了。”古丹喃喃道,随即向前迈了一大步,抬起手臂,将食指咬破,一滴金色的血液凝在指尖。
这是金血,亦被称作精血。是武者血气精华所凝,存于心脏内部,难有几滴,动辄有伤道基,不可损失。
一指点出,金血没入古天的眉心,没有过分的华辉,只是在身体外形成一个淡淡的光团,将古天包裹在内,随即飘浮在半空,阻隔了阵图的能量。
光团犹如自成一界,将外围的一切阻隔,紧接着古丹缔结手印,阵图旋转,光团内顿时神辉挥洒,一根根细长乌针自古天身体冒出,足足一百零八根,伴着黑色死气,刚一离体,便被神辉包裹,净化成粉末。
乌针尽除,黑色的雾气顿时自古天身上蒸腾而出,与神辉抗衡,两股力量不断相互碰撞,僵持不下,竟成分庭抗礼之势。
方阵四条锁链再度变化,化成丈许多高的大蚕笔直挺立,仰天长嘶,然后鲸吸牛饮般将绿雾吞没。
“呃……”大蚕极为人性化的打了个饱嗝,紧接着开始“作业”,漫天蚕丝飞舞,一层层将光团包裹,直到吐尽最后那一条丝线,使碧球成型,四条大蚕如同完成使命般,消失在这片天地,验证了春蚕到死丝方尽这一绝句。
“接下来一切便要靠你自己了。”古丹无力站着,盘膝下来,面色惨白。他需要即刻调息,操控大阵以及那滴金血对他消耗太大,已经伤了根本,能否恢复尚在两说。
时光飞逝,犹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已过三日,古丹仍盘坐在地,未曾醒来,而那碧球却发生了变化,表面衍生出黑色的符文,碧光暗淡,不再圣洁,散发出妖异的气息。
“这里是?”古天醒来,只觉得四肢百骸皆酸痛无比,他被困锁在碧球内,一片光雾笼罩在他头顶,使他得以听闻外头的声音以及望见一切事物。
轰隆隆!!
碎石飞溅,漫天浓尘,殷红的血液迸射出一道血虹,伴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似被千针穿破耳膜,穿心般疼痛。
透过声音的源头,得以看见一杆石枪,石枪看上去很普通,是用洞内凿下的山石即兴而制,枪杆圆润,露出三尺有余,其余部分,深深扎进石壁,难以撼动。
一道身影被石枪洞穿,钉在石壁之上,血液顺着枪杆缓缓滴落,没有了生机。
“不!!!”
古天撕心裂肺般呐喊,他看清了那道身影,对他而言是再熟悉不过,是他的师父,古丹。
古天悲痛欲绝,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双拳不断挥舞,轰向碧球内壁,他要挣脱这“囚牢”,离开这里,手刃仇敌。
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轰向内壁的拳劲如同石沉大海般,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他的手骨断裂,有血液在流淌,仍是无法撼动分毫。
“嘎喋喋喋喋……”
尖锐的笑声在此间回荡,刺耳中带着一股冷意,像是锐器划过瓷皿,让人无法忍受。
古天目眦欲裂,死死的盯着笑声的主人,他要看清仇敌的面容。
然而他发现根本做不到,笑声的主人像是存在于朦胧中的生物,他的手臂是扭曲的,腿是扭曲的,头部也是扭曲的,甚至连他所处的空间都是扭曲的。